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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牌布鞋
作者：劉美玲
國慶假期的一個清晨，我在半夢半醒中，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
真是的，誰那麼早打電話吵人瞌睡呢？我半閉著眼睛，有些不耐煩地接通了電話。
「玲啊，起床了沒？我昨天來你姐姐家了。我早上起來沒事，拿著手機亂扒看，突然想起前幾天聽人家說，今年的冬天會特別冷，而且是近60年來最冷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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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姆媽呀，你這麼早起床幹嘛呢，怎麼突然關心起天氣來了？家裡冷嗎？」一聽到電話那頭媽媽的聲音，我的瞌睡一下子全沒了。
「是啊，家裡已變天了，老下雨，我已經穿上單袷衣啦。是這樣的，我也蠻多年沒給你們幾娘崽做布鞋了。人老了，我的眼睛差了許多，風濕病一到冬天就加重。可我看到冬天的天氣預報說得好嚇人，我想給你們幾個一人做一雙布拖鞋來，自己做的鞋底厚實，面料棉軟，冬天到了，鞋一套進去，火烘烘的，舒服。」
「啊，姆媽您怎麼還想著給我們做鞋？您不是手疼嗎？做布鞋多麻煩呀？我在網上買來穿好了，深圳的冬天不會太冷的，您放心吧。」
「不呢！我還可以做鞋子，外面買的哪有我做的耐穿？玲，你們需要做幾雙鞋？我等一下就去按碼數買鞋底和鞋面料。」
「姆媽，您以前幫我們做了幾十雙千層底布鞋，我都還沒有穿過，您不是年年在幫我曬一曬又存放在柜子裡面嗎？我的布鞋不用再做啦！」我繼續努力勸說媽媽不用辛苦做鞋子。
「玲不用再說啦，以前的鞋還放得好好的，但現在流行穿棉拖鞋，不用千針萬線納鞋底子，你放心吧，我做起來不會很累的。」
我離開家鄉幾十年，自己的孩子也都長大了。可是，我在母親的心裡，永遠是她牽掛的孩子。深圳的冬天未到，母親卻坐在老家寒涼的堂屋裡，擔心冬天的冷會凍著我們！
母親年老體弱，我無法常年陪伴她，照顧她，不想給在老家的她添加擔心與牽掛。去年生病，我也沒有跟她說。我想起蔣士銓的詩《歲暮到家》：愛子心無盡，歸家喜及辰。寒衣針線密，家信墨痕新。見面憐清瘦，呼兒問苦辛。低徊愧人子，不敢嘆風塵。
我陷入了對往事的回憶中，心裡變得酸楚起來，淚水從眼裡湧出來，順勢滾落在枕頭上。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但願媽媽健康長壽，可以年年牽掛著自己的兒女，可以為我們添衣做鞋，磨豆腐做豬血丸子，餵豬熏臘肉，養雞養鴨……這樣，母親的愛有了寄放，我的心也安定，我的芬芳、我的幸福更是有根的！
大前天，媽媽打電話給我，說鞋子已全部做好，讓外甥女幫我寄過來了。
收到快遞後，我打開那個大紙箱，裡面整整齊齊地裝滿了嶄新的棉拖鞋。每隻鞋子裡塞了花生，鞋面上還縫了一塊小紅布條。
我將鞋子取出來，擺在竹編的大籃子裡晾曬了一上午，並拍照片發了一個朋友圈。
朋友們看到我「曬」出來的照片，一邊羨慕我的「媽媽牌」布鞋，一邊對鞋子裡的花生與紅布條充滿了好奇。
我懷著喜悅的心情，有些得意地解釋：我們老家的習俗，在新鞋子裡放新花生，紅布條，是祝福穿鞋子的人平安幸福，順利安康的意思。
「媽媽」牌布鞋，穿在腳上，暖在心頭。
【作者簡介】劉美玲，筆名玲子，湖南綏寧人，現居深圳。深圳市作協會員，國家圖書館兒童閱讀指導老師，中小學生讀寫指導老師，《小小作家》特邀編輯。先後從事過教師、人力資源管理、社區服務等工作。業餘時間喜歡讀書、寫作、種花、品茶。筆隨心動，表達對生活的熱愛與珍惜。散文、詩歌等作品約十五萬字散見於《南方都市報》《邵陽日報》《寶安日報》《臨沂日報》等各種雜誌和網絡。
審讀：喻方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