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讀詩歌

原文

在塵世

文/阿信

在趕往醫院的街口，遇見紅燈——

車輛緩緩駛過，兩邊長到望不見頭。

我扯住方寸已亂的妻子，說：

不急。初冬的空氣中，

幾枚黃金般的銀杏葉，從枝頭

飄墜地面，落在腳邊。我擁著妻子

顫抖的肩，看車流無聲、緩緩地經過。

我一遍遍對妻子，也對自己

說：不急。不急。

我們不急。

我們身在塵世,像兩粒相互依靠的塵埃,

靜靜等著和忍著。

賞析

今天讀到這首《在塵世》非常有感觸，人一生中，大概率會遇到像詩歌中所描述的事情，有的時候還是非常急迫的情況，筆者上個月就親身經歷了一場醫療救助。當時鄰居腦出血，非常緊急，整個人失去意識，本來想讓我開車送去醫院，等我看到病人情況時，他已經癱軟在椅子上了，立馬叫他家人撥打了120，對於有些疾病，病人是不能隨意移動的。然後在等救護車的過程，病人家屬一下就坐到地上痛哭，急得不行，我就在聲安慰家屬要冷靜，先救人。這個過程真的非常煎熬，最後直到病人被抬上車，一顆懸著的心才落下。

回到詩歌，雖然本人經歷的事與詩人所描述的情景不同，但都是緊急情況下的處置。先冷靜，是有道理的，冷靜下來，才能不失方寸，才能進行有效思考，找到處理問題的辦法。好了，在讀這首詩之前，還是先介紹下詩人：阿信，1964年生，原名牟吉信，出生於甘肅臨洮，當代詩人，現為甘肅民族師範學院副院長。畢業於西北師範大學歷史系，長期在甘南工作。詩歌大多以青藏高原、甘南草地為背景。出版詩集有《阿信的詩》《草地詩篇》《致友人書》《那些年，在桑多河邊》《驚喜記》等。作品被翻譯為英、法、韓等多種文字。曾獲第四屆徐志摩詩歌獎（2015）、第四屆西部文學獎（2016）、第二屆昌耀詩歌獎（2018）、《詩刊》陳子昂年度詩人獎（2018）、第二屆十二背後•梅爾詩歌獎年度詩人獎（2021）等重要獎項。

從簡介來看，阿信是一位創作經歷非常豐富的前輩詩人，獲得的獎項也是非常的有分量，應該屬於實力派詩人了。下面正式進入今天要解讀的詩歌，跟著詩人一同體驗人生。

看到詩歌標題「在塵世」，根據以往讀詩經驗，就會覺得內容不一般，這類主題通常會有比較尖銳的矛盾產生，而且通常和絕大多數人是息息相關的。果不其然，醫療——現代三座大山之一。這是人們非常關注的問題，詩人選取這個題材入詩，自有一番論斷，有賴於我們從正文去挖掘。

首先，詩人交代了事件及所處的環境，「醫院」「街口」「紅燈」「車輛」「望不見頭」這些特殊的意象放在一起，造成了現實的矛盾及衝突，一個張為場就出現了。當人們遇到緊急狀況的時候，這些交織在一起的因素，是非常讓當事人崩潰的。慌亂的人會感到束手無策，而冷靜的人，第一時間肯定會想到求助警察。所以，在緊張狀況下，控制情緒是非常重要的。

由此可以看出，詩人的情緒是穩定的，安撫著妻子，讓其不急。以當時的情形來看，急沒有任何作用，只會增加緊張度。常言道：女人是情緒占主導的，這話或許不假。接著，詩人描寫起周圍的環境來，或許是在轉移注意力，好讓緊迫的氛圍得以緩和。詩人內心同樣是急的，只是沒有表現出來。從這裡「我一遍遍對妻子，也對自己/說：不急。不急。」可以很明顯的知道。詩人反覆使用「不急」，就越突出了事情的緊急性，這是一種反襯效果。不過，在出現突發事情的時候，語言上的心理暗示，是有助情緒穩定的。

這首詩之所以出彩，重點全集中在結尾，詩歌前面的內容多是鋪墊情緒，等待最後一刻的釋放，升華詩歌內涵。不少詩人都運用過這種構思，比如評讀過的王單單、張二棍等等。

結尾處，也是對標題的回應。詩人的比喻很傳神，將小人物的特點展現得淋漓盡致，「塵埃」「等著」「忍著」，這些暗示性的詞語，讓讀者分明看到了這對街口等綠燈的夫妻的神情，就像在描寫我們每個人一樣。這樣的話題總是能讓人產生共鳴。

詩人通過一件極小的，有代表性的典型事件，將複雜的情況簡化，然後投射到普羅大眾身上，讓詩歌的意義得到伸展。現實題材的詩歌就應該達到這樣的效果，對小人物命運的揭示，更具有普遍意義。作為詩人，應當具備對時代解構的能力，這也是創作動機之一。把握時代脈搏，能夠引領詩人的創作之路。

（圖片來源網絡）

拋磚引玉，就詩論詩，以寫代學，至此，就結束了。如果您有不同的看法，歡迎評論區交流。如果您有值得推薦的詩歌，歡迎留言告訴我，一同欣賞，共同進步。我是詩者格命草，歡迎關注，下期詩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