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八艷之卞玉京,「這一生,徹徹底底傷一回」

奇女志 發佈 2024-04-26T04:42:18.605482+00:00

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習慣被忽略不算自由,相愛的人總是不懂,為什麼真心傷的特別重;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當體貼漸漸受到冷落,其實愛有很多選擇,我也可以給你自由她出身名門,因家道中落,淪落風塵。雖置身於青樓之中,但她高傲、矜持,保持風骨,不為世俗低頭,只愛她所愛,純情而深情。

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習慣被忽略不算自由,

相愛的人總是不懂,為什麼真心傷的特別重;

我想你不是真的愛我,當體貼漸漸受到冷落,

其實愛有很多選擇,我也可以給你自由

她出身名門,因家道中落,淪落風塵。

雖置身於青樓之中,但她高傲、矜持,保持風骨,不為世俗低頭,只愛她所愛,純情而深情。

她貌,傾國傾城,絕代芳華,她才,技壓群芳,不讓鬚眉。

她痴情一生,鍾愛一人,等待一生,直到夢碎,遁入空門,鬱鬱而終。從此,那個驚艷了時光的盛世美人,連同所有的愛恨都不復存在。

卞玉京(約1623年—1665年),又名卞賽,字雲裝,後自號「玉京道人」。

「卞玉京」這個名字,也是美極了,仄仄平的聲調,很是有美感。或許我們不會考究這個名字的真實含義,我們只知道,名字因它的主人而變得美麗、靈動起來。

玉京本是代表崑崙山,崑崙山作為道家的聖地,道是宇宙萬化之源,宇宙萬物皆由道生,崑崙山被稱為死亡之地。可見玉京的本意是道家象徵,卻又驚悚至極。

可是,在我們心裡,玉京成了美好的象徵,因為她是卞玉京!

卞玉京生在一個官宦之家,父親是朝廷官員,因此,她也算是一位衣食無憂的官家小姐,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那時的她,一定渴望自己美好的愛情,才貌雙全的她或許也曾在幻想自己心中的那位才子時,臉上露出一絲嬌羞。

因為殷實的家境,卞玉京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她擅長小楷,精通文史,繪畫技藝精湛,詩詞天賦驚人。正如一生摯愛吳梅村悼詞中所說:「知書,工小楷,能畫蘭,能琴。道人畫蘭,好作風枝婀娜,一落筆盡十餘紙」。

如此的才貌雙全的絕世佳人,人生本應絢爛開場,璀璨落幕。但是世事無常,人生半點不由自己。

不久後,父親病亡,家庭也就破敗。卞賽只好攜妹妹卞敏一起到秦淮河上賣藝,成為歌妓。除了繪畫,字也寫得好,一手小楷清秀如其人,而且學過音樂,會彈琴,她的氣質,迷倒了一片達官貴人。

卞玉京卻表現得很矜持、清高,這些人怎麼能夠入得了卞玉京的眼呢?或許她在等那個對的人。

卞玉京是一位個性美女,而她的性情,在微微醉時候,更能發揮到極致,在宴席之上,知己之間,足夠放鬆的她,風情萬種,傾國傾城,眾人驚羨的注視如追光,映照著她的絕代風華。坊間於是有了「酒壚尋卞玉京,花底出陳圓圓」的說法。

我是愛你的,我愛你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任憑自己幻想一切關於我和你

你是愛我的,你愛我到底

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

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愛你

終於,卞玉京遇到了那個人,也從此開始了萬劫不復的悽苦一生。

崇禎十五年(1642年),蘇州虎丘,一位名叫吳繼曉的人即將赴外地任職,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為他餞行。卞玉京作為歌妓,如同玩物一般,為其助興,儘管她是高傲的。

一群人說著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的祝福話、踐行語,杯來盞往、籌光交錯,好不痛快。

酒足飯飽、醉意朦朧之際,正是文人擺弄才華的時候,一群人紛紛登場,各自揮毫潑墨,吟誦詩句。

輪至卞玉京,她一蹴而就,寫下一首七言絕句:

剪燭巴山別思遙,送君蘭楫渡江皋。願將一幅瀟湘種,寄與春風問薛濤。

技驚四座!滿座賓客傾倒不已,皆為卞玉京的才氣所折服,溢美之詞更是不絕於耳,那番情景,足以令年少輕狂的才子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然而,風月場上的虛以委蛇,卞玉京一直冷眼觀之,表現的波瀾不驚。

直到吳梅村的出現,讓仰慕其已久的卞玉京淪陷了,而吳梅村又怎能做到心如止水。

酒意朦朧之下,卞玉京散發出最美麗的光彩,她放棄自己所有的驕傲、所有的矜持,大膽表白:「亦有意乎」,清高的卞玉京以赤裸裸的方式,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情,我對你有意,你是否也中意我呢?

