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鄧新華

前不久，深圳網約車司機公開信引發廣泛關注。

司機認為，聚合平台高德打車「隨意調價，降價擾亂市場，損害司機權益」。媒體調查發現，不少司機叫苦連天，意見紛紛。

今年3月28日，阿里巴巴集團啟動「1+6+N」組織變革，其中，「本地生活」是「6」中的一個，而高德打車屬於「本地生活」。最近阿里巴巴股價又在連續下跌，如果高德打車對司機們的意見應對不好，那可能會是阿里新變革的一絲陰影。

01 高德內卷，別把司機卷「反」

在深圳的司機群里，一些司機說：「高德打車為了市場份額運價一降再降……其惡意傾斜行為極度拉低網約車整體運價」。

「現在這個價格，實在低到離譜了，都已經到我們的成本了，買一個最貴的保險，開個十幾萬的車，所有的維修費維護費都是自己的，接著1.21元／公里的訂單，還不如3000元買一個電動車拉客。現在好多司機都生存困難了，一個月的流水就光夠車租電費維修費。」

有不少司機說，為了降低成本，空車等客的時候，都不敢開空調。

說真的，看到司機們的這些抱怨，感到焦慮的恐怕不僅僅是司機們吧。要知道，還有不少人想進入網約車行業以解燃眉之急呢，他們作何感想？現在送外賣是基本飽和了，網約車又內捲成這樣，真令人意想不到。

有媒體分析，高德打車之前用補貼擴大用戶，低價引流，發展很快，實現了盈利，並成為行業老二。那時候網約車司機也是受益者，例如高德打車會有一些「免抽佣金」的活動。

但隨著形勢變化，高德打車不僅不補貼了，而且開始靠壓低司機收入來保持低價的吸引力，這對於乘客當然是好事，但司機群體受不了。

實際上這個問題是平台經濟共同的問題。平台為了競爭，不得不盡力滿足消費者的願望，但因此就會引起從業者的不滿。

比如外賣平台，也面臨這個問題。平台為了滿足消費者對送餐時間的要求，只能用各種方式給外賣員施壓，外賣員當然不滿。而消費者又會和外賣員站到一起，指責平台不體恤外賣員，全然忘了他們在外賣員送餐稍遲時，會毫不猶豫地打下差評。

這就是現實，一個平台要順利發展，只能面對現實，儘量在從業者利益和消費者利益之間找到一個平衡。

但高德打車在行業共同的問題之外，還有被司機群體詬病的獨有問題：聚合模式降低了小平台的門檻，低價排名引發惡性競爭，壓低了行業價格。

高德打車是個聚合平台，或者說，是「平台的平台」。很多規模比滴滴小的打車平台，在高德打車上聚合，利用高德地圖的流量發展自己。高德打車為了跟滴滴競爭，採取的策略是按平台價格排序，哪個平台價低，哪個平台就排在前面。

司機們認為，這種排序迫使平台壓低單價，以和其他平台競爭，這損害了司機的利益。「高德上這麼多的小平台，不是同時降的，但一家降，你不降價的話，就沒有單子。現在乘客都是看到誰價格低就打誰的車。」而且，如果司機在高德打車上不接低價單，那麼系統判定違規操作，直接扣除200元。

司機們還抱怨高德打車降低門檻去接收無證的司機，還推出有名無實的「免傭聯盟」、「輕快聯盟」，註冊門檻只要120元。而免傭活動，司機們認為是套路：高峰期提高司機收入，讓他們留在自己平台，等到平峰的時候，再來加倍抽成。

司機們認為，在這些操作下，高德打車的司機，收入要低於其他平台。

面對司機群體的抱怨，高德打車應該跟司機們好好溝通，照顧司機們的合理訴求。畢竟，不僅乘客很重要，司機隊伍的穩定對於網約車平台的發展也是至關重要的。

例如，高德打車是不是可以修改系統對不接低價單的司機扣除200元的設定？平台這樣做，目的是為了提高乘客的體驗，可以理解，但現在是非常時期，給司機更多的擇單自主權，有助於降低司機的怨氣。

甚至按出價從低到高排序的規則，是不是也可以優化一下？免傭活動方面，是不是應更有誠意？

當然，最終如何改進，還是得按市場規則來，由平台和司機們的溝通，兼顧雙方利益。

02 網約車惡性競爭如何解決？

深圳網約車司機們抱怨的問題，有高德打車的因素，但也有網約車行業大環境的因素，這恐怕是某個平台解決不了的。

從用戶規模看，網約車用戶從2021 年的4.53億人下降到了2022年的4.37億人，少了近 1600 萬。

從訂單看，疫情防控放鬆後，2023年5月份，訂單增長到7.35億單，但這個數字仍然很低。要知道 2020年12月網約車訂單是8.1億單。

而與此同時，供給端，根據交通運輸部數據，截至2020年11月30日，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271.9萬本、車輛運輸證111.1萬本；截至2023年5月30日，各地共發放網約車駕駛員證558.4萬本、車輛運輸證235.7萬本。

也就是說，用戶、訂單在下降，而從業駕駛員、從業車輛卻在翻倍。

在這一大勢下，網約車單價下降是必然的。不僅深圳網約車單價下降，全國各地網約車單價都在下降。不僅高德打車單價下降，其他網約車平台單價同樣在下降。

司機的接單量也在急劇下降。拿東莞來說，2023年一季度，全市77.3%的網約計程車每天接單不足10單。甚至在某些地方的某些時間，出現了平均41個網約車司機搶一個訂單的可怕內卷。

平台的這種困境，還引起了外界的曲解。例如，有人這樣說：

網約車從業者增加，對消費者來說，當然改進了消費體驗，可問題是，司機群體壓力太大。

有司機說，以前8小時可以完成一天的單量，但現在需要14小時才能完成。司機疲勞駕駛，最終也會不利於消費者。

長沙為了減緩網約車的內卷，自5月16日起，長沙市暫停受理網約車運輸證新增業務。東莞、三亞、溫州、濟南、遂寧等多地已相繼發布網約車飽和預警。

但這些措施顯然不能真正解決問題。

網約車司機的困境，還是得等到經濟活躍起來，人們口袋裡的錢多起來，才可以解決。

一方面，經濟活躍可以使部分網約車司機進入其他行業就業，減少內卷；另一方面，經濟活躍、人們錢多起來，打車出行也會增多，這才能真正增加網約車司機收入。

總而言之一句話，中國經濟好，大家才能好。讓我們期待中國經濟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