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裕北伐為何失敗?滅後秦奪關中高開低走,因私念最終功虧一簣

錦音玉曲 發佈 2024-04-01T16:46:08.426133+00:00

晉軍入關,繳獲了大量的金銀玉石、綾羅綢緞、稀世珍寶。劉裕保持著極度克制,全部賞給了將士。劉裕滅秦,使東晉帝國的輝煌達到頂點。劉裕和將領們以及整個晉國都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是繼續進攻擴大戰果,還是見好就收,就此收兵?不僅劉裕在考慮這個問題,東晉的鄰國也非常關注這個問題。

晉軍入關,繳獲了大量的金銀玉石、綾羅綢緞、稀世珍寶。劉裕保持著極度克制,全部賞給了將士。劉裕滅秦,使東晉帝國的輝煌達到頂點。劉裕和將領們以及整個晉國都在考慮下一步該怎麼辦:是繼續進攻擴大戰果,還是見好就收,就此收兵?不僅劉裕在考慮這個問題,東晉的鄰國也非常關注這個問題。

晉軍北伐,劉裕入關,已經震動天下,北方各國都在猜測劉裕下一步的計劃。最緊張的莫過於西北三個小國:北涼、西秦和胡夏。因為他們國力太弱,不像北魏那樣有恃無恐。北涼和西秦先後派使者向東晉稱臣,伸手不打笑臉人,你總不該對我兵戎相見吧!

西秦屬於遊牧民族,居無定所,近似於無賴。西秦王乞伏熾磐態度明確,無非想從東晉的北伐戰爭中分一杯羹,並且已經開始行動,搶走了後秦西北邊疆幾個州郡。

北涼國主沮渠蒙遜老奸巨猾,嘴裡叫嚷著配合東晉北伐,實則按兵不動。從內心講,他不希望後秦滅亡,因為他與後秦是近鄰,劉裕如果滅掉後秦占領關中,唇亡齒寒,將會直接威脅到涼州地區的匈奴政權。當他聽說劉裕滅掉後秦後,既懼且怒,心情煩躁不安。漢人劉祥衣冠楚楚地進宮奏事,沮渠蒙遜竟然將怒火發泄到他的身上:「你聽說劉裕進關,心裡很高興吧?穿得如此漂亮!」於是下令將劉祥拖出去斬了。

胡夏王赫連勃勃也有些不知所措,但他手底下有一位叫王買德的高參。王買德告訴赫連勃勃,叫他不要害怕,劉裕在關中不會待太久,更不會留在關中。

「為什麼呀?」赫連勃勃不相信。

「劉裕老了!」

赫連勃勃說:「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老了就不能打仗了嗎?況且,劉裕不是一般人,他能服老嗎?」

王買德冷笑道:「劉裕是不老,但也五十四歲了,最多還活十年,可他還有一件大事沒有做啊!」

「什麼事?」赫連勃勃吃驚地問。

「他要做江南人的皇帝。」王買德說,「繼續北伐,或許能統一中國,可皇帝的寶座可能就坐不到了。所以大王不用擔心,關中是我們的,是上天賜給我們的,你不想要也不行。」

除王買德外,還有一個人看透了劉裕的心思,他就是北魏大臣崔浩。崔浩對北魏皇帝說:「劉裕之平禍亂,司馬德宗之曹操也。」

劉裕並沒有回江南的意思,而是準備在河北大幹一場。他有遠大的目標,先滅後秦,再收拾北魏。北魏是北方強國,同北魏打仗,必須集中全國人力物力、財力,才能與之一搏。所以當晉廷派琅邪王司馬德文、司空王恢之趕赴洛陽修謁皇陵時,劉裕提出了遷都的設想。

北伐將領們似乎都擁護遷都的決策,但被參軍王仲德的一席話給否定了。王仲德說:「不尋常的事,不是常人所能接受,一旦遷都,必然引起舉國驚駭騷動。將士們在外作戰已久,士有歸心,遷都計劃,暫時還是不要討論吧!」王仲德的「士有歸心」只是託詞,第一句話才是關鍵。遷都大事,東晉百姓一時難以接受,高門士族在江南經營近百年,怎麼可能放棄江東地區的既得利益呢?