此時的卞玉京不過19歲,而吳梅村時年33歲,並且已有妻室。但那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也是稀鬆平常的事,何況堂堂的名滿天下的才子。

吳梅村中意卞玉京嗎?毫無疑問,可是他退縮了?只回應卞玉京"固為若弗解者",既非「有意」,也非「無意」,這算什麼回答,深情款款的卞玉京失望至極,多少達官顯貴對她求而不得。卞玉京收回自己期待的目光,暗自神傷。

可是緣分就是這樣玄妙,遇見對的人,哪怕一眼,就定了永遠,縱然這一眼誤了終生。

大庭廣眾之下,被吳梅村拒絕,卞玉京並沒有死心,向來清高傲氣的他,給吳梅村寫了書信,明確表達了自己想託付終身,只想對方能給她一個家,哪怕是做個卑微的小妾。

可吳梅村,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

終於做了這個決定,別人怎麼說我不理,只要你也一樣的肯定

我願意天涯海角都隨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我的心一直溫習說服自己,最怕你忽然說要放棄

愛真的需要勇氣,來面對流言蜚語

只要你一個眼神肯定,我的愛就有意義

縱然他是名滿天下的才子,文學造詣深厚,縱然他是朝廷重臣,忠貞報國,可是對待感情,他是懦弱的,甚至是虛偽的。

他不想辜負單親母親,不敢娶一個風月女子,所以他辜負卞玉京。

他位高權重,聲名顯赫,他不敢拿自己的名聲做賭注,所以他放棄拿一生做賭注的卞玉京。

他謹慎為官,他知道國丈為皇帝選妃,而卞玉京就是選擇目標之一,他不敢得罪權貴,所以任由卞玉京被選擇,而自己不會選擇她。

他就是這麼懦弱、虛偽,痴情的卞玉京,哪怕純潔如玉,也得不到她的回應。

不愛我, 放了我,別在我的苦中作樂又不走;

不愛我, 放了我,別在我心灰意冷時又說愛我。

你想走 ,你就走,要自由 ,就自由,

我不要是你棄又可惜的玩偶

可是,既然不能給與承諾,那就一別兩寬,既然有緣無份,就不要招惹,可自古以來,才子多情,對於心愛的女人,他放不下,又想占用,那就冠冕堂皇的以朋友相待。可是吳梅村內心是真的拿卞玉京當朋友嗎? 他追求的不過是一種浪漫感覺,還有那不必負責任的熱情。

但卞玉京心已交付,他來找她,她每次都非常開心地招待,你不愛我,卻又不放了我,而我也願意飛蛾撲火,哪怕粉身碎骨,於是卞玉京陪吳梅村把酒言歡,吟詩作賦。就這樣,兩人過了一段時間濃情蜜意的生活,和心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卞賽對他的愛愈發濃烈,可吳梅村不過仗著卞賽的喜歡來滿足自己的私慾,他一次一次地避而不答,逐漸寒了卞賽的心,不得不說,這吳梅村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後來,吳梅村要進京為官了,為了他的前途,他毫不猶豫地放棄了這個愛著他的女人,留下卞賽一人悽然神傷。或許是對卞玉京還有一點愧疚、亦或是一絲的不舍,吳梅村悄悄來到卞玉京的住所,為她吹上幾首憂鬱的曲子後,才悄然離去。

是啊,吳梅村的前途比這個女人重要,終於他放手了,可是卞玉京留下一生心傷。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已經忘了天有多高

如果離開你給我的小小城堡,不知還有誰能依靠

我是被你囚禁的鳥,得到的愛越來越少

看著你的笑在別人眼中燃燒,我卻要不到一個擁抱

自此一別,卞玉京以為,再也見不到這個男人了,但她渴望有個家,吳梅村離開的第二年,卞賽便找江浙的一個世家子弟鄭建德,草草的把自己嫁了,等不到吳梅村的回來,也不想再等了,青樓也是心傷之地,唯有逃離,她想要一個家,平平穩穩的度過自己的後半生。

