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數術」是古人知識構成的重要部分,隨著時代的不斷發展,數術思想中蘊含的科學思想逐漸分離出來,傳統的「數術」逐漸讓位於新出現的學術,「數術」在生產生活中的地位也在逐漸下降。
「數術」作為歷史特定發展階段所誕生的特殊文化現象和學術門類,對古代社會產生了深遠影響,但在不同的歷史時期,「數術」的內涵也不盡相同,隨著時代的發展,「數術」中分離出的部分形成了專門的學科、方技體系。
一、數術的分類
1.風角和六日七分
風角和六日七分的來源相同,故將其納入一種「術」來進行討論,風角為候風之術,六日七分為卦象反映出來時間變化,即一卦為60日,一年365天需要6卦又7/30(即6*60+7/30),因此稱之為六日七分。
2.遁甲
後漢書載:遁甲,推六甲之陰而隱遁也,今書七志有遁甲經。
3.七政
七政也稱之為「七曜」,七政在後世的考證中,認為七政主要指的是日月五行之占,即「日、月、五星之政也」
4.元氣
元氣者,謂開闢陰陽之書也,而在河圖中有較為詳細的記載,而呂思勉也對此種說法給予來了肯定,認為元氣指的是「元氣闓陽為天」
5.逢占與日者
在漢書中提到了逢占,並對對逢占進行了解釋,如「東方朔之逢占、覆射」,隨後緊接著對其進行了解釋,逢占即「逢人所問而占之也」。
6.挺專、須臾、孤虛之術
挺專也稱為筳篿,根據《楚辭·離騷》記載,「筳,八段竹也。楚人名結草折竹曰專」,即通過竹子來進行占卜,但此種方法僅在楚地較為流行。
二、數術中的占卜體系
1、星氣占卜
在整個占卜體系中,星氣之占與天文類的關係最為密切,通常情況下都是依附於天文類而存在。
如在《甘石星經》、《淮南子》中都有對天文志的描繪,但它與時人所用的占卜有顯著的區別,它屬於更為宏觀的占卜,直接根據星象的變化來觀測吉凶禍福,即屬於「象數」中的「象」。
在天文氣象雜占中,與傳統占卜不同的是其是靠占卜的書籍、占人的經驗來進行占卜,而不是通過特定的占卜工具(如龜甲、蓍草等)來進行占卜。
雲的解釋按照當時的劃分方式可以按照地域劃分、按顏色劃分、按形狀劃分,例如按區域劃分可以分為齊、秦、楚、燕、韓、趙、魏、周、宋、鄭、中山等。
《五星占》為當時官家的顯學,其主要是通過金(即太白星)木(即歲星)水(即辰星)火(熒惑星)土(填星)五個星辰的變化規律來預測兵家的成敗,如在《中國天文學史文集》中,記載了一個甲子中太白星的位置,從天文學的角度對其預測兵家成敗的問題進行了解釋。
2、式占
式占與星氣之占不同的是為星氣之占是通過星象與書籍、自身經驗的對比來進行占卜,而式占則是通過「式」來實現的,即通過外部的工具來進行占卜。
但不同占卜方式用的工具也不盡相同,如按照式法可以分為太乙式、雷公式、六壬式等,而此類占卜方式多於天文算法相關,如六壬式在進行占卜時,其宇宙體系的構建參考了蓋天說。
在對占卜體系進行布局時,上有圓盤似天穹,天空正中央為北斗七星,附近環繞二十八星宿,在地面為方盤,象徵土地,土地上分列28星宿代表天干地支,與十二月神一一對應來,來實現占卜的目的。
3、擇日與歷忌
擇日與歷忌嚴格來說為式法中的一種,但其在經過長時間的發展之後形成了自身特有的風格體系的,如在傳統的式占中,需要結合式法來進行判斷,而擇日與歷忌則不需要依託式法便能夠預測出吉凶,不必通過式法來實現。
擇日的基本原理為列出禁忌之日,再對照禁忌來擇日。如將每個月中的幾天都列出來,講清楚這幾天宜如何,忌如何,後來發展為了專門的「月令」類圖書,如《四民月令》,而擇日中的宜忌在經過不斷的發展之後,逐漸誕生了「月諱」的概念。
4、風角與五音
風角與五音最早為候風之學,風角的原理為通過風向的變化、氣候冷暖的變化來對陰陽變化情況進行論述,而五音的原理為「五音占四方之風而定吉凶」。其中,無論是候風之學還是具體的風角與五音,都與天文曆法有密切的聯繫。
5、龜卜與筮占
(1)龜卜
在中國古代史的「數術」領域中,龜卜與筮占為重要的組成部分,其是以龜甲、獸骨、占卜用的木棍作為媒介,達到天人溝通的目的。
但龜卜、筮占與前文提到的星氣之占、式占、擇日與歷忌、風角與五音等有明顯的不同,其餘占卜類型具有一定實用性,而龜卜、筮占的出現則是與古人的原始崇拜、祭祀等相關。
(2)筮占
筮占與龜卜同樣能達到占卜的效果,知識實現方式不同,分為了「登龜」、「取蓍」、「蓍龜」等。在占卜體系中,「筮」、「蓍」、「龜」、「卜」通常被放到同一緯度,代表了同一個意思。
其原因可能與商周時期已經基本固化的「決嫌疑、定猶與」有關,此外古人還認為「象數」、「數術」之間還相互依存、互為補充,因此兩者通常結合使用,久而久之便沒有顯著區別。