劉裕出身寒門,掌權後頗慕風流,極力往名士堆里靠,常與名士們高談闊論。縱然如此,士族們大多還是從骨子裡瞧不起他這個庶民出身的大老粗。劉裕其實也知道這一點,但高門士族的態度,他不能不考慮,只得暫時打消遷都的念頭。

晉廷已加封劉裕為相國,管理百官,總掌百揆,賜給他十郡,封為宋公。劉裕上表佯裝推辭。正欲進軍西北時,突然從京中傳來急報,劉穆之得病身亡。劉裕潸然淚下,不勝悲傷。

劉穆之是劉裕的心腹,劉裕西征後,劉穆之內攬朝政,外供軍需,決策時剛毅果斷,大小事都處理得恰到好處。屬吏抱來的奏章堆滿一屋子,劉穆之眼看耳聽,手批口答,不用多長時間就處理完了。劉穆之平時喜歡結交名士,常常是賓客滿座,談論時從無倦容。

但在飲食方面卻很奢侈,即使是一個人吃飯,也常常是一大桌子山珍海味。一次,他對劉裕說:「我出身貧賤,差點連自己都養不活,要不是遇到你,我哪有今天的榮華富貴。我知道你對我奢侈的飯食不滿,但除了這一點我讓你失望以外,其他地方沒有一絲一毫辜負你。

劉裕當然是笑著應允,對劉穆之深信不疑。每次出師,無論國事家事,全都委託他處理。劉穆之也盡心盡力,勉力報效。不久,晉安帝降旨,賜劉裕九錫禮。劉穆之非常驚異,因為他竟然不知道這件事情。後來了解到,原來是劉裕派行營長史王弘向晉安帝懇請的九錫禮。劉穆之因自己沒有參與這事件,非常愧懼。愧懼從何而來?

劉穆之是劉裕的心腹,劉裕如果稱帝,他是名副其實的開國功臣。愧的是這件事本應由他來辦,不應該由劉裕開口,他覺得對不住劉裕。想到與劉裕的親密關係,劉裕還要對他有所隱瞞,也就懼意頓生。不久,既失落又愧懼,鬱鬱寡歡,竟一病不起,以致病亡。

劉穆之的死訊傳到關中,劉裕悲痛不已,一連幾天不吃不喝。悲痛是為劉穆之,震驚卻是為自己。因為劉穆之死後,劉裕「以根無所託,乃決意東還」,這句話突出地表明,劉裕對建康的官員不信任。

劉裕到底有什麼心思而對所有的人充滿警惕呢?因為他有一個大陰謀,崔浩說得不錯,劉裕是曹操,他要改朝換代,他要做皇帝,他要建立屬於自己的王朝。

「八王之亂」以後,北方政權更迭頻繁,五胡十六國,做皇帝的不計其數,但南方政權卻一直維繫著司馬氏正統。劉裕出身庶族,沒有驚天動地的功績,想取而代之,絕無可能。北伐是爭取人望的佳徑,劉裕每次俘虜敵國君臣,總是將國君送往京城建康鬧市口斬首,真實目的就是炫耀自己的戰功。劉裕以隨軍的次子劉義真為安西將軍,都督雍、梁、秦州三州軍事,鎮守關中。

劉義真當時只是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小孩子,劉裕任命諮議將軍王修為長史,王鎮惡為司馬,沈田子、毛德祖、傅弘之為參軍從事,命他們輔佐劉義真。三秦父老聽說劉裕東還的消息,來到軍營前哭著挽留說:「這裡的漢民飽受胡人的壓迫百餘年,今天能有幸再睹漢儀,大家都十分高興。長安十陵是漢室的祖墓,咸陽宮闕是漢室舊宅,劉公你捨棄這裡,還能去哪裡啊?」劉裕也黯然淚下,勸慰說:「我受命朝廷,不得擅留此處,我深感你們的誠意,所以讓兒子劉義真及文武賢才留在這裡守護你們,你們就安心地在這 里生活吧!」

關中人明白地告訴劉裕,關中是你的家,你哪裡也別去。劉裕並不這樣想,他必須東還,那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他去做。

劉裕東歸等於是放棄關中,拋棄關中人民。他可以拋棄關中人民,關中人民當然也可以拋棄他。後來,關中人民不僅拋棄了劉裕,甚至不惜把匈奴人引進來。

劉裕安排王修與王鎮惡、沈田子、毛修之、傅弘之等將領並守關中,眾將互相制約,誰也不給他們絕對權力。其實他最不放心的是王鎮惡。入關中,王鎮惡戰功第一。王猛深得關中人心,關中百姓對王家人倍感親切,過於倚重王鎮惡。

