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徐秉君（華語智庫高級研究員、新華社瞭望智庫軍事觀察員）
來源：華語智庫公眾號
美國《空軍與太空力量》雜誌網站發表了題為《第五代武器》文章，該文章提出，彈藥的未來正在成為焦點，有望提高速度和射程、共享組建、隱身及協作能力。早在2021年10月，美國空軍作戰司令部司令馬克·D·凱利就提出，「我們需要第五代武器來配合我們的第五代空軍。」並將此類彈藥列為他的前五項優先事項。那麼，美國空軍緣何要研發第五代武器？第五代武器具有哪些關鍵特徵？美空軍又將怎樣構建彈藥路線圖？本文加以梳理和解讀。
雷神公司的游隼是一種緊湊型高速空對空飛彈，用於對抗無人機、巡航飛彈和有人駕駛飛機。這種武器的設計考慮到可承受性，重量輕，有效地可以使戰鬥機攜帶的飛彈數量增加一倍。雷神圖解
一、問題的提出與背景
美國空軍認為，當空軍投入戰鬥時，它會使用自20世紀90年代和21世紀初以來一直使用的戰術武器組合。
也就是說，現在的先進戰機，仍在使用與其不相匹配的戰術武器彈藥組合。
這種狀況可以追溯到1991年海灣戰爭之前，尤其是自沙漠風暴行動以來，對手的防控能力變得更加強大，再加上對手新的攔截武器數量迅速增加，使得打擊防禦最嚴密的目標變得更加困難。
因此，美國空軍需要新一代精確武器，用以增強現代打擊能力和威懾潛在的對手。
美空軍空戰司令部司令馬克·D·凱利早在2021年10月就提出，「我們需要第五代武器來搭配我們的第五代空軍。」並將這種彈藥列為他的五大優先事項之一。
然而，文章認為，「第五代武器」到底是什麼還沒有很好的定義。但馬克·D·凱利是將他的想法與第五代戰鬥機（F-22、F-35和B-2）聯繫起來，這些戰鬥機結合了隱身和融合傳感器數據，具有出色的態勢感知能力。但問題是這些平台仍然使用為第四代戰鬥機設計的武器。因此，凱利需要能夠從現代隱形飛機的所有能力中提取最大效果的新彈藥。
美國空軍米切爾航空航天研究所未來概念和能力評估主任、前國防部副部長、馬克·岡辛格（Mark Gunzinger）認為，空軍「有一個真正的問題」。 他指出，空軍機隊「太小，生存能力不夠，航程不夠，而且沒有足夠的殺傷力來應對現在要求它準備應對的各種衝突」。美國空軍正在努力尋找「短程戰鬥機、遠程轟炸機、（和自主）協同作戰飛機之間的正確組合……」
負責武器的項目執行官員、美國空軍軍備局局長傑森·巴托洛梅拒絕提供第五代武器「非黑即白」定義，他在1月份的一次採訪中表示，「我們在那裡談論的是確保我們有有效的武器來支持任務」。他說，「我很難專注於任何特定的屬性，」但「我們必須跟上對手的步伐，跟上……技術環境的變化。」
AGM-183A 高超音速空射快速反應武器 (ARRW)，在加利福尼亞州愛德華茲空軍基地對 B-52 進行飛行測試之前展示，是一種高超音速飛彈，旨在從對峙中打擊高價值目標範圍。Giancarlo Casem/美國空軍
- 正在研發中的10種第五代武器
事實上，美國空軍一直在致力於新一代武器的研發，但並不是所有的研發項目最終都會投入使用。根據媒體報導、行業日簡報和有關預算文件披露，美空軍正在研發的第五代武器大概有10種，還有一些處於機密狀態的武器也可能正在開發中。這10種第五代武器可分為空對空飛彈、高超音速飛彈、對地攻擊武器三類：
1、空對空飛彈
● AIM-260 聯合先進戰術飛彈 (JATM). 這種雷達制導的混戰飛彈將與早期的AIM-120 AMRAAM 大小相同，但射程遠得多。據稱，這種由洛克希德·馬丁公司製造的JATM的增強射程大於中國的PL-15，恢復了美國飛機「先發制人」的優勢。此外，美國海軍和陸軍正在與美國空軍就 JATM 進行合作。
