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鄧萱兒、劉奕然
編輯 | 車卯卯
西海固走出的少年
2000年，家住寧夏中寧縣大戰場鎮的任傑，家裡終於通上了自來水。
那一年他12歲，直到現在他仍然清楚記得，鄰里街坊有多興奮。
對於從西海固搬遷而來的人來說，這是第一次用上自來水。新千年對這片「苦甲天下」的土地而言，總算是露出了一點陽光。
23年過去了，生長在這片土地上的人，用高原與黃土的教養，延續著西海固人的堅守。
分散五湖四海的西海固人再次回到故鄉
西海固十年九旱，是大西北自然環境最為惡劣的地域之一。這裡位於中國西北陝、甘、寧三省省會中間點，是「塞上江南」寧夏最具西北蒼涼氣質的地方。
1994年，任傑舉家搬遷至現在的固原市中寧縣大戰場鎮，這裡都是西海固搬遷過來的農戶。
搬來之前，他在寧夏固原市彭陽縣紅河鄉韓堡村長大，那裡大山環繞，土路泥濘，遠離縣城，貧瘠的黃土高原上，有窯洞裡住著一百多戶人家。家家戶戶都是靠挖井和雨水來補充水源。
寧夏回族自治區固原市彭陽縣風光，圖源網絡
3年後，1997年家住在固原市原州區官廳鎮陽窪村的回族少年喇龍，和家人一起，開著拖拉機走了200公里，土路難行，用了兩天一夜搬到了大戰場鎮。他和任傑在大戰場鎮成了門對門的鄰居。
他還記得那個時候，大戰場鎮風沙極大，除了冬天一年三個季節都會吹沙塵暴，每天睡醒第二天開門都吃力——黃沙可以達到半人高，封住了門。
但是比起他出生的地方，這裡條件已經算是有了改善，離黃河近，可以灌溉農田，一家六七畝田地，種小麥玉米，一家人一年到頭辛苦勞作不過五六千塊錢收入。
對於兩位少年而言，生於西海固，長在黃土高原，要走出去，要離開這裡似乎是唯一的選項。
西海固位於寧夏回族自治區南部，圖為早年風貌
十年過去，當初的少年已經長大。
任傑考上了中國礦業大學，成為那個時候村子裡為數不多的大學生。在大學期間，任傑在學校賣過U盤，參加過校園創業大賽，大三更是在電商公司實習了一年多。看著校園門口與日俱增的快遞員，任傑看到了電商的發展趨勢，認為這是勢不可擋的下一次商業革命。
作為從小就看顧弟弟妹妹的家中老大，哪怕任傑是出生在最苦的西海固，但他始終沒想著遠離故土。對任傑而言，在家鄉做出一番事業是人生的必選項，在穩定工作和創業的選擇中，他堅定地選擇了後者。
畢業季來臨，任傑決定回歸寧夏，用自己的經驗和對行業的敏銳感知，成立自己的電商公司。
「給自己五年創業時間，也算給自己的人生一個交代。」他發了一個朋友圈，作為創業的見證。
發小喇龍，成為他創立電商公司初期的首選合伙人，時隔十幾年，曾經的西海固少年在家鄉重聚。
創業初期始終是艱難的，在公司成立後他們很快發現，當時主營品類——枸杞的市場已經相當飽和，第一次試水，他們就在摸索前進中走了不少彎路，虧進去幾十萬塊錢。
機會的來臨是偶然的，一次任傑的好友想念寧夏的灘羊肉，托他從本地買兩隻空運給自己。他在家裡殺好兩隻羊帶到機場，沒想到郵寄兩隻羊竟然要這麼多的手續，讓在A類B類檢疫票中繞個沒完。
正被枸杞困擾的任傑突然想到，灘羊肉這麼好吃，寧夏外的人又吃不到，那我不如就更換品類轉做羊肉。
任傑的電商創業計劃，也正因為這一次品類的更換開始慢慢步入正軌，更大的舞台和更大的挑戰等待著這群西海固的年輕人。
回歸故里的年輕人，從灘羊開始的
再次創業
小冰櫃，是任傑在網上賣羊肉的起點。
寧夏灘羊自上線網店就大受歡迎，肉嫩，不膻，味鮮，是食客們對灘羊的評價。
廣袤的鹽鹼地上養育的灘羊，喝的是山泉水，吃的是鹽鹼地上生長出來的甘草、苦豆子等藥草，中和了羊體內的酸性，改善了腥膻味，黃土高原的艱苦條件造就了灘羊肉質的鮮美。
寧夏的水土造就了灘羊肉質的特殊
2017年網店初營時期，任傑選擇了在京東超市開店，那個時候沒有資金，冰櫃就是他們的倉庫和商品庫，灘羊肉經過屠宰師傅的分割，按照不同的部位，被分割成合適的大小放在冰櫃裡，再接收線上客戶的訂單，從這裡發向全國各地。
但不到一個月，隨著寧夏灘羊京東超市的網店訂單迅速激增，這個模式開始變得吃力，如何實現標準化、規模化生產成為他們必須要克服的難題。