有一件事情,反映了劉裕的微妙心理。有人告訴劉裕,說王鎮惡私藏姚泓的御輦。劉裕非常吃驚,以為王鎮惡有「異志」,立即派人調查這件事。發現王鎮惡只是貪圖御輦上的珍寶裝飾,悉數剔取後,御輦早就扔棄到牆旮旯里了。劉裕虛驚一場,但也放心了

王鎮惡有一個最大的毛病:貪。每次打仗都要掠奪財物。後秦府庫充盈,王鎮惡讓手下士兵明取暗拿,不計其數。由於他的功勞最大,只要不謀反,多搞幾個錢,劉裕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計較。

沈家是江東望族,沈田子、沈林子兄弟二人跟著劉裕南征北戰,也立下汗馬功勞。青泥之戰,沈田子以區區千餘人,大敗姚泓數萬大軍。他認為,如果沒有他摧毀後秦關中大軍,王鎮惡絕不可能偷襲得手,因而對王鎮惡揚揚得意的做派很看不慣。

劉裕東歸前,沈田子對他說:「王鎮惡的老家在關中,不可以完全相信他。」

劉裕是一個聰明人,他應該看出了將領之間的矛盾,為了避免矛盾進一步惡化,他完全可以調王鎮惡回建康,或完全相信王鎮惡,駁斥沈田子的無稽之談,但他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對沈田子說:「我留下文武將士精兵萬人,王鎮惡如果圖謀不軌,只能自取滅亡,你們別再多說了。

劉裕是流氓出身,做人並不厚道,而且還喜歡玩小伎倆,私下裡還對沈田之說:「三國時鐘會之所以叛亂失敗,是因為有衛瓘在。俗話說:「猛獸不如群狐',你們十幾個人,難道還怕一個王鎮惡不成?」

古人有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劉裕既然委任王鎮惡鎮守關中,卻又與沈田子說那般話,顯然是不明智的,真是太可惜了。

當時的後秦西北,有一座統萬城,那裡是夏王赫連勃勃的領地。赫連勃勃原本姓劉,父親名叫衛辰,後來被北魏殺死,劉勃勃逃到後秦,後秦任命他為安北將軍,駐紮統萬城,鎮守北部。

秦、魏通好後,劉勃勃背叛後秦自稱夏王,將姓氏改為赫連氏,並屢次侵犯後秦邊境。劉裕出兵討伐後秦,赫連勃勃對文武百官說:「姚泓不是劉裕的對手,而且他們兄弟不和,怎麼能抗拒別人?劉裕定能奪取關中,但不會久留。如果讓兒子和將吏們留守關中的話,那麼關中必是我們的囊中之物!」之後他屢次騷擾後秦邊疆。

劉裕心裡有數,他要安撫赫連勃勃,於是給他寫了一封態度誠懇的信,派使者送給他,約為兄弟。

赫連勃勃還真能忽悠,他讓中書侍郎皇甫徽準備一封回信,自己先將書信背得滾瓜爛熟,然後當著劉裕使臣的面,口授回信,讓中書舍人執筆。

劉裕真被忽悠住了,看過信後,欣賞赫連勃勃的才華,嘆息地說:「我不如赫連勃勃啊!」

赫連勃勃聽說劉裕返回江南,知道機會來了,準備出兵奪取關中,詢問王買德有何良策。王買德認為關中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劉裕卻讓幼子鎮守,自己狼狽而歸,這是要急著回建康篡國,無暇經營中原。天賜良機,不可錯過。

因此他建議:「青泥、上洛是南北險要重鎮,先派游擊部隊切斷晉軍的退路和補給線,然後派兵東阻潼關,切斷關中晉軍與本國的水陸通道。然後向三輔地區發布檄文,恩威並舉。如此一來,劉義真小兒,必將掉進網羅之中。」

赫連勃勃立即派兒子赫連璝率二萬鐵騎直奔長安;派另外一個兒子赫連昌屯駐潼關;任命王買德屯駐青泥,赫連勃勃自率大軍為後繼。

赫連璝率軍到達渭陽,關中民眾望風而降,這就是劉裕拋棄關中人民的回報。關中守將沈田子與傅弘之率兵禦敵,聽說夏兵聲勢浩大,不敢前進,嚇得退守留回堡。沈田子派人向王鎮惡等人求援。

王鎮惡對王修說:「劉公將十歲幼兒託付給我們,我們應該竭力輔佐,大敵當前,我們卻擁兵不前,以後怎麼退敵呢?」於是呵退來使。

沈田子聽了信使帶回來的話,又氣又怕,心裡想:我們地位平等,你王鎮惡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當初不是我,你進得了長安嗎?

