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扎鄉的往事（續）
張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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偵察連在53師農場和藏族老百姓住在高大的藏石樓院子裡，朝夕相處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戰士們經常幫助老百姓打掃院子，餵牛羊，給老百姓小孩饅頭包子吃。1974年盛夏的一天下午，巴扎鄉的天空中突然烏雲密布，響起一陣陣雷聲，天上開始下大雨，接著下起冰雹，老百姓驚慌失措的跑到院子裡，大聲的呼喊「本部拉打槍的工作」，並向天空做打槍的動作，鄉幹部跑來說「往天上打槍可以不下冰雹，下冰雹老百姓的青稞就完蛋了」，錢連長在樓上馬上拔出手槍朝天上射擊，但作用不大，他迅速命令在家人員用衝鋒鎗，半自動步槍向空中射擊，密集槍聲響過，冰雹真的不下了很神奇，鄉幹部和老百姓高興極了，朝著錢連長和官兵大喊「本部拉亞古都，金珠瑪米亞古都」。事後農場的場長說，巴扎鄉的夏天容易下冰雹，一下冰雹小麥和青稞就遭殃了，下冰雹時打槍管用。事過之後偵察連和老百姓的軍民關係更加密切了。
每年過完春節後就是藏曆新年，我們班和一位藏族老人是鄰居，經常走動很熟悉，戰士們洗的衣服曬的軍被，下工後老人家已幫助收好，我們經常幫助老人幹活。
藏曆新年副排長任青次仁，帶著我和白瑪扎西，一起看望老人，那時候藏族人家裡很簡單，屋裡擺放著幾件藏式家具，屋頂上有個通風口，地中間放著鍋灶，幾個土坯池子是睡覺的地方，一條藏被，連鋪帶蓋生活很簡陋。老人的女兒打酥油茶，用青稞酒，糌粑，奶豆腐乾招待我們，老人還特意炒了一鍋青稞和豌豆，我們送給老人大米，白糖和花生米，大家一起抽著飛馬牌香菸聊天。老人說老百姓的日子比過去要好，糌粑酥油都不缺，家裡有牛羊，小孩在村里讀書，老人對當時的鄉里的人一些管理制度和辦法不滿意，說限制的太多，管理的死板，老百姓不能經商做買賣。
我們在巴扎鄉農場時，經常看到縣農業科技站的漢族技術員，在地里研究試驗青稞蔬菜新品種，他們戴著草帽挽著褲腿很辛苦，過節偵察連會餐時，楊指導員把技術員請來一起吃飯，技術員帶來了溫室里種植的西紅柿、水蘿蔔、柿子椒、茄子、黃瓜等蔬菜。技術員說當地青稞品種落後，產量低要改良新品種，要發展塑料大棚蔬菜種植，讓我們展望到巴扎鄉農業科技生產的美好遠景，50年過去了 規劃的藍圖已經變成了現實，如今農業高科技已在這裡開花結果了。
在師部農場，看到了年楚河的四季美景，日喀則是西藏的大糧倉，主要是依靠年楚河。年楚河藏語意思是「嘗味水」當地人稱「年曲」，相傳蓮花生大師所持盛甘露的寶瓶寄放在寧金崗桑雪山處。此後，甘露水就不斷從雪山流下，讓人們品嘗甘露故名「年曲」。年楚河給白朗縣帶來土地肥沃，物產豐美，自古是西藏發達的農業區。偵察連在農場給地里的小麥，蔬菜澆水灌溉，每天在河邊洗漱洗衣服，炊事班燒火做飯都是用年楚河水，現在經常回憶起在農場的日子，很想念日喀則的母親河年楚河。
在巴扎鄉幫助老百姓磨青稞面時，我曾經參觀過水磨坊 ，它建在年楚河的水渠上，利用水流的巨大落差，推動木製水輪快速運轉，帶動石磨盤轉動磨青稞面，水磨坊修建的時間久遠，鄉幹部和老百姓都說不清楚是何時建的，看到活潑好動的藏族老百姓，他們進入水磨坊後表情變得虔誠莊重，不說笑打鬧嚴肅的磨麵，他們把青稞看成是上天的恩賜，把磨青稞面看得很神聖。水磨坊磨的青稞面，比機制麵粉味道香溫度涼，夏天和青稞酒一起揉糌粑很好吃，現在水磨坊已經成為旅遊景點要買票參觀。
在師部農場時生活很單調，聽不到廣播看不到書報，有一回日喀則師部已經上映了很長時間，由王心剛主演的黑白故事影片《偵察兵》，在農場遲遲看不到，為了配合偵察訓練大家都希望看到電影，聯繫了多次未成，錢連長就直接給田師長寫信請求放電影，田師長喜歡他的愛將答應了請求，電影隊到農場放映了電影《偵察兵》。看電影之後，連隊掀起了練兵高潮，白天錢連長講軍事地形學，中印自衛反擊戰例 ，晚上訓練用指北針判斷方位尋找目標。
在巴扎鄉農場和老百姓切密接觸，這段經歷非常寶貴難得，許多人在西藏當兵幾年，一直駐守經常在邊防哨卡和軍營里和老百姓沒有機會接觸，對西藏和藏族缺乏了解，沒有融入西藏社會有些可惜。我在白朗縣和巴扎鄉時看到一些地方漢族幹部，給藏族農村幹部老百姓開會傳達文件時不用翻譯，直接用流利的藏語講話，老百姓不斷的點著頭，說著拉索（好的），從老百姓的眼睛裡看出，對漢族幹部的信任和尊重。
從網際網路，西藏衛視上看到，現在用巴扎鄉青稞製作的藏式食品已經銷往西藏各處，農業高科技無土栽培蔬果大棚快速發展，許多農業機械和汽車已經進入鄉村老百姓家，看到今天風景如畫的白朗縣巴扎鄉，真想舊地重遊，尋找曾經住過的藏石樓，種過的田地，鮮花綠蔭的巴扎林卡和古老的水磨坊。
（註：
本文插圖均來自網絡）
作者簡介：
張江鳴：1972年參軍入伍，原西藏軍區53師偵察連戰士，1976年退役，現已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