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藝經典話劇《天下第一樓》，在首都劇場再次開門迎客。在歷經三十餘年、500餘場的演出後，新一代演員不僅傳承了「老字號」的原汁原味，還呈現出全新的舞台魅力。尤其是青年演員雷佳在劇中飾演的「堂頭兒」常貴，演出了小人物的尊嚴與辛酸，一曲笑中帶淚的喜歌更是贏得了全場觀眾的掌聲。
烤鴨是北京飲食文化的代表，以烤鴨店的興衰變遷為背景的《天下第一樓》，天然地給觀眾帶來一種親切感和煙火氣，而作品借酸甜苦辣咸折射出五味人生的主題，則是讓這部經典值得反覆咂摸的精髓所在。
正如劇中「瞭高兒」修鼎新所言：經營飯館好比大廚掌勺，得巧妙地調用酸甜苦辣咸各種滋味，才能烹製出好吃的事物。編劇何冀平在設計《天下第一樓》的各色人物時也巧妙調和了五味。盧孟實這位福聚德的掌柜代表「咸」，他是這家飯莊的底色和主心骨；盧孟實的風塵知己玉雛兒一言一行都透著「甜」，不止有一手「堂子菜」絕活兒，更是掌柜的賢內助；從「傍爺」落魄為「瞭高兒」的修鼎新則是「苦」，雖有滿腹學問卻始終低人一等，看透了人間冷暖；烤爐的羅大頭手藝精湛，仗著自個兒的能耐拿大、使壞，一身「辣」味兒；「堂頭兒」常貴善於察言觀色，對人永遠笑臉相迎，背後卻把生活中的「酸」往肚子裡咽。
雷佳擅長飾演小人物，他把常貴定位為「水一樣的存在」，要尋找在舞台上流淌的感覺。於是觀眾看到，舞台上的常貴樓上樓下地一路小跑，滿臉推笑地迎來送往，行雲流水地報唱菜名……好一個勤快利落、周到懂禮的跑堂！雖然身份低微、家境貧寒，但他硬生生地做到了跑堂里最拔尖的人才。但在舊社會，從事五子行的人不受尊重，這也成了壓垮常貴的最後一根稻草。為了幫兒子求得一個進瑞蚨祥做夥計的機會，他試著求大少爺向食客四爺求情。這場戲是全劇最精彩的一場：從不被兒子理解的委屈落淚，到伺候四爺的滿臉堆笑，再到一曲心生希望的喜歌，直至最後被四爺拒絕時的悲憤，雷佳將每一種情緒都演繹得極為精準，尤其是不得不硬生生把淚水憋回去的心酸，以及中風倒下前最後一秒還在報菜名的堅持，讓台下的觀眾跟著感受了一回五味雜陳。
謝幕時，雷佳仍滿眼含淚，觀眾們用掌聲為他叫好。殊不知，在這淚水的背後，還有另一層心酸的故事。原來，雷佳的媽媽在演出當天離世了。但演員的職業決定了，這時候雷佳必須站在舞台上，撐住「福聚德」的門面。都說「戲比天下」，雷佳用自己的敬業與演技讓觀眾再一次感受到了北京人藝的精神傳承。
「人人都有尊嚴」，是導演顧威在這一版排演過程中提出的新的解讀重點。這尊嚴，不僅是編劇何冀平為「五子行」立傳的初衷，也是雷佳用行動為「演員」這一職業賦予的光環。戲裡戲外都能品出五味人生，這或許就是經典永恆的魅力。
（原標題：北京人藝《天下第一樓》再上演，掌聲背後另有辛酸）
來源：北京日報客戶端 李俐 方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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