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新操場，一批新的器材包，能給鄉村兒童帶來怎麼樣的改變，又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可能性？這樣的故事有很多，在貴州六盤水，鄉村幼兒園的老師和工人們一起趕在兒童節前鋪好了新操場；在新疆喀什，幼兒園裡的孩子們也收到了愛心人士捐贈的新操場......它們就像一個個小的樣本，一些改變正在發生。
文 | 宋西西
編輯 | 盧枕
運營 | 岩蕊
水泥操場上的孩子
當了一年多幼兒園園長，27歲的劉勇一直有個願望——找到一座滑梯。
兩年前，他大專畢業，來到了貴州畢節一所鄉村幼兒園，這裡處處是山地，距離縣城足有60多公里，有編制的老師們都不願意來。劉勇放棄了縣城公辦幼兒園的合同制崗位，以「志願者」的身份接手，一邊做園長，一邊帶大班的50多個孩子，他們都住在附近的4個村里，其中有一半是留守兒童。
剛來時，劉勇就問孩子，這裡有沒有滑梯？一個小男孩用手指給他看，那是教室前的一塊帶有坡度的水泥護欄，小男孩跑過去，坐在上面，順溜著滑了下來，這顯然是一次並不順利的演示，落地後，小男孩立馬咧著嘴、捂著屁股跑開了。
那一刻，劉勇有些難受，他許下心願，一定要想辦法為孩子們修建一座滑梯。
更早的時候，在貴州另一座縣城，95後園長詹惠淋也被問到相同的問題。2017年，詹惠淋從學前教育專業畢業，考了特崗教師職位，放棄了貴陽的實習工作和分配機會，跟男友雙雙回到縣城老家。由於在縣城小學工作期間能力出色，她被委任為綺陌街道第二幼兒園的開園負責人，那裡的孩子們都叫她「園長媽媽」。
有一次，一個孩子拉著「園長媽媽」的手說，周末父母帶自己去了遊樂場，坐了滑梯和鞦韆，很好玩，為什麼幼兒園裡沒有滑梯呢？詹惠淋沒法回答，她們沒有滑梯，沒有鞦韆，甚至沒有一塊像樣的操場。
她們的「操場」是一大片灰色的水泥地，還算平整，但在上面玩也很容易受傷。詹惠淋還記得，上任第一天，她站在幼兒園選址門前，「第一印象是挺大」，可走進去一看，才發現這裡只有一座三層小樓，樓身被刷成了黃色，「看起來像一座城堡」。走進「城堡」，裡面空蕩蕩的，沒有桌椅板凳，也沒有教具。
▲ 貴州省六盤水市鐘山區南開鄉中心幼兒園，鋪設鄉村兒童操場之前的水泥地。圖 / 受訪者供圖
於是，詹惠淋上任後的第一件事是湊桌椅，她和同事們跑到附近各個小學去借人家不用的桌椅——一個長條桌，能坐6個孩子，要借20多張；100多個孩子，每個人都得有凳子，就是100多把。幾個女老師，來來回回搬了許多趟，才終於湊夠了桌椅。
開始上課後，想要在水泥操場上管好孩子，不是件容易的事。詹惠淋說的最多的一句話，是「不要跑」。沒有玩具可玩，詹惠淋就帶著孩子們做操，她提前買了桶油漆，跟兩個女老師一起，先用筆和尺量好距離、做上標記，再用油漆疊塗，花了一天的時間，才畫好了站位。她不敢設計下蹲的動作，因為水泥地太硬，孩子一旦摔倒，就容易破皮。
這並不是長久的辦法，每過一段時間，油漆就會掉色，需要重新補塗。孩子們也不喜歡這些運動，慢慢地，他們都只待在室內，不想出去。
這是許多鄉村幼兒園的現狀。學者趙峰，在2022年調查了甘肅省隴西縣某鄉村幼兒園，發現那裡沒有專業的體育場地，運動設備僅有小籃球和足球，而且基本是擺設。另一位學者李夢龍在2019年調查797名鄉村留守兒童後也發現，有四分之三的人運動量都不達標。
鄉村兒童的戶外體育時間不足，運動量不達標背後，有很多現實困境：雖然鄉村入園率大幅提升，但硬體條件普遍較差，幼兒園沒有操場，只能用水泥地代替，也沒有像樣的教具、運動器材，跟城市幼兒園存在一定差距。
