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風破圈|打開書法的任意門

青年報 發佈 2024-01-22T07:06:26.822427+00:00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陳嘉音/文 郭容/圖、視頻在很多人眼裡,朱敬一和他的南門書法並不能算得上「書法」,它既不嚴謹,也不端正,筆調散漫跳脫。從正統書法圈的角度看,朱敬一有一些「離經叛道」,但不可否認的是,95後的年輕消費者「就愛這一套」。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陳嘉音/文 郭容/圖、視頻

在很多人眼裡,朱敬一和他的南門書法並不能算得上「書法」,它既不嚴謹,也不端正,筆調散漫跳脫。從正統書法圈的角度看,朱敬一有一些「離經叛道」,但不可否認的是,95後的年輕消費者「就愛這一套」。

朱敬一是一名戴著一副圓圓眼鏡,瘦瘦高高,言辭詼諧的年輕人。在社交平台上,他的頭銜是「跨媒體藝術家」「南門書法創始人」,他的書法在購物平台上常年「制霸」,B站「後浪」兩個字正是由他所寫。朱敬一曾經走紅網絡,如今正在慢慢沉澱,在數字洪流中,他堅信「讓別人能看懂文字才有傳播性」。

什麼是書法?

「寫的是這個時代最有意思的精髓。」

知名書法家的工作室會是什麼樣子?古色古香的檀木桌上,各色筆墨紙硯一字排開,或許再來上點沉香?總之,得看起來高雅又有品位。

但走進朱敬一的工作室,像是來到了一個雜亂的畫室。周圍被畫作、書法以及塗抹過的手工製品堆滿。架子上擺著參考資料和書籍,以及他本人收集的手辦和雕塑,隔壁還有打包寄件的車間。工作室位於松江的一個創意園區,樓下放著一個黑色的貨櫃,上面張牙舞爪地盤著五個大字——「面對疾風吧」,顯然也是出自朱敬一之手。

比起那些刻意保持神秘,從來不展示創作過程的藝術家來說。朱敬一揮墨時總會讓助理拍攝書寫過程,再發布到社交平台上。文案往往是來自網友的投稿,例如「發財AND被愛」「隨薪所欲」「保持熱愛奔赴山海」。

在他看來,這東西濃縮了時代最有意思的精髓。「我遇到好玩的句子就把他們摘錄下來,有時候自己也造句,然後慢慢形成我現在每天的一篇書法。」

中國書法一直講究內斂,講究方方正正。他解釋道:「什麼是內斂?就是說你有10分功夫,你只能夠給人家展現7分,你要『收住』。」或許正因如此,他也難免受到來自圈內的壓力。

曾經,朱敬一寫過一幅字。文案直白俚俗,但銷售火爆。朱敬一大大方方展示方法論:「比如有五個觀眾給我提供的內容,我同時寫完往網上放視頻,發完視頻之後,這五個同時『跑』,最終會有兩個『跑』得很好,我就會用來做扇子、做衍生品。」

什麼是藝術家?

「一等藝術是回歸到人本身。」

他將自己的風格命名為「南門書法」,源自小時候要當「南門大人」的一句戲言。

朱敬一出生於江蘇江陰,畢業於南京師範大學美術學院國畫系。2005年來到上海,曾經在美術館工作。最初的時候,他十分執著於中國文化里的文化符號,也曾經歷過一陣低潮期,「2000年左右都賣不好作品。」

談到喜愛的藝術家,朱敬一喜歡用火藥繪畫的蔡國強,也喜歡「製造太陽」的埃利亞松。前者用火藥爆破進行繪畫創作,後者用數百個純黃光色的單頻燈組成一個巨大的半圓光碟,在英國泰特現代美術館創造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太陽」。

「太陽就這樣溫暖地照著我們,空空如也。但好的作品能夠讓你回歸到人本身,讓觀眾回歸到『你是誰』『你在幹嘛』。現在很多藝術家就不斷拿東西給你看,仿佛在說『我厲害不厲害』。我覺得『灌輸』是二等的。讓你自己有啟發,這才是一等的。」當記者追問他是否達到這樣的水平時,朱敬一笑著說:「我很渴望,但是我覺得我達不到。」

