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紅顏上位史——王娡(4)

天王星司藤 發佈 2024-04-27T09:37:40.930078+00:00

灌夫守孝期間,他實在是閒不住就跑到田蚡府上溜達,田蚡說:」我想和你一起去拜訪竇嬰,現在你正在戴孝不便前往。這就是句客套話,就好像說,我正想請你吃飯,沒想到你已經吃過了。

灌夫守孝期間,他實在是閒不住就跑到田蚡府上溜達,田蚡說:」我想和你一起去拜訪竇嬰,現在你正在戴孝不便前往。」這就是句客套話,就好像說,我正想請你吃飯,沒想到你已經吃過了。灌夫哪裡明白這些文人政客玩的黑話,他感到十分驚訝,「你竟然還肯放低身段去看江河日下的竇嬰,夠義氣,我灌夫怎敢因為服喪推辭呢!我去跟竇嬰說讓他擺好酒席在家等著,你明天記得早點去。」

田蚡一看還被賴上了,只好假戲真做答應了。灌夫還真是個稱職的傳話筒,他屁顛屁顛跑去跟竇嬰說了這件事。竇嬰一聽,田蚡還算夠意思,我現在下崗在家他貴為丞相還來看我,於是好酒好菜大魚大肉地置辦了一桌忙活了起來。第二天天剛亮就讓僕人在門外迎候,誰知道田蚡把這茬兒早給忘了。

灌夫很沒面子,跑到田蚡府上催他,沒想到田蚡還在蒙頭大睡。看灌夫來請也不好推辭就跟著去竇嬰家。這頓飯吃的咸不鹹淡不淡,竇嬰倒還算客氣忍讓。倒是灌夫又發酒瘋開始舞劍,後來覺得自己跳不得勁兒邀請田蚡與他共舞一曲。田蚡不想跳沒挪窩,灌夫實在忍不住了開始數落田蚡。田蚡只當耳旁風充耳不聞,竇嬰趕緊把灌夫強行架走,並代他向田蚡道歉。

經過這事兒,田蚡表面上和和氣氣沒說什麼,心裡對灌夫恨得牙痒痒。他一直在尋找機會修理一下灌夫,很快機會就來了。灌夫門下也豢養了很多門客,每天的食客少則幾十,多則近百。為了在自己的莊園裡修築堤塘方便灌溉,他的宗族和門客壟斷了老家穎川的水利而橫行霸道。

當地有首童謠這麼唱「潁水清清,灌氏安寧;潁水渾濁,灌氏滅族。」這事當然逃不過身為丞相的田蚡的耳目。公元前131年,田蚡向劉徹告發了這件事,想借劉徹的手殺掉灌夫。劉徹才不上這個當,「此丞相事,何請?」你是丞相,一國的總理,這是你份內的事,何必向我請示呢?田蚡自討個沒趣,只好在暗地裡搜羅灌夫的罪名,等待時機。

雖然他是丞相,但也不敢輕舉妄動。要除掉一個知名人士必須要有正確的時機,要注意控制社會影響。灌夫知道田蚡跟劉徹打小報告後,十分窩火。他找來私人偵探暗地裡搜集田蚡謀取私利的罪證,還抓到了田蚡接受淮南王劉安賄賂的猛料。這一回合不分勝負,經過中間人的調停斡旋,雙方暫時和解。


這事兒還沒完,好戲只是剛剛開始。灌夫、竇嬰和田蚡的鬥爭其實就是舊貴族與暴發戶之間的沒事找事。就在那年夏天,田蚡娶燕王劉嘉的女兒做小老婆。王娡下了懿旨要求列侯和皇族都去祝賀。其實就是讓大家都去送紅包,讓田蚡小發一筆橫財,也給他長長威風。竇嬰是魏其侯當然要去,他找灌夫一起去是個伴兒。灌夫知道田蚡恨他就不想去,竇嬰硬拉著他一道去。灌夫當過燕國的國相,田蚡娶的又是燕王的女兒,這酒宴他是應該去的。但他也有自知之明,田蚡心裡恨著他哪。誰知道這酒竟然是奈何橋的孟婆湯,將倆人都送上了不歸路。