為了改變現狀，老師們曾經嘗試過許多辦法。為了給孩子們上音樂課，劉勇多方籌措，才從別的學校借了一台鋼琴，孩子們沒有活動場地，他自建了沙地、水池、塗鴉牆，後來甚至想自己建操場，裝滑梯，但一個場地鋪下來要10多萬元，一個滑梯也要幾萬元，他的工資大多數都在家訪時補貼給了學生，無力再承擔如此龐大的費用。
詹惠淋想到自製教具。她收集了大大小小的奶粉罐，裝上豆子或沙子，再封上口，變成「梅花樁」，擺成直線或S型的隊陣，讓孩子們踩在上面走，鍛鍊平衡能力。有些奶粉罐，還可以兩邊穿上繩子，變成高蹺，用來比賽競走。除此之外，詹惠淋還找來了許多空的米袋子，清理乾淨，充當「袋鼠跳」的道具。
▲ 老師們用奶粉罐自製教具。圖 / 受訪者供圖
縣城周圍多是山地，有一片片竹林，詹惠淋就地取材，請家長們帶些家裡剩餘的竹子，由老師們動手，做成扁擔和竹製小推車。就這樣，鄉村兒童們在在水泥操場上，玩著自製的小推車和梅花樁，盼望著屬於自己的滑梯和操場。
共同的心願
在遠離鄉村的城市裡，還存在著眾多關注、惦記著鄉村兒童境況的人。在上海工作的KUMO KUMO芝士蛋糕品牌創始人姜浩文，也是從鄉村走出來的，心裡總惦記著江西鷹潭這座從小長大的小鎮。他喜歡看《變形記》，每次刷到鄉村兒童的視頻，都要停下來看一看，有時還會情不自禁流眼淚。
姜浩文尤其關注鄉村兒童的體育運動情況，因為他曾見證過一次巨大的失敗。那是在2006年，姜浩文才14歲，正在上初二，喜歡踢足球。當時，為了申辦2010年省運會，市里決定派隊參加當年省運會的女足比賽，臨時從市體校田徑隊、高中體院班找了幾個女生，還有兩個練跆拳道的，由一位女中學體育老師負責訓練。姜浩文就是這個學校的，在兩個月的時間裡，他和其他男隊員成了「助教」，一起培訓這些女孩，只練了兩個月，她們便匆匆上了賽場。
比賽時，姜浩文坐在場下看，臨時教的越位等規則，全都被她們忘了，他沒法幫忙，只能幹著急。參加比賽的就四個城市的球隊，這些姑娘們連輸三場，最後一場雙方的比分太過懸殊，0:40——一個更應該出現在籃球場上的數字，引起了全國關注，一時間，指責、質疑落在他們頭上。央視《足球之夜》的攝製組來到當地，把話筒遞給姜浩文，問他：「你們為什麼要踢假球？」
教練們帶攝製組來到訓練的足球場，比起球場，說是荒地更加貼切。一片空地上，一半是煤渣地，另一半是長滿了齊腰高的雜草，球一滾進去，就踢不動了。在這樣的地上，摔一下，一定會見血，姜浩文一直在這裡踢球，腿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疤，「幾乎沒有一塊是好肉」。看到這樣的「操場」，對方明白了，姜浩文也才意識到，原來他們每天踢球的地方，跟真正的操場，有很大差別。
到現在，姜浩文都不能忘記那種落差。創業取得了一些成績後，他也想回饋社會，做了一些公益，也一直想為鄉村兒童做點什麼事情。美團公益基金會副秘書長高玉聰也發現了鄉村兒童的需求，當她走進貴州省畢節市的一個幼兒園，發現了一些滾筒，仔細一看，原來這些滾筒是用空的飲水機大桶做的，兩邊穿上孔，固定在鐵支架上，就成了孩子們的運動器材。在這裡，水泥操場、自製教具，以及不達標的戶外運動時間，做公益的空間很大。
▲ 老師和家長們用空飲水機大桶製作的運動器材。圖 / 受訪者供圖
同時，政府的需求一樣迫切。從2016年開始，為了提高幼兒園覆蓋率，讓更多孩子享受學前教育，貴州省已經改擴建了幼兒園1000多所，建設園舍的面積達到了100多萬平方米，詹惠淋所在的第二幼兒園就是擴建計劃下，新建的幼兒園之一。這也意味著，有大量的新建幼兒園都面臨著設施跟不上的問題。
一個切實的問題，被一群想為社會做點什麼的人看見了，碰撞之下，一個公益項目誕生了。美團公益與壹基金聯合發起了美團「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許多公益商家和愛心網友一起加入，開始努力為鄉村兒童們捐建屬於他們自己的操場。
