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客

時代郵刊 發佈 2023-02-05T09:32:32.455002+00:00

看到她單純的笑臉,我忽然覺得,即便她此後不能提前半年支付房租,只能採取月付的方式,我也願意把房子租給這樣對生活滿懷熱愛的年輕人。 作者|安寧編輯|王可欣本文首發於《時代郵刊》第429期前來租房的人都挺有趣。一個剛工作的女孩來看房,要一個人租房。

看到她單純的笑臉,我忽然覺得,即便她此後不能提前半年支付房租,只能採取月付的方式,我也願意把房子租給這樣對生活滿懷熱愛的年輕人。

作者|安寧

編輯|王可欣

本文首發於《時代郵刊》第429期

前來租房的人都挺有趣。

一個剛工作的女孩來看房,要一個人租房。看她乖巧,我有意租給她,隔了幾日,給她發微信留言,問是否還租。她先發了一個問號過來,明顯已經忘了我是誰;後又打語音電話,在喧譁的背景音樂中,她朝我大喊:「我喝醉了,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等我酒醒了再說吧。」我忍不住笑起來,或許她酒醒後依然不能想起我是誰。

一個看上去頗溫和的中年男人要租房,他從事生物工程方面的工作,他的妻子則在本市醫院工作。夫婦倆有兩個孩子,一個八歲,一個才剛剛一歲。我擔心一歲的孩子調皮,把剛剛粉刷的牆弄髒了,不太想租。他便立刻夸房子好,可他一口一個「大姐」,讓我聽了有些不舒服,明明他看上去年紀更大。最後,男人堅持要回去跟老婆商量後才決定是否簽約,他還拼命壓價,又說半年一付房租。問他能租多久,他說如果買不起房,可能一直租下去,因為他之前就在租房,只是那個房子太小,生二胎後不得不換……

又有一個男人,與老婆一同看房,百般挑剔,一會說電視太舊了,一會說房子距離孩子的學校太遠……說到最後,我感覺自己很是愧疚,有點對不起他們,好像他們才是房東,我怯怯地,陪著笑將他們送走。等門一關,腦子裡浮現男人嚴厲得讓我生畏的雙眼和女人紅艷如血的嘴唇,便將心裡的門窗一閉,想,就是房子空著,我也不要租給他們。

我坐在沙發上,不知那個跟我有緣的房客,何時來到我的面前。

兩天後,那個醉酒的女孩居然打電話來,確定要租下我的房子,並約定晚飯後便跟我簽訂合同兼做交接。我抵達小區的時候,發現小區裡的葡萄藤蔓已經爬滿了木架,一旁的鴿子籠空空蕩蕩的,大約鴿子們還未想起歸來。女兒曾經玩過的小鞦韆,在黃昏里靜靜地停著,曾經晾曬在鞦韆架上面的嬰兒衣服,早已被收回了房間。黃葉榆金燦燦的,點亮了暗淡的牆角。榆葉梅的花朵早已消失不見,只有一株株老邁的樹木,繼續守候著老舊小區。放學的孩子們騎著單車,高喊著彼此的名字,嬉笑打鬧著,飛快地從我身邊滑過。月亮掛在天上,宛若一塊甜美溫潤的水果糖,在徐徐降落的夜幕中,閃爍著寂靜的光。

女孩帶了兩個閨蜜一起過來,她們都是剛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對租房有著新鮮感和好奇心,好像租來的房子也是一個溫暖的家。還沒進門,女孩便將房租轉給了我,簽好合同後,她又如女主人一樣,歡快地帶著閨蜜參觀這間此後一年屬於她的房子。

看到她單純的笑臉,我忽然覺得,即便她此後不能提前半年支付房租,只能採取月付的方式,我也願意把房子租給這樣對生活滿懷熱愛的年輕人。在我提出如果她不想看書,可以將我擺放在桌上的書收進書櫃的時候,她立刻歡喜地說:「我很喜歡看書呢!」

我終於為這座房子,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租客。離去的時候,我走到一樓,聽到三個女孩的說笑聲像清泉一樣叮咚傳來。笑聲在靜謐濕潤的夜裡,蕩漾著,傳出去很遠。

初審|蔣芳儀

覆審|李玲

終審|黃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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