可惜,沒有愛情的婚姻,終究難以維繫。不管在青樓她是多麼矚目,可是風塵女子終究難以被世人接納,於是她在鄭家被排擠,被輕視,無奈她將自己的侍女柔柔送給了鄭建德,自己一人離去了。

崇禎末年間,清兵南下,很過和卞玉京一樣身份的女子被清軍蹂躪,她想要離開金陵城,可離開談何容易,她是金陵城有名的藝伎,才藝雙絕,根本不可能以正常的身份離開這裡,所以她決定假扮女道士離開這裡。

女道士是她逃脫金陵城的一種途徑,也是她逃脫紅塵往事的一種途徑,她放下了前塵往事,從此一心修道,法號——玉京道人。

當時,正值崇禎末年清軍南下的年月,到處兵荒馬亂,卞玉京身為一介女流,要想獨善其身,何其之難!為了保全自己,她只好改頭換面,穿上道袍道冠,扮成道姑,淪落天涯。

新舊朝更迭的動亂年代,卞玉京和吳梅村好幾年都不再相見。

只是,在卞玉京心中,吳梅村依然是她不能忘懷的牽掛。

在朋友那兒聽說, 知心的你曾回來過,

想請他替我向你問候 ,只為了怕見了說不出口,

你對以往的感觸還多不多, 曾讓我心碎的你,

我依然深愛著

有一種想見不敢見的傷痛, 有一種愛還埋藏在我心中,

我只能把你放在我的心中, 這一種想見不能見的傷痛,

讓我對你的思念越來越濃, 我卻只能把你 把你放在我心中。

順治七年(1650年),吳梅村到詩人錢謙益和同為「秦淮八艷」之一的柳如是常熟家中做客,席間,說起卞玉京,吳梅村從得知卞玉京也正好在附近親戚家,錢氏夫婦也便邀請了卞玉京一同過來聚聚。

此時,吳、卞二人距離上次分別已整整七年之久,但那段未了的情緣依然在卞玉京心中揮之不去,她還放不下!可是卞玉京終究被傷一場,多次被拒絕,她是多麼想見,可是她不敢見,她害怕吳梅村再次的冷漠和拒絕。卞玉京人雖然來了錢家,但卻直奔柳如是樓上的臥室,接著又推脫身體有恙,不願下樓相見。

可是,她在等吳梅村上樓,他盼望吳梅村上樓相見,但懦弱的吳梅村再一次懦弱了。二人雖然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始終不得相見!

又過了一年,卞玉京想開了一切,她一身道姑打扮,了卻了塵緣,她主動來見吳梅村,算是朋友間離別時的打招呼,她為吳梅村和一眾好友彈琴,琴聲替她訴說了多年來的種種心酸不易,一曲作罷,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此,再無相見之日!

這一生轟轟烈烈愛一回,看過真心真意的人, 一輩子在回味

這一生徹徹底底傷一回,只留下我獨自陶醉,這一生轟轟烈烈愛一回

曾經刻骨銘心的人 ,一輩子託付誰

這一生徹徹底底傷一回,算懲罰我前世的罪

順治十年(1653年),一位年已古稀、古道熱腸的良醫鄭保御收留了卞玉京,並為她另築別室悉心照顧,漂泊了大半輩子,她想要一個家,可惜終究得不到,但在這裡也算有了一個棲身之所。

與此同時,卞玉京徹底遁入空門,或許為療愈情傷,或許想就此放下,或許也為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找到一個歸宿。

卞玉京雖然遁入空門,但她依然善良而重情,她歷時三年,刺破舌頭,以舌血為鄭保御抄寫了一部《法華經》,以報答鄭保御的恩情。如此深情女子,世間再無其二。可是,誰又懂得珍惜。

後來,卞玉京隱居於無錫惠山,了卻殘生。康熙四年(1665年),卞玉京在惠山安然辭世,葬於柢陀庵錦樹林。時年42歲。

三年後,已過耳順之年的吳梅村踏著頂著瑟瑟秋風,踏著蕭蕭落葉,前往無錫拜謁這位牽掛了自己大半生的紅粉佳人,在卞玉京墓前,佇立許久,辜負了卞玉京一生,不知他是否愛過,或許悔恨,或許遺憾,臨行前獻上《過錦樹林玉京道人墓並序》,為這一段情緣畫上句號。

卞玉京的一生,命運多舛,她的深情終是被辜負,心傷之中,香消玉殞。

愛了一生,等了一生。

卻又苦了一生,傷了一生。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