「2018年冬天，因訂單量激增，物流打包人手不足，加工完成後的羊肉卻沒辦法第一時間打包運出去。」回憶起這個驚險時刻，任傑依然心有餘悸。
不過，在京東的幫助下有驚無險。「當時負責京東物流寧夏區的經理了解到我們的困境後，召集銀川市區十幾個站點站長，連夜加班幫我們打包發貨，解決了燃眉之急。」
「你們要有自己的一體化加工廠，這樣才能更好地進行品控管理，同時，要對灘羊的不同部位進行加工，進行精細化運營，提高整羊的附加值」，京東超市開放平台的運營團隊主動聯繫到任傑，給他提出了運營方面的建議和指導。
寧夏灘羊的特色-錐形尾巴
隨後，任傑根據京東超市開放平台運營團隊提供的診斷方案研發產品，在產品工藝、包裝方面優化，篩選出合格產品，並根據不同人群進行定價，依據銷售數據不斷優化標題，主圖，詳情頁等。
任傑沒有想到自己一個不算很大的商家也能被官方運營團隊注意到，更讓他明白想要把灘羊鮮生做大，供貨、存儲、分割和運輸都需要全方面的升級。
2018年，他放棄了之前的業務，把全部精力押注給了寧夏灘羊，之前放在枸杞網店裡售賣的灘羊成立了獨立的「灘羊鮮生」品牌。加上京東超市的流量扶持，從那時候起，店鋪開始逐年有200%-300%的增長率。
有了穩定的增幅，去不同的村子裡收羊，是當時任傑和喇龍每天最重要的事，扁擔溝鎮西溝沿村以及周邊養灘羊的村，成為他們去的最多的地方。
灘羊鮮生羊圈裡的灘羊
從這時起，灘羊鮮生的主陣地，從冰櫃轉移至專業的羊肉切割工廠。但是不夠專業的代工廠，導致產品質量問題接踵而來。
由於不同部位受歡迎程度不同，夏天羊排最暢銷，秋天羊腿訂單火爆，任傑記得，2018年11月，天天能賣超過500隻羊腿，但訂單伴隨而來的是大量客戶退款投訴。
背後真相，則是工廠無法保障大量羊腿切割，便將尾巴油等邊角料夾雜進羊腿肉中，導致品控的下降。
灘羊羊腿是比較受歡迎的部位
2019年末，灘羊鮮生的營業額超過了8000萬，平均一天消耗500隻羊。對於普通商家而言，收購的羊越多，越想從中控制成本。
任傑給我們做了一個簡單算術題，一隻羊平均30斤，1斤肉收購價便宜5毛錢，一天成本就能降低7500元。但實際上，遠比算數複雜的多，壓價換來的是源頭上的低質——養殖戶提供的羊中，摻雜了不少老弱病殘。
此時，京東超市開放平台運營團隊再次給出建議：「自建工廠可以確保商品品質、提效降本」。建議被任傑團隊提上議程，任傑將原本從外部的羊肉切割工廠收回到了自租小廠。確保除了屠宰，所有環節都在團隊視線範圍內。
源頭上的錢是省不得的刀刃，為了獲得更優質的寧夏灘羊，不如給足農戶利潤。灘羊鮮生的回收價格，一斤會比市場高5毛到1塊。通過這種途徑，他們也收穫了越來越多穩定合作村戶。
圖為灘羊鮮生在展會
解決了貨源的問題，任傑瞄準了生產環節，他堅信自己掌握生產才是能對品質和效率的最佳保障。
任傑冒出了一個大膽想法，收購一個在銀川市賀蘭縣經營了8年，占地8000平米的羊肉工廠，寧夏伊聚德農工貿有限公司。
想法剛提出，就遭遇了內外雙層阻力，內部管理層憂慮收購行為擠占現金流，外部被收購工廠困於股東分配問題。但耗時半年，耗資1500萬，灘羊鮮最終買下了這個工廠。
這時，灘羊鮮生的主體力量，已從租賃破舊小廠房，升級至高級的大廠房。這一年正是2020年，也是灘羊鮮生的轉折年，搬入大廠房的灘羊鮮生，正加速起勢。
家鄉的灘羊不止可以走出寧夏
事實證明，這個決策是前瞻的。
搬遷後的灘羊鮮生，不僅可以吸納更多員工，而且原料上高出來的成本可以在生產環節省出來。
品牌在飛速成長，任傑清楚意識到品牌需要「專業性」的把持。
廠里留下的有十幾年經驗的老師傅，能幫灘羊鮮生降低損耗、提高附加值。灘羊肉在他們手中沒有邊角料，很多部分會直接變成羊肉串和羊肉卷。
更重要的是，有了寬敞的場地，物流自動化產線也提上了日程。
流水線作業，是生鮮品類最為理想的生產運輸過程
灘羊的運輸時效也十分重要，寧夏生鮮物流起步比較晚，運輸線路少。要確保灘羊從出廠到消費者手中，全程處於未解凍的狀態。
代工廠和生產的問題解決後，因為生鮮食品的特殊性，任傑需要供應鏈、物流兼備的高度專業性的合作平台。
在生鮮品類中，任傑最早的合作夥伴——京東超市無疑擁有絕對的經驗和優勢，灘羊鮮生和京東超市簽訂了協議，保障即便是過年，京東超市也能把羊肉發出去。但如何提高效率？