藝術是藝術家個人純粹的表達,勢必會帶有很強的個人色彩,也存在著局限性。「2010年之前我是在『找自己』,找自己風格,探究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但是現在是『忘卻自己』,把自己隱掉,我希望你能夠從我做的東西裡面,看到這個時代很多的普羅大眾的想法。」朱敬一說。

類似的思考經常出現在朱敬一的公眾號上,他認為現在寫書法的人大部分遵循傳統意味,在意傳承關係,在意書法筆力、間架結構,很多「龍飛鳳舞」的作品普通人根本看不懂,在這個絕大多數人都打字交流的時代,會越來越邊緣化,越來越小眾化,這本身就斷絕了書法傳承的可能。「移動網際網路時代,每天有各種新的名詞冒出來,我們的說話方式和閱讀方式也都完全轉變了。」他這樣寫道。

因此,「藝術平民化」一直以來是他的主題。「一個不知道繁字體怎麼寫的人,不知道草書怎麼寫的人,就沒有權力欣賞書法了嗎?時代在變化,很多東西都會改變,未來是怎樣我也無法猜測,我能做的就是創造本身。」他說。

什麼是潮流?

「潮來了,順著它走就行了。」

藝術會越來越往線上走,這是趨勢,朱敬一反覆說到。

事實也是如此,根據《巴塞爾藝術展與瑞銀集團環球藝術市場報告》顯示,2022年全球藝術銷售同比增長3%,預計銷售額約678億美元,帶動市場恢復至超越2019年疫情前的水平。

2019年初,他在得物平台上掛上了自己的書法「一生二人三餐四季」。這個當時看似隨意的行為,卻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了Z世代年輕人洶湧的「逐浪」行為。當時上傳好,他就回家過年了。結果得物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後台一下子「爆單」了。

「我嚇一跳,你知道嗎?那時候工廠工人都放假了,我緊張死了。這麼多訂單我怎麼賣?怎麼給他們運輸?」朱敬一回憶道,後來他想了很多辦法,才把貨源給配置起來。「也沒有準備好迎接這麼大的流量,對於我來說也是一次特別有意思的經歷。」

「現在,只要有平台我們都做一做。」朱敬一說,無論是淘寶、抖音、得物或者是小紅書,他都在運營。

比起那些執著於「藝術還是商業」的同行們,朱敬一少了些「擰巴」,多了些「豁達的洞察」。他關注數據,但不深究其背後的原因。「為什麼要去分析深層原因呢?」他反問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分析得對不對,分析出來了又能怎樣?潮來了就順著它走就行了。」

談到如今國潮興起,他感慨「終於等到了這天」,「那幾年特別是剛畢業的時候,我特別盼望這樣的時代到來,做夢都想。」他很喜歡民間藝術、儒家思想,還很喜歡一種名為「鳥蟲篆」的篆刻,那是一種由圖騰文、甲骨文、金文演變而來的一種特殊文字藝術。「從前總覺得自己很孤單,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 對話 ◢

「反著」來就行了!

青年報:最近在書法上有什麼新的嘗試嗎?

朱敬一:我最近在嘗試寫一些英文的書法,我覺得書寫這個東西是沒有國界的,但是英文的書寫方式、字母的組成和中國漢字不一樣,可能書寫美感要重新探討。所以我貼出來的一些英文書法很多人說沒有中文好看,我不介意,這是一種嘗試。

青年報:有什麼經驗可以分享給師弟師妹的?

朱敬一:這也算是每次採訪都要被問到的問題了。如果一定要說一句,那就是「千萬不要聽長輩的話」。會有很多人自動地、自願地給你很多忠告,特別是比你年長一輩的人,不要聽他們給你忠告,你反著來就行了。

朱敬一心中的「國風」

「國風或者國潮是一個動詞,它會隨著時代演變,慢慢地變化。但總體來說,它在詮釋中國人的精神。」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陳嘉音/文 郭容/圖、視頻

編輯:張紅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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