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楊松
編輯｜江昱玢
籠子裡的雞與兔，35個頭，94隻腳。問雞、兔各有多少？
雞兔同籠是我國古代著名的數學難題，當下，即便是小學生，通過枚舉也能容易求解。
對於「變量」呈幾何倍增加，人工難以窮盡最優解法。
諸如，咖啡店如何準備每天咖啡豆、鮮牛奶、奶油、蛋糕等製作原料和數量，才能滿足顧客需求，又避免產生大量浪費？連鎖品牌開新家，怎樣權衡門店租金、客流量、周圍人消費水平等，確定最優選址？
基於運籌學和計算機技術，商業求解器軟體能在短時間內給出最優解，相當於商業領域的超級計算器。
杉數科技聯合創始人兼CTO王子卓介紹，公司成立前，商業求解器國內市場基本由三家外資企業壟斷。
團隊僅用三年時間，研發出國內首款商業求解器COPT。
以此為核心引擎的杉數智能決策技術，已在零售電商、工業製造、能源電力、航空航天等20多個細分領域落地應用，客戶包括華為、富士康、海爾、小米、上汽通用、南方電網等超百家行業頭部企業。
天眼查顯示，杉數完成的最新一輪融資，投資人包括中銀國際、廣汽資本等。
教授創業
杉數科技成立於2016年，4位聯合創始人均為史丹福大學博士，學術背景深厚。
王子卓主要研究方向為在線機器學習及收益與運營管理，曾任明尼蘇達大學工業與系統工程系助理教授、副教授。
從事學術研究時，王子卓常參與企業相關項目，發現國內企業有求解器需求，他希望自己的研究成果真正落地到企業。回國後，他同史丹福大學師兄弟羅小渠、葛冬冬、王曦四人一起，聯合創辦杉數科技。
彼時，人工智慧的視覺、語音等領域備受追捧，而需要運籌學知識的人工智慧決策細分賽道，了解的人不多。市場上的商業求解器產品，主要來自三家美資公司。
之所以鮮有人做，在於通用型求解器難研發。好比飛機動力引擎，有現成的理論，但涉及數以萬計的零部件，組合成一個產品並不容易。
「求解器是非常典型的科學理論，加上工程實踐的產物。」王子卓告訴《21CBR》記者，這需要既懂數學又有計算機技能的人才。
比如整數規劃功能，可能需要超百萬行代碼，這類核心算法，只能依靠研發人員一點點摸索疊代。諸如遇到理論上一定要求「1234」，實踐中發現「2」作用不大時，研發人員要對數字非常敏感，看到結果能準確找問題所在，做出調整。
據王子卓介紹，這種橫跨學科的求解領域頂尖人才，全球不過百餘人。公司碩博占比在50%以上，這是產品一直占據領先地位的重要原因。
經過多年探索，2019年5月，杉數科技推出國內首款商業求解器COPT 1.0。到了2022年10月，COPT已疊代至6.0版本。
王子卓仍任香港中文大學（深圳）數據科學學院教授、副院長。他表示，運籌學是一個小圈子，在主導杉數研發工作同時，也推動整個學科的發展，連結更多業內人才。
他透露，有企業客戶正是通過運籌學老師，才知道杉數科技團隊。
落地企業
COPT是杉數最核心的產品之一。在此基底上，團隊針對供應鏈、生產製造等領域，推出垂直行業內的智能決策產品。
「每個行業的差別很大。」王子卓稱，僅靠一款通用產品解決所有決策不現實，即便消費領域，比如日化美妝與食品，也不太一樣，必須儘可能了解每個行業的痛點。
國內很多企業以人工決策為主，依靠過去的經驗。面臨諸如新店選址、工廠產線排期等複雜問題時，過往經驗有較大局限性。
南方航空工程技術分公司的項目負責人對此深有體會。
以南方航空飛機發動機管理問題為例，需要考慮大量的約束條件——既要考慮備發水平，又要考慮維修範圍，還要兼顧成本、商務、維修資源、工程判斷等因素。
「遠遠超出人力能夠思考的範圍。」該負責人表示，人工做決策時，只能做到局部考慮，可能造成發動機無法及時返回，影響備發曲線，以及成本超支。
2020年，南方航空與杉數科技合作，設計了一個結合機器學習、強化學習以及運籌優化的問題解決框架，搭建了包含發動機送修預測、維修策略、全壽命周期等模型的系統。
經由這一智能決策優化系統處理，工程師每天能獲得最新計算結果，有特殊情況發生時，也能根據模型給出的輔導建議，進行相應的計劃調整。
據該負責人透露，新系統下，臨租成本、發動機相關維修成本等關鍵技術指標，得到改善，預計每年可直接節約數千萬級的成本。
杉數推進類似南航項目時，會同客戶一起梳理業務流程，收集相關數據。
王子卓稱，杉數的項目直接關係到企業當年核心KPI，通常由企業高層參與其中，項目周期短則數月，長則要持續1-2年。
穩健增長
在過去幾年，包括華為、阿里在內的科技巨頭，加大在求解器領域投入。
「他們的主戰場不在這，不是最專業的。」王子卓說，就產品而言，杉數是國產求解器企業中少數能提供商業化服務的。
他坦言，相較國外求解器，杉數在部分領域仍有差距，但至少在一個梯隊。特別是在信創領域「自主可控」風潮下，杉數在本土市場競爭優勢愈加明顯。
尤其是智能決策部分，國外的產品更偏流程管理，杉數更懂企業需求、用戶習慣，在價格、產品個性化方面更接地氣。部分客戶基於安全考慮，也優先考慮杉數產品。
從企業信息化能力，以及所需成本等方面看，大企業更有意願接受智能決策產品。
「從觀望到要嘗試的階段。」王子卓表示，行業排名前五之後的企業，覺得這是對企業流程效率再造、顛覆行業的機會，所以在智能決策投入很大。
企業信息化逐漸成熟，運營更依賴數據驅動，王子卓看好智能決策領域發展前景。
杉數為此做準備。通過服務上百家不同行業客戶，面臨的常見難題都已有對應的解決產品。
目前，交付的單個項目中，很大部分來自通用功能。定製模塊減少，意味著產品成本能進一步降低，吸引更多企業採購。
成立七年，杉數選擇穩健發展模式。公司規模不過百餘人，營收年增速保持超50%。
算上讀博，王子卓已在智能決策領域深耕15年，「這一輩子可能就做這麼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