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我不是藥神》?學《三峽好人》的《不止不休》,能看嗎?

閒人電影 發佈 2024-03-03T04:15:09.877516+00:00

#好內容我來評#跳票三年,《不止不休》總算來了。之前盛傳是第二部《我不是藥神》,但與之相比,《不止不休》在感染力和衝擊力,以及對現實的推動力上差點火候。不過,綜合來看,《不止不休》也失為一部好電影,在哲學概念、存在主義、人文主義和視聽語言方面都算得上優秀。首先是哲學概念。

跳票三年,《不止不休》總算來了。

之前盛傳是第二部《我不是藥神》,但與之相比,《不止不休》在感染力和衝擊力,以及對現實的推動力上差點火候。

不過,綜合來看,《不止不休》也失為一部好電影,在哲學概念、存在主義、人文主義和視聽語言方面都算得上優秀。

首先是哲學概念。

片中一直在探討三個問題,社會的本質是什麼樣的?

社會發展的根本規律又是如何的?人的思維與存在的根本關係是怎麼聯繫的?

社會是一個共同體,個人看似不起眼,但一個微小的行為背後可能就是某個群體的蝴蝶效應。

如白客調查代檢的真相,不僅僅是他們的違法行為,還有九千萬在生活、工作中被歧視的B肝攜帶者。

既然社會的本質是共同體,那麼這個龐大的系統又是如何運行和發展的?理解與包容。

白客飾演的韓東高中肄業,沒錢、沒學歷、沒背景,即使有很強的文字功底和新聞敏感度,在應聘時依舊被看不上。

朋友張博考研考了兩年,每年都通過了錄取分數線,但每次都被卡在體檢上,只因他是B肝攜帶者,所以不被接受。

正是基於同樣被歧視的經歷,才讓韓東對彪哥他們的獨白得以共情,才讓韓東放棄頭版新聞,轉而堅持一個記者的操守。

記者的底線是什麼?求真,謠言不是新聞,斷章取義為了流量博眼球不是新聞;發聲,為小人物發聲,為弱勢群體發聲,為那些被誤解的真相發聲。

韓東用筆撰寫的《一億人的反歧視主張》,既是求真,也是發聲,喚醒社會的包容。

又以偽紀錄片的形式將採訪畫面與電影結合起來,讓影片的寫實性更強,也是對韓東心路歷程轉變的一種體現。

第三個問題涉及到了存在主義。

人活一世,為了什麼?渾渾噩噩的過一輩子,轟轟烈烈的干一番事業,還是安安穩穩的討生活?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選擇都是後者,因為做有意義的事,就是好好活,這也是存在之中的自我成就,活得精彩。

片中的每個人都想好好活,但現實總讓他們無能為力。

韓東想當記者,但學歷太低,張博想考研深造,但體檢過不了關,其他B肝攜帶者想求一份可以養家餬口的工作,但總被歧視。

他們做法是找代檢,被查之後,圍在一起抱怨,第二天繼續絕望,是韓東的出現喚醒了他們心底反對歧視,呼籲自由平等和自我價值的人文主義。

這種對邊緣人物的關注,對迷茫與困惑的解析是賈樟柯電影中作者性的延續,導演王晶身為賈家班的一員,繼承了這種風格。

除了思想之外,視聽上,《不止不休》也跟賈樟柯的電影很像。

《不止不休》的攝影是賈樟柯的御用攝影師余力為,班底由賈家班組成,所以在表達意境和語境時,都充滿了賈樟柯的味道。

電影的鏡頭大多是近景、中景、特寫,再加手持攝影,讓觀眾的觀感更直接,畫面的衝擊力更強,也有貼近現實,與角色直面的意思。

還有微微晃動的空鏡頭,雖然一閃而過,但也渲染著電影的時代背景,讓攝影機不再是冷冰冰的記錄者,而是融入電影的客觀訴說人。

聲音也是賈樟柯電影元素的重要組成部分。

主要分為兩類,噪音和流行歌曲,他用這兩種方式復活歷史的同時,也表現一個時代的載體。

在《不休不止》中,流行歌曲幾乎沒有出現,更多的是汽車聲、火車聲、吵鬧聲、市井之聲,以及嘈雜聲,透過這些聲音召喚時代記憶,拓寬敘事張力,只是在象徵性和靈活性上,王晶還是不夠嫻熟。

尤其是劇本結構上,更不能跟賈樟柯同日而語。

《不止不休》在劇本結構上與《三峽好人》相似,但並沒有學到《三峽好人》的精髓。

《三峽好人》是韓三明、沈紅兩條完整的故事線,分成煙、酒、茶、糖四個段落,雖互不交集,但主題都是尋。

側重點是通過「尋」字看盡世間百態、人情冷暖與時代變遷,並以一個詩人的眼光去審視時代更迭後留下或失去的東西。

《不止不休》也是四個故事,北漂、礦難、代檢、歧視,導演看起來也想做成章節的分段式故事,但在段落分配上出現了問題。

側重點都比較模糊,平敘的講故事方式有了偏差,本來是根據情節發展和時間變化的需要輪番敘述,可《不止不休》總有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觀感。

這就導致每個故事的主題都不一樣,北漂和歧視是反歧視,礦難與代檢是求真,或者北漂是反歧視,礦難、歧視、代檢是求真,不論怎麼排序都沒有統一的主題。

同時,《不止不休》也沒有一條主線貫穿始終。

若是白客作為一名記者的成長線,但白客從頭到尾並沒有體現出成長,若是反歧視,那礦難的章節就顯得有些多餘,模糊主線的結果就是衝擊力不足。

而不像《三峽好人》用「尋」聯繫起全篇,在結構上就沒有雜亂感,但作為一名新人導演的處女作,《不止不休》還是值得誇獎的。

至少在超現實主義這一塊,導演王晶學到了賈樟柯《三峽好人》中的本事。

片中有兩處超現實主義,一處是白客手中的筆因失重飛了起來,在陽光下消失,一處是片尾苗苗手中的報紙漂浮了起來。

前者寓意追求光明很刺眼,也會灼傷自己和他人,那身為記者,只為真相服務的信念到底該不該丟,這是白客的迷茫。

後者報紙掠過人群,先是春節的版面,然後翻轉過來是「一億人的反歧視主張」被登在頭版,說明B肝攜帶者們的現狀將被人們看到,這是白客的堅定。

這兩處超現實主義一出來,整部電影為小人物發聲的基調就立住了。

王晶與賈樟柯一樣,聚焦的都不是大城市的燈紅酒綠,而是角落裡小人物的掙扎。

他們都以理性的鏡頭將被這個時代壓扁的小人物推向台前,並以詩意的方式對這個時代迎頭痛擊,這類電影在當下這個時代里確實不多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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