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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427-即將破億的剛果金
作者：法援美
校稿：辜漢膺 / 編輯：果栗乘
非洲是全球人口增長率最高的大洲，2022年非洲總人口（約14.27億）已超過中國。聯合國《世界人口展望2022》預計，撒哈拉以南非洲到2050年將貢獻全球超過半數的新增人口，到2070年將超越東亞、南亞成為人口最多的地區。
未來，非洲將在全球人口規模和分布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從而深刻影響國際政商環境。
放眼全球，只有非洲的年增長人口在上升▼
從國別來看，2022年非洲已有三國人口過億：奈及利亞（2.167億）、衣索比亞（1.208億）、埃及（1.062億）。第四位是剛果（金），人口約9520萬人，按平均每十秒淨增加一人的超高速，突破億級大關指日可待。《展望》預計，剛果（金）人口將於2050年超過2億，到本世紀末突破4億。
現在屈居第四的剛果（金）
很可能在不遠的未來躋身前三
（2022年非洲人口情況）▼
剛果（金）人口預測▼
與前述非洲三國相比，剛果（金）政治風險較高，經濟基礎薄弱，甚至糧食安全形勢堪憂，巨量人口將構成嚴峻挑戰。該國人口結構如何？它怎樣形成了現在的局面，又能否將人口負擔轉化為紅利？
剛果（金）的人口情況
剛果（金）在中文網際網路世界的存在感並不強，甚至時常有人將它同鄰國剛果（布）搞混。該國為人所知的主要有比利時殘酷的殖民史、「豹紋總統」蒙博托、短得出奇的海岸線、露天開採的「手抓礦」等。
剛果（金）所在▼
無論去哪幾乎都要戴著他標誌性的豹紋帽的蒙博托（右）
（圖：wiki）▼
在新聞中，它的名字偶爾與中資礦企、維和部隊、地區衝突和饑荒一起出現，更多時候則默默無聞。
但剛果（金）絕不只是一個家裡有礦、內亂不斷、吃不飽飯的普通非洲國家，而是一個非洲大國。它地處非洲中部心臟地帶，是非洲面積第二大、人口第四多的國家。如此龐大的體量無疑放大了它面臨的各種問題。
剛果金眾多的兒童與動盪的國內環境形成了尖銳的對比
（圖：壹圖網）▼
剛果（金）人口爆炸的主要原因在於生育率較高、死亡率降低，與龐大人口基數相疊加。2022年平均每名女性一生生育超過5名子女（總和生育率5.5），在非洲國家中居於前列。
令人咂舌的生育率
讓本不富裕的國家變得更加艱難
（圖：shutterstock）▼
同時，由於內戰平息、醫療條件改善等，該國死亡率逐年降低，2022年人均預期壽命為女性63歲、男性60歲，均較2000年增加近10歲。整體上看，中長期內該國人口將以年均2-3%的高速持續增長。
預期壽命的增長雖稍有波動
但整體呈一條斜直線向上增長▼
未來，剛果（金）人口增長率將持續領先中非與全非洲▼
從年齡結構來看，剛果（金）15-64歲勞動年齡人口規模龐大，2022年比重為52%，長期穩定在50%以上。該國性別結構長期較為穩定，2022年男性人口比重為49.61%，女性為50.39%，總人口性別比為98.45（以女性為100計）。
剛果（金）的兒童占比巨大
未來幾十年的勞動力都不用愁▼
該國年齡中位數穩住有升，近五年來穩定在15.6歲，整個國家相當年輕，發展潛力巨大。
但由於生育率和撫養比居高不下，剛果（金）勞動力年齡人口比重增速緩慢，導致人口紅利窗口期較晚（2065-2100），滯後於半數非洲國家，但屆時其勞動年齡人口將達到1.7-2.5億，可謂後勁充足。
如果能將人口紅利利用好
剛果（金）未來幾十年前途可期▼
從城鄉結構來看，剛果（金）城鎮化率逐年穩步上升，高於撒哈拉以南非洲平均值，2021年約為46.24%。但該國工業化進程滯後，城鄉發展失衡問題突出。
2021年，剛果（金）最大城市、首都金夏沙約1707.1萬人，集中了超全國六分之一的人口；第二大城市、工礦業重鎮盧本巴希約258.4萬人。兩地相距遙遠，陸路交通艱難，形成彼此相對獨立的經濟區域。
剛果（金）城市群與人口分布示意
可以看到西部的金夏沙與東南角的盧本巴希遙遙相望▼
從GDP分布3D山峰圖來看
會發現剛果（金）各區域發展水平相當不均衡▼
