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藥的作用,遠不止「祛風」這麼簡單——李東垣用之治脾胃

經典經方學堂 發佈 2024-03-27T16:14:44.795671+00:00

I導讀:「痛瀉要方」所用「防風」,用意何在,你有沒有思考過呢?學過李東垣用藥法後,就會知道,原來風藥有如此靈活而重要的作用。風藥之辛散,能夠疏肝解郁、發散鬱火、醒脾散滯、昇陽除濕、昇陽舉陷,如《脾胃論》言:「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

I導讀:「痛瀉要方」所用「防風」,用意何在,你有沒有思考過呢?學過李東垣用藥法後,就會知道,原來風藥有如此靈活而重要的作用。風藥之辛散,能夠疏肝解郁、發散鬱火、醒脾散滯、昇陽除濕、昇陽舉陷,如《脾胃論》言:「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於常法中恰當加用風藥,往往能事半功倍。

常用風藥調理脾胃

作者李東芳


風藥是具有類似風特性的藥物,大多具有升清、疏散、透達的功效。風藥相關理論的提出最早見於張元素《醫學啟源》,將藥味之薄者歸為「風升生」一類。


隨後李東垣在此基礎上加以發揮,在《蘭室秘藏·頭痛門》中言:「味之薄者,諸風藥是也,此助春夏之升浮者也。」


首次提出「風藥」這一概念,並在《脾胃論》中言:「諸風藥升發陽氣,以滋肝膽之用,是令陽氣生。」後風藥理論被醫家廣泛接受,其內涵不斷演變。現代研究者普遍認為風藥是指能夠治療內風或者外風證的藥物。


李東垣在治療脾胃病時多加用風藥,引脾氣輕清上達諸經。後世又在此基礎上加以擴展,把祛風解表、祛風除濕、息風止痙之類的藥均歸為風藥。風藥的作用不僅局限於疏風和解表,臨床上在治療脾胃病時若酌加風藥亦可以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風藥,如柴胡、升麻、防風、葛根、桂枝、羌活、白芷、薄荷、荷葉等氣味辛薄,藥性升浮,具有發散表邪、宣通表氣、治療表證的作用,多用於治療外感風邪之表證。另外因為風藥具有辛散之力,可發揮醒脾散滯、疏肝解郁、昇陽除濕、昇陽舉陷之功效,臨床用於治療脾胃病時,療效明顯。


(1)疏肝理氣健脾


肝屬木,其性條達而主疏泄,人身氣血全賴肝氣疏泄,方能和調舒暢。如肝氣怫鬱,失於條達,則氣機阻滯,氣血失和,諸證叢生。「春升之氣」是肝膽功能正常的體現。


《脾胃論》亦云:「膽者,少陽春升之氣,春氣升則萬物安,故膽氣春升則余髒從之,不升飧泄腸澼不一而起矣。」李東垣認為脾胃升清降濁功能的正常與否,取決於膽是否疏達。而肝膽的疏達,可通過運用風藥的升提疏散作用來實現,這與常用理氣藥物(如木香、陳皮等)的疏肝作用不盡相同。


《脾胃論·脾胃勝衰論》云:「肝木妄行,胸脅滿痛,口苦、舌干,往來寒熱而嘔,多怒,四肢滿閉……柴胡、防風、芍藥、肉桂、羌活、獨活、黃柏、升麻、藁本、川芎、細辛、蔓荊子、白芷、石膏、知母、滑石。」東垣於此所用風藥獨多,以治肝木克土之證,亦取風藥作疏肝理氣之用。


《素問·髒氣法時論》亦云:「肝欲散,急食辛以散之。」祛風之藥,其味多辛,其性疏散,可疏肝理氣,助脾健運。臨床多選用防風、柴胡、薄荷之類。


肝為風木之髒,主疏泄而上行。風藥與其相類,可入肝經,疏泄氣機,升發陽氣,助肝膽之用,如薄荷、防風、羌活、川芎等風藥皆可作疏肝藥使用。


肝木抑鬱、失於疏泄諸證,皆應疏之理之,務使氣機條暢,血氣沖和,常以柴胡疏肝散、逍遙散主之。



但是,如果於疏理劑中適當佐以風藥,則可助肝木條順,氣血暢達,而增強方藥的疏肝解郁功能。此因風藥發散通達,有條達疏木之效,與肝木疏泄之性相投,正取「木郁達之」「結者散之」之意。


此外祛風之藥,其疏散之性又可使氣機條達,有助止痛。如治肝鬱脾虛泄瀉著名的代表方劑——痛瀉要方,其妙在重用防風,取其既能疏肝,又能升清,還可助芍藥柔肝緩急止痛之用,使肝氣得舒,氣機暢達,痛瀉自止。


另外如逍遙散之柴胡、薄荷,越鞠丸、酸棗仁湯之川芎等,皆取風藥以疏肝理氣之用。比較而言,理氣藥物只疏不升,而用風藥疏肝,則更強調以風藥的升發作用啟發肝膽的春升作用,而這正是肝膽功能的根本所在