喝喜酒大家都很開心,田蚡也是春風得意。新郎官給賓客們敬酒,客人們都離席跪地表示不敢當。過了一會兒,竇嬰也起身為大家敬酒祝壽,只有幾個他的老友離席其他人都像模像樣地坐在位子上欠了欠上身表示還禮。避席是古代的一種禮數,古人是席地而坐,召開會議,或者是舉行酒宴,要先把這個蓆子放好,蓆子放在哪裡,座位就在哪裡,這個叫做席位。主人坐在正中,主要的地方叫 ,其他的人分成兩列排在旁邊叫列席,如果是主人來或者重要的貴賓來給咱們敬酒,要避席,避席就是離開這個席位,退下來還禮,說不敢當。


灌夫看到這些客人的小人嘴臉很是不爽。輪到他敬酒時,田蚡不領情「我不能喝滿杯。」客人敬酒新郎不乾杯,這很明顯是在給灌夫難看。灌夫強忍著火沒發作。敬到臨汝侯灌賢(灌嬰的孫子)時,灌賢正和程不識說悄悄話沒有起身。

灌夫這下找到出氣筒了,」生平毀程不識不直一錢,今日長者為壽,乃效女兒呫囁耳語!」平時你把程不識貶得一錢不值,現在長輩向你敬酒,你連理也不理,像個娘兒們似的在那裡絮絮叨叨。灌夫按年齡比灌賢要年長一些。田蚡一看,怎麼著灌夫,想砸我的場子?「程李俱東西宮韂尉,今觽辱程將軍,仲孺獨不為李將軍地乎?」程不識和李廣是當時的名將。但是灌夫罵灌賢,關李廣何事?田蚡這話可能是想拿李廣嚇嚇灌夫,讓他安分點。同為武將,灌夫比較崇拜李廣,李廣的面子灌夫總該給吧?誰知道灌夫血往上沖,老子今天死都不怕還怕什麼李廣、程不識!

客人們一看苗頭不對,要有戰事,個個都藉口說內急偷偷溜了。竇嬰也準備走,他給灌夫打眼色讓一起走。田蚡看自己好好的婚宴讓灌夫攪黃了,哪裡肯放他走「此吾驕灌夫罪。」這都是我太嬌慣灌夫的過錯。讓手下把灌夫拿下。籍福此時又出場了。他起身替灌夫向田蚡道歉,並強按住灌夫的脖子讓他低頭道歉。籍福這是幫著打圓場,誰知道灌夫死活不肯低頭。田蚡就把灌夫捆在自己的客房裡,並叫來自己的幾個得力狗腿兒派任務。今兒個我結婚請大家喜酒是奉了太后的懿旨的,灌夫在酒席上鬧事,是對太后的大不敬。你們分頭行動,該跟皇上告狀的去告狀,該收集灌夫罪證的去收集,該逮捕灌夫家屬的去逮捕。這次特別行動成果豐碩,很快灌夫一家都被判了死刑。

竇嬰覺得自己害了灌夫,下大氣力想要救出他。他掏大價錢托關係走路子讓人跟田蚡求情,但是田蚡哪肯放過他。早就看灌夫不順眼,一直沒能把他放倒,這次他自己送上門來還能讓他跑了。況且他還知道自己的死穴,就像一枚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爆炸的定時炸彈,說什麼也不能讓他活著出去。灌夫一進班房,他原來的那些嘍囉們跑的跑,藏的藏,蹲號子的蹲號子。他原來掌握的田蚡不軌的證據也無影無蹤,沒人對證了。