王鎮惡還真不是要嘴皮子的人,呵退沈田子的信使,立即率兵前往支援。沈田子不但不領王鎮惡的情,反而對他更加憤恨,明面上對王鎮惡表示歡迎,暗地裡卻在尋機下黑手。他派人在軍中散布謠言,說王鎮惡要殺盡兵營中的南方人,只留下數十人把劉義真送回江南,自己占據關中,背叛朝廷。王鎮惡對這些尚蒙在鼓裡,更沒有料到沈田子要暗算他。

沈田子見自己放出的謠言已經有了效果,便派人請王鎮惡到傅弘之大營議事。王鎮惡毫無戒心,獨自來到傅弘之大營,進營後不見傅弘之本人,只見沈田子笑臉迎了上來,很友好地摟著王鎮惡的胳膊,說有要事單獨相商。

王鎮惡不知是計,隨沈田子走進營帳,剛要問有什麼事時,沈田子的親信沈敬仁突然從幕後竄出來,一刀戳進王鎮惡的胸脯。

「你······」王鎮惡只說出一個字,便轟然倒下,眼睛睜得大大的,死不瞑目啊!沈田子砍下王鎮惡的腦袋提在手裡,出營向士兵們宣布:「奉劉太尉之命,誅殺謀反主謀王鎮惡。」

傅弘之雖然也曾向劉裕進言,說王鎮惡不可信,但他並無殺人之心,突然發現沈田子將王鎮惡殺死在自己營中,大驚失色,騎上快馬,飛奔回長安。劉義真聽完傅弘之的報告,嚇壞了。因為事情來得太突然,他根本就來不及分析原因,立即召來長史王修商量應對之策。

王修反應非常迅速,立即在城外設下埋伏,以防萬一。當沈田子帶著數十人到了城外,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發生了:劉義真與王修一身甲冑,左右的士兵如臨大敵,擋住了去路,吃驚不小,可也只是瞬間之事,他立即回過神來,衝著劉義真喊:「王鎮惡謀反,我把他殺了。」

王修見沈田子沒帶多少兵馬,下令開城門放他進來。沈田子剛進城,伏兵齊出,一擁而上,將沈田子及隨從全都綁了。

王修斥責沈田子擅殺國家大將,並下令將沈田子斬首。還沒有與敵人交戰,東晉就因窩裡鬥,損失了兩員大將。

王修殺了沈田子,任命冠軍將軍毛修之為安西司馬,命他與傅弘之等一起出城迎戰。東晉的將領個個都能打,先後在池陽和寡婦渡兩敗夏軍,形勢一度大好。虎父也有犬子

劉義真畢竟是個小孩子,擊敗赫連璝之後,覺得強敵也不過如此,思想放鬆了,玩興也上來了,成天與侍奉左右的那些佞人嬉戲、玩樂,賞賜無度。

王修為人正派,受劉裕的重託,不時對劉義真進行規勸。劉義真不得不有所收斂。如此一來卻得罪了劉義真身邊那班阿諛奉承的小人,因為劉義真不玩,他們的賞錢就少了,甚至劉義真答應給的賞錢也因王修的干預而泡湯。

小人只有個人利益,沒有道義可言,他們合起伙來擠兌王修,向劉義真進讒言:說王修是關中人,和王鎮惡是一路人。王鎮惡謀反,沈田子殺了他。王修殺掉沈田子,難道他不想謀反?

虎父也有犬子,劉義真就是這樣一個犬子,他不但貪玩,而且缺乏明辨是非的能力,一個人說不相信,說的人多了,就有些架不住了,信以為真,派人以議事為名,召王修進府,竟然將王修給殺了。

王修一死,關中的人心就散了,經手下人攛掇,劉義真又下令,將外駐蒲阪和渭北的晉軍全部召回長安,龜縮在城裡。

劉義真收縮防線,等於是示敵以弱,「關中諸郡均降於夏」,赫連勃勃接著又攻占了咸陽,導致「長安樵採路絕」。關中鬧翻了天,回到建康的劉裕卻官運亨通,借北伐的聲威晉升為相國,封宋公,賜九錫。

王鎮惡死了,他沒有深究,當即奏請追封王鎮惡為青州刺史,並任命彭城內史劉遵考為并州刺史,兼領河東太守,鎮守蒲阪;任命荊州刺史劉道憐為徐、兗二州刺史,調任徐州刺史劉義隆為荊州刺史,命到彥之、張邵、王縣首、王華等為參佐。劉義隆年少,府里的一切公務都由張邵裁決。