江蘇徐州的白先銀就是其中之一。一次偶然的機會，他了解到了「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白先銀從小在農村長大，家裡三個孩子，他常常撿姐姐們穿小的衣服穿。那時候，他們的操場是草地改的，每年開學的第一件事，是拿著自己的鋤頭，跟同學們一起鋤草。
長大後，他開了雲廂小築民宿酒店，在整個徐州，擁有5家自己的店。如今作為商家，他想盡己之力為家鄉的孩子做點什麼，於是選擇了項目的第一種捐贈模式，對自己的訂單進行了設置，每筆交易捐贈幾分錢，每捐滿20元，就可以為操場捐一塊拼接地板。等到他跟其他公益商家一起湊滿5376塊拼接地板，一座操場的費用就集齊了。現在，白先銀參與捐贈的操場，已經有35座了。
▲ 在河南省開封市蘭考縣東垻頭鎮中心幼兒園的新操場上，孩子們與雪王、袋鼠一起唱歌謠。圖 / 受訪者供圖
許多品牌，選擇了多樣的方式加入公益計劃，比如，2957家蜜雪冰城門店共同捐贈了位於河南蘭考的美團「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第616座操場；去年，西貝加入了「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為西藏定日縣扎西宗鄉完小附設幼兒園捐建了1座鄉村兒童操場，今年六一兒童節前，西貝又為西藏日喀則拉孜縣的孩子們捐建了3座鄉村兒童操場。
截至目前，整個項目已經落成了666座操場，覆蓋了貴州、雲南、西藏、青海等15個省、自治區，已直接惠及10萬名鄉村兒童，這背後是39.4萬家公益商家和12萬名愛心網友共同的力量。
一天捐一座操場
666座操場落成的背後，離不開一個時刻運轉的系統，一支忙碌的團隊。
秦弦就是項目一線團隊的一員，從2020年12月接手項目到現在，秦弦每天最多的時間是在路上。作為壹基金項目主管，他主要負責帶隊執行項目選點、測量、收集信息、與當地協調等工作，並且需要將數據上傳到系統里。因此，他們是整個執行流程中最基礎、也最不容出錯的把關人。
項目選址有著固定的標準。秦弦介紹，大概有三點：第一，是鄉村公立幼兒園；第二，幼兒園具有獨立完整的矩形戶外活動空間，便於地板的標準化製作，也滿足項目操場的多功能設計；第三，學生的人數也有具體要求，這些都是為了保證操場有足夠的使用率。
▲ 工作人員正在安裝操場。圖 / 受訪者供圖
秦弦團隊總共有5個人，每個人都要具備使用無人機測量、拍攝視頻的技能，不僅要能夠記錄孩子們真實的教學情況，還得善於和老師們溝通。因此很多時候，他們都是「一人一城」，獨自一個人完成一個縣城的前期選點和後期驗收的全部相關工作。
剛開始負責項目執行的那段時間，秦弦和同事們就遇到了很大的溝通挑戰。往往剛走到幼兒園門口，就會被保安攔住對他們說，「我不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事」，言下之意是懷疑他們另有所圖。哪怕解釋了半天，還要保安、老師、園長、教育局層層反饋，經常需要花四五十分鐘，才能踏進幼兒園的門。後來，通過美團聯繫到當地政府給予了很大支持，由教育局的工作人員陪同他們一起選點、調研，見到熟悉的工作人員，老師們有了信任，這才節約了前期的許多時間。
可以說，身處一線的秦弦和團隊，是最直接看見鄉村幼兒園需求的人。但他們都有一個感受，就是老師滿懷期待的笑容背後，是不經意表現出的小心翼翼。秦弦說大家都能感受到，老師們其實很期待能有一座新操場，因此「生怕說錯話」，每當需要老師去幫忙協調溝通的時候，他們都特別樂意，「一溜煙人就不見了，恨不得跑著去」。
