最早的內參資政——采詩官

學習時報 發佈 2022-12-09T01:48:12.927750+00:00

中國古代社會歷朝歷代對體察民情頗為重視,這也是在交通、通訊甚為不發達的情況下進行國家治理的一種有效方式,並由此衍生出了「采詩觀民風」這一調研資政制度。采詩制度在中國古代由來已久,早在先秦就已廣泛出現,在西周時期就已經相對成熟。負責採集詩歌工作的人,就是采詩官。

中國古代社會歷朝歷代對體察民情頗為重視,這也是在交通、通訊甚為不發達的情況下進行國家治理的一種有效方式,並由此衍生出了「采詩觀民風」這一調研資政制度。

采詩制度在中國古代由來已久,早在先秦就已廣泛出現,在西周時期就已經相對成熟。負責採集詩歌工作的人,就是采詩官。從先秦時起,「采詩官」就開始擔負著獲得民間信息、通曉民間實情的重要職能。他們主要在民間採錄百姓生活、習俗等大事小情,並加以編纂,以歌謠的方式呈現給國君,讓其了解百姓的所想所思,為其治國理政提供重要依據。

《漢書·藝文志》有著相關記載:「古有采詩之官,王者所以觀風俗,知得失,自考正也。」意思是:古代有采詩官,依靠采詩官,統治者能夠了解社會民情,知道自己治理國家的得與失,考查核實以矯正。白居易曾賦詩《采詩官》歌頌他們:「采詩聽歌導人言。言者無罪聞者誡,下流上通上下泰。」可見,采詩官官位雖小,作用甚大,是他們的辛勤工作,讓民言民聲,皆入君耳。

《禮記·王制》就曾記載:天子每隔五年到全國巡視一次。在巡視的那年二月,先到東方,來到泰山燒柴祭天,遙祭當地的大山大川。接見東方各國諸侯,登門拜訪當地年近百歲的老人。命令各諸侯國的太師演唱當地的民歌民謠,從而了解民風習俗。通過這個記載不難發現,民歌民謠之所以被視為了解民情的一種重要方式,就是因為它很大程度上表達了社會民眾的夙願、祈求和生活狀況。

《詩經》是我國歷史上第一部詩歌總集,在中國文學史上具有重要地位。《詩經》的誕生,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周朝時期的采詩官,尤其是在秋季到來的時候,他們走遍全國各地,與山野相伴,日常工作就是與深入田間地頭或者家中與老百姓嘮嗑,將表達民間心聲的詩歌一個個記錄下來,把百姓的歌謠故事採集起來編輯成詩,從而匯集形成這本傳唱久遠的《詩經》。《詩經》中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500多年的詩歌300餘篇。而尹吉甫對《詩經》的編纂具有重要作用,他文武雙全,正是《詩經》的主要採集和編纂人之一,較多篇章為其所作。據考證,《大雅》中《崧高》《烝民》《韓奕》《江漢》諸篇都是他的作品。

《詩經》中有著眾多當時社會現實的反映,為治理國家提供了參考與借鑑。比如《七月》是《詩經》中的《國風》的一篇古詩,這首詩詞是周公將采詩官收集的民間材料經過編纂後獻給年幼的周王,讓他了解農事和民情,便於後來治理國家。其主要內容是記述一年四季的節氣時令,原文敘述道:「七月流火,九月授衣。一之日觱發,二之日栗烈。無衣無褐,何以卒歲。三之日於耜,四之日舉趾。同我婦子,饁彼南畝,田畯至喜。」意思是:七月大火星向西落,九月婦女縫寒衣。十一月北風勁吹,十二月寒氣襲人。沒有好衣沒粗衣,怎麼度過這年底?正月開始修鋤犁,二月下地去耕種。帶著妻兒一同去,把飯送到向陽的土地上去,田官十分高興。可見,不同時節有著不同的氣候狀況,而農業立國的古代中國,通曉時節,對於農耕意義重大。除此以外,這首詩詞還重點敘述了從春天到秋天的農忙情形。比如,三月修剪桑樹枝,四月遠志結了籽,五月知了陣陣叫,六月食李和葡萄,七月煮葵又煮豆,八月開始打紅棗,九月修築打穀場,十月莊稼收進倉等。顯然在生產力極不發達的情況下,對於以農業為本的古代而言,統治者了解農時,對於安排國家農耕、確保糧食豐收具有重要意義。

而《詩經》中的《東山》以軍事為素材,從不同的方面表達了要珍視和平,避免戰亂。《東山》通過一個戰士的感受和回憶為視角對戰爭所帶來的傷害進行了表達。其中戰士對過往艱辛危險生活進行了回憶,更是對家鄉的變化與前途進行了種種猜測,還遙想家中的妻子,從而繼續沉湎於對往事的甜蜜回憶。詩中寫道:「我徂東山,慆慆不歸。我來自東,零雨其濛。鸛鳴於垤,婦嘆於室。灑掃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見,於今三年。」意思是自我遠征東山,回家願望久成空。如今我從東山回,滿天小雨霧蒙蒙。白鸛丘上輕叫喚,我妻屋裡把氣嘆。灑掃房舍塞鼠洞,盼我早早回家轉。團團葫蘆剖兩半,撂上柴堆沒人管。夫妻不得相見,已有多年。這首詩從士兵的角度出發,表達了人民對和平的渴望和對戰爭的反思。

《詩經》中還有反映社會民眾對遭受壓迫的控訴,比如大家較為熟知的《國風·魏風·碩鼠》,表達了社會民眾對壓迫者那種貪得無厭的憤慨,「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樂土樂土,爰得我所。」意思是:大田鼠呀大田鼠,不許吃我種的黍!多年辛勤伺候你,你卻對我不照顧。發誓定要擺脫你,去那樂土有幸福。那樂土啊那樂土,才是我的好去處!顯然,這對統治者如何實現社會清明,還民於安寧的生活具有重要的借鑑意義。

《詩經》中有的內容則是當時對周王的直接參議提議,如《大雅》中的《盪》就是當年召穆公直面勸諫周厲王的詩,借古諷今,「顛沛之揭」就會「殷鑑不遠,在夏後之世」,直言周厲王必須接受殷王朝滅亡的歷史教訓,使其改弦更張,避免重蹈覆轍。這也足以說明采詩官們的耿直與率真。

《詩經》自然也有著很多專門反映美好生活的篇章,如婚嫁、祭祀、地方風俗等,都為采詩官所攝取的素材。如《鵲巢》篇記錄了周朝時期出嫁、護送和迎娶整個婚姻的全過程,「維鵲有巢,維鳩盈之。之子于歸,百兩成之。」大意是喜鵲築好窩巢,斑鳩占滿了它。姑娘要出嫁了,有百輛車子來迎娶。而《采蘩》則描述了祭祀的風俗:「於以采蘩?於沼於沚。於以用之?公侯之事。」這段話告訴人們,到沼澤和沙洲旁采白蒿,是用以拿給公侯祭祀祖先的,從而展示了該地的人情風俗。

采詩制度一度成為西周治理國家的重要方式,對於實現周朝的長期穩定具有重要作用。對於古代君王而言,采詩制度的意義在於觀察自己的政治得失,從而能更好地改善自己治理天下的方略;對於民間百姓而言,采詩制度讓他們有了為國家提供資政信息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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