「傳統的生產流程，倉儲方法，讓我們生產效率和發貨量上遭遇了瓶頸。在京東的幫助下，通過合理優化成品擺放位置，讓原本只能存放20噸貨物的倉庫，提升了近一倍的存儲空間。同時，通過空中架設傳送帶，將儲存和發貨場地分離，讓揀貨發貨效率提升了3倍以上，將原本只有1萬單發貨量提升到3萬單以上」，任傑表示。
灘羊鮮生的打包流水線
新的流水線採用空中傳送的模式，將灘羊肉的生產和冷凍、分揀和發貨場所分開，提升發貨效率，可以讓京東快遞等5家快遞同時操作發貨，將寧夏灘羊以最快的速度，從源頭送到全國各地消費者的餐桌。
得益於在品質、加工以及物流上的投入與努力任傑的灘羊鮮生品牌的規模不斷擴大，逐漸成長為京東超市灘羊這個品類中的頭部商家，
灘羊鮮生在京東超市上開設商店的主頁
灘羊鮮生的探索沒有停歇。
首先在物流上繼續提高效能，一方面，為了縮短不同區域客戶的物流耗時，測試建立前置倉，從一個倉庫升級為多倉發貨；同時在另一方面，設計雲倉體系，和產業帶上的其他商家共享倉容，實現降本增效。
品牌和產品上持續升級，持續推出更細分的產品和在京東超市探索線上營銷的更多可能性，嘗試年輕人受眾更多的產品直播，獲取流量新路徑。
任傑也在嘗試直播這條新路徑
當一切準備就緒，沒有後顧之憂後，灘羊已經足以走出寧夏，發展到全國。
灘羊鮮生的寧夏灘羊，現在每年有超過十萬個訂單通過京東物流運銷全國各地。
而在京東，除了灘羊鮮生，在寧夏灘羊這個類目里，還有超過30家商家，品類近兩年年複合同比增長近30%。
隨著寧夏灘羊走出寧夏動起來的，還有那些義無反顧回到家鄉的員工和當地養殖戶的錢袋子。
廠里的130多員工，有2/3來自西海固，一半以上都是90後。這些生於西海固的年輕人在寧夏，慢慢闖出了自己的一片天。
灘羊生產車間普工平均月收入在5000元以上，2020年當地城鎮居民月均工資性收入2057元，他們的工資水平已經超過了平均水平一倍有餘。
和灘羊鮮生合作最密切的扁擔溝鎮西溝沿村，一舉成為遠近聞名的富豪村。村裡的石頭路，這幾年變成了硬化路。
西溝沿村的路修得更平整了（圖源：清風吳忠）
之前有商戶來西溝沿村里收羊，大多是零散量少的一錘子買賣。村民總有自己的擔憂，向來不接受賒銷只收現金，也害怕滯銷，只能在能容納幾百頭的羊圈裡養一百來只養。
如今隨著寧夏灘羊這個品類在京東銷量的增加，隨之收購量也增多，養殖戶每家的養殖量多了2-3倍，有些養殖戶年收入達到翻番。
養寧夏灘羊，凡事需要親力親為。現在，養羊不再是寧夏留守中老年人的專屬，寧夏愛上養羊的年輕人越來越多。
京東快遞員在打包灘羊
在這片被網際網路電商帶動的灘羊產業帶上，無數的年輕人不再只有務農和離家務工兩條路，對於故土的眷戀能夠和個人的事業發展相結合，故土也是事業的熱土。
除了北上廣，故鄉也能承載夢想。
自從京東超市和寧夏灘羊產業帶自從2017開始合作以來，有許多像灘羊鮮生一樣的優秀品牌商家成長了起來。而對於寧夏灘羊而言，接下來產業帶的品牌建設更是關鍵的一戰。只有完善行業品控體系和供應鏈基礎建設，才能真正實現整個灘羊產業帶向高端良性發展。
寧夏灘羊通過京東超市走向全國
2023年，京東超市會聯動商家和政府進一步建立寧夏灘羊的產品標準，推動產業規範化，產品標準化，讓西北特有的美味也能走上更多人的餐桌。
而在灘羊的故鄉，良好的產業循環下，更多的商家從中受益。有了產業就有人氣，那些曾經遠走他鄉的年輕人們也回到故鄉，在家鄉重新找到了自己的事業和生活。
黃土地上的新一代
現今的黃土高原已經改頭換面，連同這片土地培育出的新一代，都成功迎來了希望和陽光。
曾經被迫離開西海固尋求生計的年輕人，也重新反哺回寧夏這片故土。
任傑和京東超市一起搭建的這條灘羊產業鏈，以及身處產業鏈中的年輕人、家庭和養殖戶，都在黃土高原上完成了一場良性循環。
曾經家裡通了自來水的喜悅，如今也同樣在這片土地的家家戶戶中得以重現。同12歲少年任傑的打開水龍頭的喜悅不同，經歷這次成長的他可以親手實現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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