說起最讓他印象深刻的經歷，是一個距離縣城很遠的幼兒園，開車要4個小時，又正在修路，他們光過去就花了一整個上午。到達後秦弦發現，這個幼兒園有些小，應該不達標，他正愁怎麼解釋時，幼兒園三四個女老師「搶走」了他們的尺子，自己動手，來來回回量了半個小時，生怕錯過了這次機會。最後，秦弦把無人機升到空中拉標線，跟老師們協商移走了幾座花壇，才終於滿足要求。
然而秦弦最怕看到的，也是老師們充滿期待的臉。有時秦弦剛一走進幼兒園，不用上尺，光憑肉眼初步評估場地現有配置、地面環境、功能使用規劃等與項目選點要求不匹配，這時他會掉頭就走。有些人不理解，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說，如果明知不行，還告訴園長試試，或者讓他一個月等消息，這是一個空的承諾，期待了一個月的事情落空，會更難受，反而會變成一種傷害。
秦弦和同事們在前端提供準確的數據，保障著後台系統高效精準地運轉。
整個系統運轉中，最特別的是，美團公益使用了自主研發的善款追蹤系統，累計滿20元，就可以為「鄉村兒童操場」捐贈一塊拼接地板（及相關配套費用），捐贈人可以隨時在美團後台查看公益檔案，並精準定位到自己捐贈的拼接地板最終鋪設在哪個幼兒園的第幾行第幾列。高玉聰說，這樣做是為了讓每一筆捐贈都清晰、可追溯。這樣，才更有利於連接信任，推動長期、理性、可持續的捐贈。
▲ 美團後台公益檔案。圖 / 受訪者供圖
白先銀每次登陸後台，總會打開公益界面，看看自己的操場，尤其是他為了工作焦慮的時候。去年4月，白先銀被封控在江蘇徐州的家裡，原本是五一假期的預訂高峰，5家民宿卻不得不全部停業，工資、租金照常發放。沒事做時，白先銀就點開頁面，一座接一座，尋找每個操場裡自己那塊板子的位置。找到時，他心想，自己還是為社會做出了一點貢獻。
之後，白先銀還想親自去貴州看一看。此前美團已經組織過多次愛心商家和網友實地探訪，走訪中人們可以看到，在每座建好的操場旁立著一塊牌子，用手機掃描上面的二維碼，就可以看到所有參與這座操場的捐贈者名字。這是一種新的感受。
從2023年起，項目已實現一天捐一座操場，隨著一座座新操場不斷動工、安裝，這意味著秦弦和同事們更忙了。現在，他們每天早上八九點出發，一天要跑十多個幼兒園進行測量。有時一天橫跨三四個縣城，直到晚上六七點才能結束，吃過飯後，再接著上傳資料，每晚幾乎都要忙到十一二點。
▲ 在新落成的鄉村兒童操場，六盤水市鐘山區南開鄉中心幼兒園為孩子們舉辦「六一」活動。圖 / 受訪者供圖
秦弦說，自己現在每個月至少要跑100多個幼兒園，就在這個月，操場捐贈數量再次增加，他們已跑了近200個幼兒園。
談到這裡，秦弦的聲音很響亮，他說，以往的公益項目周期大多是3-6個月，但「鄉村兒童操場」項目的要求是次月完成，秦弦說這是他這些年來經手過的最快准狠的項目，「反應要快、執行力要快、時間要及時、反饋要精準」，這就是網際網路公益的速度。
更相似的童年
一座新操場，一批新的器材包，能給鄉村兒童帶來怎麼樣的改變，又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可能性？
詹惠淋還記得孩子們看見新操場的那一天，那是新學期開學日，一推開大門，是一片藍色的新操場，上面畫著30米跑道，各種顏色的點位，還有對他們來說新鮮的數字迷宮。看到這些，孩子們很驚訝，一群人圍在操場邊，只瞪著眼睛看，不敢用腳踩。直到聽到老師說，可以玩，孩子們才大聲笑著衝上去。
漸漸地，原本愛待在室內的孩子們，開始天天往操場上跑。詹惠淋說，只要是沒課，孩子們就愛待在操場上，聊天、曬太陽，做遊戲。現在，無論怎麼打滾，孩子們都不再怕受傷，也不怕衣服會弄髒。