宏觀經濟方面，目前剛果（金）人均GDP常年排在全球最末十名，2021年僅577.21美元。在2021年人類發展指數（HDI）排名中，剛果（金）在191國中排名第179位，屬於聯合國認定的最不發達國家、世界銀行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認定的重債窮國。
周邊就沒幾個發展得好的，真就難兄難弟
（橫屏-2019人類發展指數）▼
高速增長的人口，究竟是加劇困境的陷阱，還是發展經濟的動力？
人口爆炸，緣何成為挑戰？
中國、印度等人口大國已經證明，利用人口規模帶來的勞動力優勢承接國際產業轉移，是實現經濟增長的一條可行之路。
在非洲，一些國家也參考亞洲模式，期待憑藉資源和勞動力條件發展經濟。然而，從自然環境和社會發展情況來看，剛果（金）人口爆炸的挑戰大於機遇。
還有非洲人口排名第一的奈及利亞
也在試圖解決困難以贏取人口紅利
（圖：shutterstock）▼
若僅看紙面上的自然資源地域組合，剛果（金）可謂得天獨厚：它占據非洲最大盆地剛果盆地大部，全球流量第二大、非洲第二長的剛果河自東向西橫貫全國；它坐擁全球第二大熱帶雨林，動植物資源豐富，地下更蘊藏著儲量大、品位高的礦產資源。然而，其自然環境始終難以支持大量人口生存。
剛果的地上資源與地下資源都很豐富▼
僅次於亞馬孫的第二大熱帶雨林
正是位於剛果盆地的剛果熱帶雨林
（雨林中的瀕危野生動物倭黑猩猩）
（圖：shutterstock）▼
剛果（金）大部國土屬熱帶雨林地帶。茂密的原始森林為此地最早的居民俾格米人提供了豐富的獵物和果實，卻也帶來地獄級的墾田難度和多種熱帶疾病。就算以刀耕火種的方式開墾出小塊田地，也因雨林氣候超強的淋溶作用難以保持肥力，制約當地人類社會向規模化、複雜化發展。
雨林中的俾格米人，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
（圖：Britannica）▼
在潮濕的赤道地區，木薯和水稻是基本的糧食作物
（搗木薯粉 圖：Britannica）▼
因此，5世紀前後依靠鐵器農耕的班圖語系各族遷入剛果地區，多聚居於雨林以南的稀樹草原地帶。但此地終年高溫，旱雨兩季分明且極端，對灌溉、育種等技術要求較高，也限制著農作物的生長。
此外，受雨林影響，剛果河含沙量很少，又因流速較快，在入海口沒有形成肥沃的三角洲，從而限制了河口地區的發展。多種自然原因共同限制了剛果（金）的土地資源承載力、農業社會和國家規模，使當代無節制的人口增長存在巨大隱患。
18世紀剛果地區的國家分布
黃色為當時的剛果王國
（圖：wiki）▼
剛果（金）社會發展中的種種「人禍」，是導致人口增長缺乏有效管理的主要原因。
首先是長達70餘年的比利時殖民統治。比利時人不僅有砍手剁腳等暴行，還摧毀了剛果原有的權力網絡，建立起以白人為首的行政機構進行直接統治。他們既試圖將此地250餘個民族捏合成一個政治實體，又挑撥民族矛盾分而治之，埋下了國家能力薄弱、民族分裂的禍根。
1951年殖民當局繪製的人口密度分布圖
（越紅表示人口密度越大 圖：kaowarsom.be）▼
剛果（金）獨立後的領導團體力量較弱、內部分裂，權力僅限於首都和鄰近地區。各地方豪強同樣勢力不強，但在域外大國和鄰國的支持下，能夠與金夏沙政府分庭抗禮。
國家雖是好不容易獨立了
但要面對的棘手問題還很多
（比利時-剛果圓桌會議 圖：nationaalarchief）▼
因此，從獨立初的內戰到蒙博托，再從兩次剛果戰爭到兩代卡比拉，這個國家始終在中央政府獨裁和地方精英問鼎之間搖擺。
薩伊慈父，無處不在
（圖：壹圖網）▼
低水平的國家能力使剛果（金）歷屆政府難以施行多種經濟社會發展方略，遑論有效的人口政策。儘管經歷了如此艱難的社會變遷，剛果（金）人口仍在內戰結束後迅速增長。
剛果（金）獨立後的唯一一次人口普查
還是在蒙博托時期（1984年）
（圖：Inventaire des recensements et des enquêtes en Afrique）▼
2023年底剛果（金）將大選
近期民調顯示許多人可能棄權▼
釋放人口紅利，路在何方
在2018年大選中，剛果（金）實現獨立後首次權力和平交接，國家建設正逐步走向正軌。
