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間裡旅行

葉止三 發佈 2022-12-13T18:02:10.221521+00:00

小時候熱切期望著長大後能走遍中國環遊世界。我想這不只是我,應該也是大部分人的童年渴望吧。但真的長大後,才知道這有多不可能,時間金錢精力,所以只有極少數人做到,基本是有錢又有閒,但也有個別就是憑了莫大的勇氣與毅力,這我實在佩服,可自己做不到。我只有在房間裡旅行。

小時候熱切期望著長大後能走遍中國環遊世界。我想這不只是我,應該也是大部分人的童年渴望吧。但真的長大後,才知道這有多不可能,時間金錢精力,所以只有極少數人做到,基本是有錢又有閒,但也有個別就是憑了莫大的勇氣與毅力,這我實在佩服,可自己做不到。我只有在房間裡旅行。

看紀錄片探險記,閱讀各種遊記。久而久之,反而更喜歡這種思維的旅行,以至覺得實際的旅行倒不如這思想的馳騁了。

岳陽樓不過是一棟無甚特色的古建築,小小一隅,如果沒有范仲淹,有幾人會去特意登臨,又有誰會念念不忘呢。即使去看,估計連一句感慨也發不出來,普普通通一個景點而已。但讀《岳陽樓記》,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洞庭湖鋪天而來,岳陽樓的氣勢如在眼前,更有「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亘古情懷附之,這份想像,遠遠超越實景。真到岳陽樓前,反而只會幻滅吧。范仲淹本人並沒有到過岳陽樓。這樣的情況還有滕王閣、醉翁亭等等,這些都只能是見面不如聞名。

對於西湖的好感,從小時候看《新白娘子傳奇》時就深深種下了,斷橋春雨,蘇堤煙柳,想像中應該如仙境一般。及至實際到了西湖,不過一座小拱橋,一片還算遼闊的水面而已,真沒覺得有那麼美的。繞湖走一圈,累得半死。不死心,後來又去了一次,看了靈隱寺,蘇小小墓,岳王祠,還是沒覺得那麼美,不過平平常常一灘水,還不如家鄉的十里荷花。可是讀關於西湖的詩文,那就不一樣了,「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同」,「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湖心亭看雪」,「西湖七月半」,什麼季節都有,各種風情絕佳。這些所帶來的想像,在現場真的完全無法感受到。

在詩文中可以神遊八荒,可以恣意想像,直接用靈魂去感受各種細膩,而這些在實際旅行中卻是很難體味到的。爬過兩次泰山,看過一次日出,是挺感動的,但僅在日出那一刻而已,轉瞬即逝。也試著向北眺望黃河,根本什麼都看不到。詩文帶來的神遊卻很不一樣,「岱宗夫如何,齊魯青未了」,「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真的站在了泰山頂上,四周望去,全是山,根本不能「一覽眾山小」,這感覺只能在想像中。半路的風景也不甚了了,摩崖石刻,緊慢十八盤,完全沒工夫欣賞,只是覺得很累,但「登泰山記」、「雨中登泰山」,讀來卻有最極致的享受。

莫高窟,不懂藝術,看不明白,走馬觀花,囫圇吞棗,但讀文章看紀錄片,真比實地震撼太多。

我這一生也不可能在大洋上航行,可《白鯨》帶來的想像遠遠超越實地航行。

在房間裡旅行,所得之多,遠不是實地旅行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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