其中，最受歡迎的是跑道區域。一條30米的跑道，被他們用來滾輪胎、跑步、打比賽。有時候，還在室內，孩子們就三三兩兩尋找夥伴，互相商量著一會兒出去要玩哪個玩具。
▲ 孩子們在新操場上玩耍。圖 / 受訪者供圖
每當新的器材包送到時，都是孩子們最開心的時刻，詹惠淋會選幾個大班的孩子一起來拆箱，「有一種拆禮物的驚喜感」，籃球、呼啦圈、攀爬架、平衡木、小推車，各種器材被一點點整理、分類。遇到不認識的器材，比如足球網、毽球，孩子忙著自己探索玩法，一邊演示，一邊告訴老師，「我覺得這個可以這樣玩」。
許多新的搭配組合開始出現，輪胎和墊子可以搭成房子，小推車可以用來運球，幾個器材搭配在一起，還可以用來做接力比賽。
現在，詹惠淋不必再追在孩子後面喊「不要跑」，相反，在保障孩子們安全的前提下，她更多的時間是在靜靜地觀察、適當地介入。老師們的教學觀念正在發生變化，這是她在參加完「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的培訓後，才有的感受。以前她總是擔心危險，要時時刻刻管好孩子，但現在，她知道老師更多應該是組織、引導和鼓勵，不限制孩子，「他們可以自主地選擇夥伴、釋放情緒、更好地交流與表達」。
▲ 新疆喀什英吾斯坦鄉中心幼兒園的孩子們在新操場上玩耍。圖 / 受訪者供圖
孩子們有了更多的自主性，一些內向的孩子，也有了可喜的變化。詹惠淋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個不愛說話的小男孩，他很內向、不愛表達，哪怕是不舒服，也不會主動尋求幫助，老師們總是看他的表情，去猜測他的想法。後來有了新操場，他也沒找新玩具，也沒有主動加入別人，還只一個人靜靜地站著。沒想到這時另一個外向的孩子主動騎著雙人車過來對他說：「這個車後面可以帶人，要不要一起騎車？」
詹惠淋擔心小男孩不理人，但他點了點頭，兩個人互相輪換著騎在前座，一起玩車。之後，小男孩越來越外向，「會主動交朋友，還會告訴老師，他想跟誰一起玩」。
看到這些變化後，詹惠淋按照培訓的建議，又組織了更多提升孩子們言語表達能力的活動，比如「國旗下講話」。曾經，詹惠淋嘗試過這個活動，但孩子們太過內向、沒人報名，很多人的表達能力也比較弱，一直沒能開展下去。但現在，她覺得，這是重新開始的好時機。
詹惠淋每周設置一個主題，比如講一個小故事，如何刷牙、如何保護眼睛，怎樣跟朋友好好相處等。為了引導孩子們，詹惠淋先給孩子們講一些案例和故事，讓他們理解、消化之後，再用自己的話來表達。
每周的升旗儀式，從護旗手、到演講者，詹惠淋全程拍攝、記錄，再分享給家長們，「讓家長和老師一起重視起來，培養孩子們的表達能力」。
在高玉聰看來，這些變化正是「鄉村兒童操場」公益計劃的意義。高玉聰說，一座安全的操場，能讓孩子們保持天性，蹦跳打滾，也不會過度擔心受傷；第二可以讓老師和孩子回歸最本質的角色，孩子可以從被約束、被保護的狀態下解放出來，老師們可以有更多的教學設計；第三，可以讓孩子們在遊戲中提升身體協調能力、溝通能力以及同伴交往等能力。這是身體、心理和社會技能多方面的價值。
新操場的建設還在繼續，有一天，白先銀收到了一份特殊的禮物，是貴州孩子們的一張手繪畫，畫的是一幅風景，上面有藍天、雲朵和小鳥。白先銀把它拿給自己7歲的女兒看，她很喜歡，自己又臨摹了一張。女兒跟這些孩子差不多大，雖然生活環境不太一樣，但因為一張畫，孩子們建立了奇妙的連結。
如今，有了新操場，這些鄉村兒童也得到了更多的機會，擁有跟城市兒童一樣可以無憂奔跑、快樂成長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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