由於此前一再錯失發展機遇，非常需要用一波人口紅利回血。然而，暢想紅利為時尚早，巨量人口帶來的問題卻迫在眉睫。剛果（金）需要做什麼？國際社會又能幫他們做什麼？
向鏡頭對面的世界投以充滿期待的目光
（圖：Flickr@Julien Harneis）▼
人口爆炸使剛果（金）的糧食安全面臨更加嚴峻的挑戰，因而發展農業生產是該國的首要任務。
剛果（金）糧食不能自給，常年依賴進口和國際援助。2021年聯合國估計該國有2730萬人處於嚴重糧食不安全狀態，其中近700萬人處於重度飢餓，成為世界上亟需糧食安全援助人數最多的國家。
剛東部分地區發生的武裝衝突
導致居民大規模流離失所
也讓剛果（金）成為了聯合國的重點幫助對象之一
（圖：WFP@Michael Castofas）▼
剛果（金）糧食危機的原因在於農業技術、政策、基礎設施等。若能充分利用勞動力優勢開發耕地、引進良種和化肥、提升農技水平，有條件時採用農機作業、進行農產品深加工，不僅糧食產量將明顯提高，而且農業會發生質的變化。這正是聯合國糧農組織、世界糧食計劃署和各國援剛農業專家的共同目標。
中剛合作，也在田間地頭
（圖：sdwfvc.edu）▼
龐大的勞動年齡人口進入工業生產才能快速釋放出紅利，工業化是非洲國家促進經濟包容性發展的出路。
礦業一直是剛果（金）的支柱產業，但從長遠來看，該國需要以原材料、勞動力、潛在市場優勢招商引資，充分利用外國資金和技術支持，從礦石出口國發展為工業化國家。
卡莫阿-卡庫拉銅礦，中國海外最大銅礦
（圖：Ivanhoe Mines）▼
從本世紀初開始，中國投資者無懼風險，紮根該國。2008年中國企業與剛政府簽訂「資源財政化一攬子合作協議」。中方不僅負責融資、實施礦業開發、提供工業化技術支持，還為當地建設了一批必要基礎設施。
在現代化的公共建築建設方面
中國對剛果（金）亦有資助
（建設中的中非國家文化藝術中心）
（圖：twitter@ForumdesAS1）▼
若未來條件允許，中企還可將勞動密集型製造業轉移到剛果（金），產品不僅能供應龐大的本地市場，還能輻射中南部非洲多國。
未來，兩國還會有更多產業合作的可能
（剛果（金）總統齊塞克迪考察在剛中資礦企）
（圖：駐剛果（金）使館）▼
人口紅利釋放的成效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勞動力素質和技能，為此需要重視教育和培訓。剛果（金）大多數勞動年齡人口缺乏專業知識，只能從事相對初級的體力工種。
近年來，中剛國家層面教育合作持續深入，2018年，首家孔子學院在該國外交學院成立。中資企業則以多種形式開展技能培訓，不僅通過「師帶徒」的傳統方式培養本地員工，還建立了職業培訓學校。
體驗春節文化，剛果（金）孔子學院學生學剪紙
（圖：twitter@CI_RDC）▼
企業對年輕的技術員工進行培訓
（圖：twitter@SICOMINES）▼
縱然經歷了延續數代人的悲劇，剛果人仍以其韌性和活力讓這個國家走向生機。剛果（金），未來可期。
參考資料：
1.https://population.un.org/wpp/Download/Standard/Population/
2.https://www.unfpa.org/data/world-population/CD
3.https://data.worldbank.org/country/congo-dem-rep
4.https://www.britannica.com/place/Democratic-Republic-of-the-Congo
5.孫紅.剛果（金）獨立以來的政治發展進程及特點[J].中國非洲學刊,2022,3(02)91-110+146-147.
6.王進傑.新一輪中國資本與非洲人口紅利——基於中非工業園區的調查分析[J].中國非洲研究評論,2021(00):129-155+5.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封面：壹圖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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