● 遠程交戰武器 (LREW)。另一個潛在的 AMRAAM 繼任者或 JATM 補充。據報導，LREW 由雷神公司製造，是一種只能在戰鬥機外部掛載的更大的飛彈，可能用於遠距離擊落敵方空中預警系統、加油機或轟炸機。
● 模塊化先進飛彈（MAM）。MAM可能是AIM-9X短程格鬥飛彈的繼任者，將擁有可堆疊的推進裝置和可互換的導引頭。由波音公司建造的MAM合同還支持其他公司項目，如緊湊型空空飛彈(CAAM)、增程空空飛彈(ERAAM)和遠程空空飛彈(LRAAM)。ERAAM/LRAAM可能是雷聲公司LREW的競爭對手。
● 游隼（Peregrine）。雷聲公司的這一概念將把AMRAAM的能力與更遠的射程結合在一個只有一半大小的組件中。雷神公司在2022年12月獲得空軍研究實驗室資助。之前，這是一個自籌資金項目。
● CUDA。美國空軍研究實驗室於2019年根據小型先進能力飛彈項目開始評估洛克希德公司的一項提議，CUDA也將是AMRAAM的一半大小，由火箭體周圍的獨特推進系統控制。
2、高超音速飛彈
● AGM-183A空射快速反應武器（ARRW）。ARRW是美國空軍大型、快速的高超音速飛彈，這種飛彈的飛行速度超過音速的五倍。ARRW旨在用於打擊高價值或機動目標，在這些目標的防區外攻擊速度至關重要，ARRW使用火箭加速至高超音速，然後分離，並在滑翔至目標時進行機動。B-52可以在其翼架上攜帶四枚ARRW。B-1B和F-15EX也可能裝備它。
● 高超音速攻擊巡航飛彈(HACM)。雷聲公司在2022年9月贏得了HACM的競爭，其初始作戰能力預計在2027年左右。該飛彈是一種對地攻擊武器，使用吸氣式超燃衝壓發動機，體積小到足以在戰鬥機上攜帶；F-15EX被認為是一個可能的平台。它建立在空軍-DARPA高超音速吸氣式武器概念（HAWC）的基礎上。
3、對地攻擊武器
● 備用攻擊武器 (SiAW)。2022 年 5 月，美國空軍將具有競爭力的 SiAW公司合同授予了L3Harris 技術公司、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和諾斯羅普格·魯曼公司。這種武器旨在壓制和摧毀敵人的防空力量，取代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使用的高速反輻射飛彈（HARM）。作為清除防禦雷達和地對空武器的探路者武器，SiAW將彈道飛彈發射器和其他時間敏感目標添加到其目標列表中。武器必須適合F-35的武器艙。一旦選定承包商，就會考慮2026年的作戰能力。
● 遠程攻擊武器 （SOAW）。美空軍於 2022 年 9 月正式宣布了其SOAW 競標，並明確表示正在尋找多家供應商來生產美國空軍選定的設計。但美國空軍還未透露對SOAW 的射程要求；它可能作為低成本的遠程武器，以填補AGM-158 聯合先進水面遠程飛彈增程型 (JASSM-ER) 及其AGM-158C 遠程反艦飛彈 (LRASM) 的空缺。
● 全球精確攻擊武器(GPAW)。GPAW很可能是美國空軍直接攻擊GPS制導炸彈系列JDAM的繼任者，於2020年秋季發布。美空軍需要小型、輕型武器能夠打擊水面目標以及堅固的或深埋的目標，但數量要大且價格要便宜。這種武器應該有先進的傳感器和一定程度的自主性。GPAW將採用開放式樣架構，並與先進和傳統的飛機兼容，具有「駕駛艙可選彈頭能力」。