竇嬰不顧家人的規勸,想請劉徹過問這事兒為灌夫出頭。劉徹一直坐山觀虎鬥看得不亦樂乎,現在看事情到了該了結的時候了。他決定親自出馬。劉徹問竇嬰是怎麼回事,竇嬰就把灌夫喝醉失言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表態說灌夫的罪不足以判死刑。劉徹認為他說得有道理,請竇嬰一起吃飯,表明要在朝堂上公開討論這件事。你們玩夠了是吧,輪到哥我出手了。


劉徹的這一做法是有深意的,不止是為了灌夫。就在田蚡和灌夫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朝中還發生了另外一件大事。他尊崇的老師董仲舒被人告發。舉報人就是主父偃。那年夏天,遼東的劉邦廟與長陵高園殿先後發生火災,董仲舒借題發揮,說這是「天人感應,天災示警」,寫了一本書《災異之記》給劉徹,想勸他警惕「上天懲罰」要實行仁政。書還沒送出去,主父偃到董仲舒家串門,竟然把這本書偷走獻給了劉徹,還慫恿劉徹開會討論這本書。在朝堂上,董仲舒的學生們不知道這是老師寫的書,都說是「譏諷當朝,妖言惑眾。劉徹對董仲舒的觀點也不認同,就藉機判董仲舒死罪。

這本書里說什麼讓劉徹不高興了哪?要說董仲舒也真能掰,他從天災推出一個結論,必須殺了劉安和田蚡。「在外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廟,猶災而燔之,況諸侯乎!在內而不正者,雖貴如高園殿,猶燔災之,況大臣乎!此天意也。」這「在外而不正者」指的就是淮南王劉安,「在內不正者」指的就是丞相田蚡。

劉徹對董仲舒的說法表面上裝的十分惱火,那是在演戲。田蚡是他舅舅,劉安是他叔叔。董仲舒這樣詆毀他們,要治他死罪才行。其實他對這兩個人都心裡有數,只是時機未到,董仲舒的書來的太早了。這次他要借灌夫的事情來看看田蚡在朝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水有多深,趁機敲打一下他。


東宮,東朝廷,指的就是王娡的寢宮。當時王娡實際上處於攝政的地位。到了王娡的宮前,劉徹主持雙方辯論,大臣們旁聽。竇嬰要救灌夫當然先擺出灌夫的長處,灌夫只是酗酒鬧事,田蚡卻捏造灌夫別的罪名。田蚡心裡有數,他直接拿出灌夫橫行鄉里欺行霸市的證據。竇嬰一看傻了眼,他感情對灌夫在老家的作為不怎麼清楚。

事情弄到這一步,灌夫看來是無可挽回了。但是當著劉徹的面不能認輸,於是他指出田蚡與淮南王劉安交往並接受黑金的事情。田蚡沒料到竇嬰會抖摟出這件事,馬上跪倒在劉徹跟前,「天下太平無事,我才得以做皇上的心腹,喜好的無非是音樂、寵物和田產。交往的無非是娛樂明星和能工巧匠。竇嬰和灌夫可是招集天下的豪傑壯士,不分白天黑夜湊在一起嘰嘰喳,討論朝廷得失。不是觀天象,就是畫地圖,整天盯著你和太后希望天下大亂,好讓他們這些小人揚名立萬。」劉徹聽了心裡樂開了花,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就是要他們兩個互相揭短,兩敗俱傷。

劉徹也不表態,先問大臣們「兩人孰是?」御史大夫韓安國說「灌夫是軍中勇士,喝了酒引發的口舌之爭不是什麼大罪,不能援引其他的罪狀判處死刑。這點竇嬰有理。灌夫欺壓平民百姓,橫行潁川,凌辱侵犯皇族,田蚡辦他也有道理。還是皇上你自己拿主意吧。」這個韓安國倒是會做人,各打五十大板,然後把球踢給劉徹。汲黯和鄭當時也認為竇嬰說得有理,但鄭當時這個人有點騎牆,態度搖擺,把劉徹惹火了。「你平日多次說到竇嬰和田蚡的長短,現在咱們當面鑼對面鼓地辯論,你卻畏首畏尾地像個跟屁蟲一樣。我要砍了你們這幫狗奴才!」這話很明顯是說給田蚡聽的。