配用風藥疏肝,並通過治肝而達到治脾的目的。臨床上對於肝木妄行、橫克脾土者,用風藥疏散之性,疏理肝氣、抑肝扶脾,從而使肝氣暢達,脾胃升降之氣調和,升者自升,降者自降,氣機條暢,血氣沖和而病癒也。


(2)昇陽舉陷


脾虛失運,中氣下陷所致的疾病很多。「陷者舉之」,治療此類病證當在健脾的基礎上配用昇陽舉陷的藥物,只有脾氣升發,谷氣上升,才能使元氣充沛,臟腑強健,機體充滿生機活力。


若脾氣不升,谷氣下流,則可使元氣匱乏消沉,清陽下陷,臟器下垂,機體失去生機活力。故而李東垣在治病配方時非常重視脾胃清陽的升發。


如其創立的補中益氣湯,一方面選用黃芪、人參、白朮、炙甘草等甘溫之品以補中益氣,另一方面用升麻、柴胡升提之品以升舉清陽,開創了以甘溫補氣藥與升舉清陽藥同用治療中氣下陷病證之先河


因風藥輕清上行,故昇陽藥又以風藥為主。《醫方考》認為防風味辛而氣清,升藥也,故可以昇陽。可見,防風既可用於濕濁中阻、濁氣不降之實證,亦可用於氣虛不升、脾被濕困之虛證。


李東垣所擬補中益氣湯、調中益氣湯、昇陽散火湯等昇陽益氣諸方中,常以防風、升麻、柴胡、羌活、獨活等風藥「以引元氣之升」,治清陽下陷之證。


我在臨床治療泄瀉初期兼有表證及濕盛或脾虛下陷時,均配伍風藥,這樣才能取得良好的療效。


升麻、柴胡、防風、羌活之類風藥不僅可以疏表,更重要的是具有昇陽除濕、升提中氣之功,取其下者舉之、風能勝濕之義。目前臨床多用升麻、柴胡升舉清陽之氣。


對脾胃氣虛、升降失司、清陽不升之證,臨床見欲食不香,脘腹痞脹,大便泄瀉,舌苔厚膩等。常用柴胡、升麻、羌活、獨活、防風等散風藥,升清陽而鼓舞胃氣上行。用後常可使舌苔變薄,胃納轉佳,胃脹得消,大便得止。


(3)昇陽除濕


李東垣認為脾胃內傷後,功能虛衰,陽氣不能上行,濁陰反有過盛,水谷不能化生精微而被人體利用,反而滋生濕濁,濕勝之病便隨之叢生。表現在消化系統疾病中,常出現脾氣下陷、脾被濕困之證。


李東垣十分重視脾虛生濕證的治療,曾創立「昇陽除濕」法以治療此類病證,東垣遵《內經》之旨,首創昇陽除濕湯治療泄瀉,以升舉脾胃之陽氣,這一治法對後世影響頗深。


趙獻可強調了風藥升騰陽氣能祛濕邪的作用,對《內經》「風能勝濕」的治則,又從臨床實踐上有了新的補充。


我在臨床中多用昇陽除濕湯、昇陽益胃湯、昇陽湯等,治療潰瘍性結腸炎、慢性結腸炎、克隆病、腸結核等見腹痛伴腹瀉,糊狀糞便,伴有神疲乏力,消瘦,肛門墜脹,苔薄白,脈細之證,臨床療效顯著。


(4)發散鬱火


飲食勞倦,情志失常,損傷脾胃,氣機升降失常,則火壅於中而化生鬱火。治療此火,應補益脾胃,復其升降,因勢利導,引鬱火隨脾胃升降而散之。


如治脾胃伏火的瀉黃散,方中雖以石膏、山梔清瀉脾胃之積熱為主藥,然脾胃既有鬱熱,則宜升發其火,方中風藥防風即為此而設。防風辛散,能疏肝脾中伏火,與石膏、山梔、藿香、甘草共湊瀉脾胃伏火之效。


又如治療脾胃陽氣受抑的諸髒火郁證的昇陽散火湯,採用柴胡發少陽之火,升麻、葛根發陽明之火,羌活發太陽之火,獨活發少陰之火,諸藥合用就能起到風藥暢通三焦發越鬱熱之效。


其他如補脾胃瀉陰火昇陽湯、昇陽散火湯、火郁湯、柴胡升麻湯等,雖病機各有不同,但均用柴胡、升麻、葛根、防風、羌活等發散鬱火。


風藥在脾胃病證治中可以發揮以上功效,由於脾胃病病機是複雜的,又常相互兼夾為病,因此,風藥的應用顯得更為重要,也應更恰當。


風藥用於脾胃病證治,可以發揮多方面的作用,適合於脾胃受寒、濕濁或濕熱困阻中焦、實熱壅滯、中焦氣滯、脾胃氣虛、中氣下陷、中陽不振所致的多種病證,應用得當,其效俱佳。


臨床應用風藥,或以為主,或以為輔,靈活通變,辨證使用,常有桴鼓相應之效。但應注意,風藥辛香,多屬辛燥之品,因此,胃陰不足證確非其所宜。而且,臨床應用,藥味不宜多,用量不宜過,且要注意配伍佐制,以免過燥傷陰,變生他證。


版權聲明•本文摘自《李東芳臨床經驗集》丨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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