6、雜占
(1)占夢
將占夢歸為雜占中占比最大的一部分,認為占夢的重要性僅次於筮占。《周禮·春官宗伯》則是展現出了占夢的理念,如其中記載了「以日月星辰占六夢之吉凶」闡述了古人對夢境與占卜之間的聯繫的認知情況,其中「六夢」分別為正夢(即安穩)、噩夢(即驚愕)、思夢(不可描述之夢)、寐夢(可描述之夢)、喜夢(歡喜)、懼夢(恐懼)。
(2)厭劾妖祥
厭劾妖祥為驅鬼、辟邪之術,也屬於數術的範疇,雖然較為偏門,但在當時社會中應用較為廣泛,通常用作治病,在《華佗列傳》中有類似的記載。此外,在《藝文志》中對厭劾妖祥的概念進行了界定,認為其是為應用廣度僅次於占夢,為降妖之術。
(3)相術
數術中的相術為通過「相」來觀察事物的整體特點,如結構、材質、位置、質量等來形成對事物的判斷,因此相術也稱為象數,其注重的是相和象。
以山川地形、房屋墓地為主的相術
此類相術多為相地形、宅院、墓地,例如《山海經》則對地形進行了闡述,與中國古代建築學、地理歷史學有密切聯繫。
以相人、相六畜為主的相術
此類相術形法類有所重疊,相人在古代的應用主要用於醫療、刑偵等方面,而相六畜的則用於動物治療、畜牧等方面。
以相土為中心的相術
此類相術相的主要內容為相土、與農業聯繫密切,即通過相術來判斷土壤適合種植何種農作物。
三、秦漢至唐宋數術思想的異動與變遷
在早期對數術的記載中,這一類的思想多用「數」、「術」、「技」等單音節的詞來表示,而到戰國時期才出現「數術」中的「方技」,截止到西漢時期才開始出現完整的「數術」一詞。
第一階段
「陰陽推步之學,往往見於墳記矣」,其中「墳記」指的是三墳五典,為經書類的總稱,其中包含了《春秋》、《尚書》,含有陰陽五行、占卜推演的記載,此外「神經怪牒,玉策金繩」,范曄則認為其留存在「明靈之府」、「封於瑤壇」,故一般來說不可見。
第二階段
方術內容已經逐漸發生變化,「數術」的解釋由之前不可言明之物逐漸有了清晰的範圍,將其固定到了「河洛之文,龜龍之圖,箕子之術,師曠之書,緯候之部,鈐決之符」幾個方面,而關於「河洛之文,龜龍之圖」,《後漢書》中有注文的記載,因此認為「封滕於瑤壇之上」為一個合理的做法。
第三階段
數術在兩漢之際發展到頂峰,在唐宋之後已經發展為新的數術表現形式,傳統的數術形式除了孤虛之外,《數術略》、《藝文志》都未曾提及,例如漢之後出現的風角、日者、逢占、六日七分等,雖然在唐宋之際出現、流行於世,但在漢代已經有了基本的雛形。
四、數術與其他學術思想的交融
數術在漫長的發展歷史中,受到了古代主流思想儒學的影響,同時數術與象數中的「象數派」也存在諸多重合之處,即數術受到了儒學、象數的雙重影響。
在秦漢至唐宋時期,由於《周易》的社會影響力,社會上的普羅大眾容易將象數易學與數術混為一談,這也導致了古代的數術或多或少的受到了易學的影響。
但對其進行深度的剖析,數術的發展並不是單純受到整個易學的影響,而是僅僅受到了易學的一個分支的影響。
如易學可以分為「兩派六宗」,兩派指的是義理派和象數派,六宗指的是老莊宗、儒理宗、史事宗、占卜宗、禨祥宗、造化宗,而數術僅僅受到了易學中象數派的影響。
數術者因為有一技之長,而「挾術數言人禍福,多游公卿之門」,而古人也知曉部分的數術者「言數術,以先生、處士自名。禿巾短褐,內結權幸,外走州邑」。
如北宋時期,數術者多攀附權貴,術士史延壽扣呂夷簡家門,家丁認為其為江湖騙子而不開門,而史延壽稱「彼來者,皆有求於相公。我無求,相公自欲見我耳。不開門,我竟還矣」,此類記載說明了宋人對數術者持相信態度。
持反對態度的人認為,儒學作為主流的社會意識形態,崇尚的是「順天安命」,而數術者強調的則是通過算命來實現改命的目的,而這勢必會引起儒學與數術的衝突。
總結
在「數術」的概念演進方面,大致經歷了兩個階段,在魏晉之前,數術在時人的日常生活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不同的數術種類發揮了不同的作用。
而在魏晉到隋唐時期,數術的社會地位開始下降,其中最明顯的體現為數術開始受到官方的影響,分化為了官學與俗學,其也不再作為專門的目錄出現在史書中,而變為子部的下屬部分。
在古人視野中,「數術」在古人思想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由於古人沒有詳細的學科劃分觀念,而「數術」也在古人的日常生活、行為邏輯、思想傳承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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