三、第五代武器具有哪些關鍵特徵
儘管目前對第五代武器還沒有形成明確定義，但根據美國空軍高級領導人、智囊團和行業專家的言論，第五代武器主要具有以下關鍵特徵:
空戰司令部的馬克·凱利將軍於2022年在Instagram上發布了這張F-22發射AIM-260聯合先進戰術飛彈的概念圖，首次正式展示了這種新武器。美國空軍插圖
● 更具隱身性。為了突破現代防禦系統，第五代武器必須是低可觀察性的，或者使用電子手段隱蔽，直到它們到達交戰終點。這種武器必須具有抵禦電子攻擊和網絡技術欺騙的能力。
● 速度更快。第五代武器速度極快，以至於即使被探測到，也很難在擊中目標之前攔截。這就是目前正在研發的高超音速武器背後的想法。
● 射程更遠。為了在進入敵人武器射程之前發射，從比現有武器更遠的距離打擊是一項至關重要的能力。
● 結構更緊湊。為了保持隱身，先進的飛機必須在內部攜帶武器。微型電子設備和新型推進方法可以使新型武器更小，增加每架飛機可以攜帶的武器數量。隨著美國空軍開發無人駕駛、自主「僚機」的協同作戰飛機，更小型的武器也將至關重要，這種飛機結構可能比有人駕駛的飛機更緊湊，攜帶的有效載荷也更小。
● 模塊化設計。美國空軍已經向工業界徵集「混合匹配」導引頭、彈頭和推進裝置的武器概念。模塊化設計可提高生產率和降低成本，同時提高製造靈活性。開放式架構應該可以更容易地創建各種打擊選項。
● 協作性。一些第五代武器將能夠相互協調，以最有效的順序打擊目標；壓倒防禦者，掩蓋自身的目標，或者增加自身的生存能力。美國空軍正在試驗許多這樣的「群體攻擊」概念。新武器也將在到達目標的途中收集信息，以滿足整個部隊對正在展開的戰鬥的理解。
● 數位化設計。現代的基於計算機的設計和建模，將使空軍能夠進行數千種設計變化和選擇，以實現能力和可生產能力的最佳組合。
四、加緊構建彈藥路線圖
為了實現上述目標，美國空軍加緊構建彈藥路線圖。
1、《七項作戰要務》（OI）
美國空軍部長弗蘭克·肯德爾的《七項作戰要務》（OI）定義了空軍需要具備的能力，以對對手構成可靠的威懾力量，同時在必要時為戰爭勝利奠定基礎。OI 的範圍從傳感器/射手網絡到彈性空間架構、新型 B-21 轟炸機和未來的戰術戰鬥機系列等。
2、構成七個OI基礎的三種能力
肯德爾還確定了構成七個OI 基礎的三種能力，即：空運、電子戰和彈藥。他稱之為「交叉促成因素」，因為這些能力幾乎涉及空軍的所有任務，不能孤立地考慮。
3、組建團隊整合美國空軍更廣泛的計劃
一個運營商和客戶組成的團隊已被分配到這三個機構中的每一項目，以組織和整合它們與七個OI和美國空軍更廣泛的計劃。巴托洛梅（Bartolomei）是該團隊負責採購的聯席主席，美空軍武器開發和需求主管克里斯多福巴克利是運營的聯合主席。 該團隊是一個組織交叉彈藥工作的特別小組，制定的軍火路線圖旨在成為一份「活文件」，將隨著各種項目的進展、可用資金和威脅的演變而推進發展。該計劃著眼於未來五年，考慮到中國等對手已知正在發展的能力。
4、擴大軍隊的彈藥庫存至關重要
肯德爾的特別助理蒂莫西·p·格雷森在回復問題的電子郵件中表示，擴大軍隊的彈藥庫存至關重要。他指出，「廣泛的軍事演習和分析表明，美國彈藥庫存的有限能力、容量和可升級性給我們的部隊帶來了風險」「美國需要空對空和空對地武器的「負擔得起的組合」「能夠提供保持對中國的競爭優勢所需的能力和容量——應對節奏挑戰」。
5、模塊化混搭