劉裕又召來劉義隆,對他說:「王曇首器宇深沉,是宰相之才,你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去諮詢他。」劉義隆應命而去。

沈田子死了,劉裕仍然沒有動心,只是當他聽說王修死了以後,這才知道關中完了。此時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的寶貝兒子不能死。

劉裕急令輔國將軍蒯恩率兵速去支援,並召回劉義真。隨之關中換將,朱齡石走馬上任,都督關中諸軍事,代替劉義真鎮守長安。臨行時,劉裕又決定放棄關中,叮囑朱齡石說:「你到長安後,告訴義真,務必輕裝速發,到了關外才能慢行。如果關右實在守不住,你也同義真一起回來。」

朱齡石出發後,劉裕又派中書侍郎朱超石慰勞黃河、洛水一帶的軍民,安定人心。蒯恩抵達長安後,催促劉義真收拾東西東歸。

劉義真入關後,搜集到的奇貨異寶不計其數,足足收拾了三五天,還沒有收拾完,朱齡石也趕到了,劉義真還在那裡磨嘰,搜刮到的財物還沒收拾完。

朱齡石一再催促,劉義真才慢騰騰地從長安出發。一路上,隨行的親信們走一路,搶一路,劫財劫色,前進的速度緩慢。赫連勃勃得知消息,派赫連璝率三萬騎兵追擊劉義真。

眼看晉軍行軍像蝸牛爬行一樣,傅弘之非常著急,對劉義真說,所帶輜重太多,日行不過十里,倘若匈奴人追上來,一定會人財兩空。

因此,他建議劉義真丟棄這些車輛,輕裝疾行,如此才能免除滅頂之災。劉義真還未開口,身邊那些人嘰嘰喳喳地就說開了,有的說:「我們弄到這些東西多不容易啊!怎麼能說扔就扔呢?」

有的說:「帶著這些東西回江南,我們都是富翁,扔掉後,我們不是又成了窮光蛋嗎?」

「我說扔掉了嗎?」劉義真吩咐,「隨行車輛,一輛也不能落下,大家提起 精神來,走快些。」傅弘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回到後軍去了。

夏兵追上來了,傅弘之、蒯恩拼死拒敵,且戰且走,好不容易撤退到青泥,又遭到王買德的劫殺。傅弘之、蒯恩力竭被擒。毛修之在亂軍中尋找劉義真,結果冤家路窄,遇上了王買德,被後者活捉了。

劉義真借著夜色,趴在草叢裡不敢出來,突然聽到有人呼叫他,覺得聲音耳熟,聽出是參軍段宏的聲音,立即從草叢裡躥出來:「段宏嗎?我在這兒呢!」段宏拍馬跑來,跳下馬:「快,上馬,我們只能乘一匹馬逃走。」

劉義真倒還有些良心,說道:「咱們一起走吧!如果情勢危急,不要顧及我,盡可割下我的人頭,帶回江南,叫父親不要再想念我。」段宏哭著說:「生死與共,下官不忍心那樣做。」於是把劉義真綁在背上,兩人乘一匹馬逃走了。

寒風刺骨,滴水成冰。赫連勃勃脫光了傅弘之的衣服,將他丟在雪窖中,傅弘之叫罵而死;蒯恩傷重而亡;毛修之扛不住刑訊利誘,臨陣降敵

赫連勃勃在長安大擺慶功宴,把數萬晉軍的人頭堆積在一起築成「京觀」,號稱「髑髏台」,以彰其武功。長安城內,居民憤恨晉軍無道,自發起義,將朱齡石驅逐出城。

朱齡石臨走時,喪心病狂地放了一把火,把後秦經營多年的華麗宮殿燒個乾淨,自率殘兵狼狽出城,前往曹公堡投奔東晉龍驤將軍王敬。朱超石抵達蒲阪,得知哥哥朱齡石在曹公堡,也投奔到那裡。

夏國前將軍赫連昌進攻曹公堡,先切斷曹公堡的水源,晉軍缺水乾渴,失去戰鬥力,城池將破時,朱齡石對朱超石說:「我們兄弟都死在異城他鄉,父母會何等傷心,你快從小路逃走,我死在這裡也無遺憾了。」

「人誰無死?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朱超石大哭,不願獨生。

曹公堡失陷,兄弟二人同死於關中。轟轟烈烈的北伐,最後的結局竟然如此悽慘。劉裕萬萬沒有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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