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下午，在寶山一座廠房裡，孩子們坐在窗邊的長桌前，用生活中常見的廢舊材料拼裝一個可愛的貓頭鷹掛件。
廠房裡迴蕩著孩子們的歡笑聲，他們爭先恐後發問，在他們身後的巨大的空間中，擺放著大大小小上百個造型奇異，由廢舊鋼鐵材料拼接而成的機器人模型。
這是「鐵哥們兒」的日常。最近，越來越多的學校將課外活動放到了這裡。
孩子們做的貓頭鷹。
經過改造的廠房如今叫作「鐵哥們兒」，它是一個大倉庫，還是一個博物館？負責人殷旦說，自己也不太清楚：「現在這裡更像課堂或者教室，看到這麼多機器人模型，別說孩子了，大人都很喜歡，會專程開車過來參觀。」
展示場地里的大作品有著和影視劇中1:1的尺度。
殷旦的老闆最初在嘉興經營一間製作鐵藝雕塑的工廠。文創園區、酒吧、商場、公園遊樂場等公共空間都有相應的需求。因為精美的做工和天馬行空的創意，公司產品的銷量一直不錯。
機器人展館隔壁是一間極限運動館，他們也買了一件大猩猩造型的作品，放在自家進門的大堂里。
「最早是因為一些雕塑有特殊造型構件的需求，專門訂製不划算，我們的師傅就去廢鋼材堆場、廢品收購站找材料、找靈感。」
從西遊記到「勝利女神」，「鐵哥們兒」作品的題材十分廣泛。
「鐵哥們兒」的師傅學雕塑和設計出身，是廢物利用的一把好手：煤氣罐是螞蟻的身體，水泥車滾筒做大猩猩的軀幹，吊車的橫樑是霸王龍的尾巴，噴上金漆的勺子是鳳凰的羽毛……別人眼中被丟棄的廢舊材料，師傅只看一眼，就知道能派什麼用場，這個過程需要想像力，也需要經驗的積累。
鐵路道釘是馬的鬃毛，廢鋼渣做成了一個帥氣的馬頭。
一輛報廢的寶馬車切割改造成的機器人，是曾經獲得過大獎的雕塑作品。
變廢為寶產生的故事張力和視覺衝擊讓大家很吃驚。訂單紛至沓來，老闆卻有點不捨得賣了。東西越積越多，最後自己的工廠車間都堆不下了。
「不是不能賣，但要給真正喜歡的有緣人。你看我們這裡，其實每一樣東西都有它的定價。在不喜歡的人眼裡，這就是一堆破銅爛鐵；在喜歡的人眼裡，他們知道自己是在為創意和想像力買單。」殷旦說。
幾經輾轉，他們終於找到現在這座翻修一新的廠房，這裡原先是寶鋼股份冷軋廠的塗鍍四分廠，如今成為一個文體娛樂創意園區的組成部分。
「我們也是轉換思路。開始就是東西多了，想找個地方堆放。後來覺得，這些作品製作的過程，很能體現循環再生的環保理念。我們把東西慢慢整理、擺放，做成一個展示空間，讓大人小孩都了解到，用創意變廢為寶，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殷旦解釋道。
鐵哥們兒里最大的一件作品，是幾十隻大大小小的機器人組裝成的一個保衛地球環境主題的群像雕塑。
群像中的每一件單品都值得細細觀賞。
「能找到這個地方做展館挺開心的。」殷旦說：「前兩天有幾個老爺叔來我們這裡，說『我們以前就在這裡上班的』。他們是上鋼一廠的老工人。你看我們做的這些模型，用的材料，不就是從這些鋼廠出發的嗎，兜兜轉轉一圈，最後還是回到了這裡，多好。」
展館門口的霸王龍。
殷旦過去長年從事各類遊樂園區的管理工作，疫情期間，工作停擺，他在家休息一陣，後來也就不願意再出來和年輕人「卷」了。朋友介紹他來「鐵哥們兒」，看到倉庫里這些精美的機器大玩具，他毫不猶豫地決定來這裡工作。
「我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每天騎電瓶車從普陀家裡過來，單程40分鐘，心情與其說是上班，更像去遊樂場玩。」殷旦笑呵呵地說。
殷旦每天都要巡視展館，調整作品的位置和擺放的姿態。
「鐵哥們兒」的展示空間不打廣告，不付費邀請各路網紅來打卡。今年3月正式開放後沒多久，還是悄悄火了起來。不少喜歡機械、機器人、蒸汽朋克風的愛好者們通過小紅書、朋友圈、同好的聊天群，口口相傳，知道了這裡。
展館裡的小型模型很精美，造型值得玩味。
現在，殷旦帶著展館的員工們每天做起了手工活。各式各樣的零件規整好，拼裝成一隻只腦洞大開的小玩具。
「大的物件，有視覺奇觀的效果，吸引大家來；但只有通過小東西的實操才會讓大家覺得，循環再生不是只有我們專業的人在做的事，其實大家可以一起做。」
欄目主編：張春海 文字編輯：蔣迪雯
來源：作者：董天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