巴托洛梅認為，新武器開發的「巨大價值」是一系列模塊化組件——導引頭、推進器和彈頭/效果——可以以各種組合放在一起，以應對各種目標。他設想未來的武器「更加開放和模塊化」。
模塊化方法為增加更多武器元件的競爭提供了機會，這可能會吸引新的競爭者進入市場，擴大工業基礎，並有可能增加在危機中激增生產的能力。
格雷森說，空軍將「從專有的、供應商鎖定的解決方案過渡到應用數字工程、開放系統架構和敏捷軟體開發」的解決方案。他補充說，美國打算增加其工業基礎能力，以滿足庫存要求，並維持與對手的衝突，包括整個戰役的足夠火力。
6、必須增加庫存
五角大樓認為，在太平洋戰爭中，美空軍的任務可能是打擊「數以萬計的瞄準點」。這意味著「美空軍必須擁有能負擔得起的大規模武器。」
格雷森說，一些遠程發射武器的單位成本為200萬美元，空射高超音速武器的單位成本高達1400萬美元，更不用說預計地面發射高超音速飛彈的單位成本為4000萬至5000萬美元，依賴這種武器在經濟上是不可行的。高成本飛彈可能適用於「價值極高、時間敏感的目標」，但不能成為戰役的主要目標。
據估計，美空軍的武器只夠進行10到14天的中等強度到高強度的打擊。格雷森指出，必須保留一些儲備，以防另一場衝突爆發。他強調，「我們必須增加庫存。」但武器庫存需要「負擔得起的對峙和備份彈藥的正確組合，具有在同伴衝突中獲勝所需的足夠存量和能力。這種組合必須持續一段時間，「以便我們在開發新武器時不會留下能力差距。」
L3Harris、洛克希德馬丁公司和諾斯羅普格魯曼公司都在競相開發備份攻擊武器 (SiAW)，這是空軍設想的用於壓制和摧毀敵方防空系統的武器。它將取代高速反輻射飛彈 (HARM)，用於對抗日益複雜的綜合防空系統，並且其尺寸必須適合 F-35 的炸彈艙。 諾斯羅普·格魯曼公司插圖
7、規模化生產
五角大樓採購和維持主管威廉·拉普蘭特說，軍火生產需要重新考慮，以滿足預計的戰時需求。當預算緊張時，武器也是一種方便的支付手段。他說，隨著與大國衝突的潛在風險增加，軍火生產有了新的意義。並斷言：「生產就是威懾。」
美國及其軍事夥伴和盟友應該有多個工廠能夠大規模生產武器。武器不僅「可以互操作，而且可以互換」拉普蘭特補充說。他還警告，不要「過多的原型製作」和生產不足，因為「實驗室里的武器不是一種威懾」。
五角大樓和國會一致認為，存量必須擴大，但「我們將不得不為此買單。」這將意味著購買軍隊最終可能不需要的武器。可「你必須兩面下注」，拉普蘭特說。
8、緊迫感
美國空軍米切爾航空航天研究所未來概念和能力評估主任、前國防部副部長馬克·岡辛格表示，擔心一種全國性的「緊迫感」正在消失，今天缺乏激增的生產能力是「可怕的」。
他指出，過去的假設是「在我們投入戰鬥之前，將有一些時間來提高產量；他認為，通常可以花六個月的時間來部署戰鬥，並在實施打擊之前擁有充足的庫存。然而，美國用來估計這種力量的庫存和假設已經不存在了，因為美國沒有時間來建設了，戰爭很快就會爆發，美國將面臨二戰以來從未有過的減員。
岡辛格坦言，就美國在全球的軍事態勢而言，中國可以看到美國面臨的問題，並有動力「通過消耗」贏得勝利。因此，必須對在彈藥方面進行大量投資。
這位前國防部副部長給美空軍提出的辦法是，在隱身防區外武器和中程武器方面「最大限度地提高空軍現在能買到的東西」，但要「儘快」跟上下一代。
他強調，現在是購買的時候了，且必須這樣做。問題是現在的庫存太低，且沒有合適的組合，但空軍有一些計劃可以在短期內幫助實現這一目標。不要把它推遲到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