散會後劉徹去跟王娡一起吃午飯,王娡已經知道開會的情形,她氣鼓鼓地要絕食:「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歲後,皆魚肉之矣。且帝寧能為石人邪!此特帝在,錄錄,設百歲後,是屬寧有可信者乎?」老娘還活著就有人騎到頭上來欺負我弟弟,如果我死了他們還不都是砧板上的魚肉!劉小豬你怎麼能像塊石頭一樣不決斷?你活著他們都附和你;你要是也死了,這些人還有一個靠得住嗎」王娡的態度很明顯,有人欺負田蚡,田蚡受了委屈,灌夫必須得死。竇嬰曾經反對封太子反對封后,他也得死。

劉徹把郎中令石建叫來,詳細詢問了酒宴的情況,派御史對灌夫老家的情況進行追查核實。發現竇嬰袒護灌夫說了瞎話,這可是欺君大罪。於是竇嬰也被收監關了起來。朝中的大臣們一看竇嬰也倒台了,都開始倒向田蚡。在王娡的威逼下,灌嬰被滿門抄斬。竇嬰聽說後想面見劉徹,劉徹不見。竇嬰只好讓侄子竇光通過皇后陳阿嬌告訴劉徹,竇嬰手裡有道劉啟的遺詔,並把遺詔給劉徹看。上面寫了什麼哪? 「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竇嬰把遺詔拿出來,為的是能夠見到劉徹。但是劉徹看到遺詔後,馬上叫人查公文檔案,卻沒有找到這封詔書的存底。於是大臣們就彈劾竇嬰假造遺詔是欺君之罪,必須的死。劉徹沒把事兒想明白,他就把這事兒給按下不表,先收拾灌夫。

灌夫被滅了全族,王娡和田蚡就沒那麼鬧騰了。對於竇嬰,劉徹好像把他給忘了,絕口不提了。竇嬰在牢裡聽說灌夫被滅族,自己被彈劾造假詔,以為沒活頭了,就想絕食自殺。後來又聽說劉徹並沒有殺他的意思,又開始吃飯養病,以為死不了了。王娡和田蚡聽說竇嬰手裡有遺詔,但都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又看劉徹這麼故弄玄虛的,嚇得睡不著覺。不能就這麼著了,竇嬰必須死。於是王娡和田蚡找了幫小混混在長安街上散布謠言,說竇嬰在獄中誹謗劉徹說他是個昏君。劉徹聽到傳言不由分說,就下旨把竇嬰也殺了。雖然當時已是寒冬臘月臨近春節,沒過幾天竇嬰就被處決。因為王娡怕翻過了春天,劉徹下旨大赦天下,夜長夢多。

這次衝突是竇氏集團和王氏集團的最後一次戰鬥,以竇氏集團垮台,王娡為首的王氏集團完勝而告終。這個事情起因很小卻鬧成了個驚天大案。竇嬰的死也成了千古之謎,遺詔的事情來的十分蹊蹺。

先說這遺詔的內容,「事有不便,以便宜論上。」這話什麼意思?有人說是竇嬰你要是遇到麻煩可以直接打報告給皇上;有人說是遇到緊急情況你可以自行決斷。如果是後一種解釋那就大件事了。也就是讓竇嬰做周勃可以平亂立儲。而無論從案情發展還是留遺詔的目的來看,應該是後一種解釋。如果只是給了竇嬰直接匯報的權力,用的著留個遺詔嘛。再說,這個遺詔到底是不是真的?仔細分析起來這份遺詔存在五種可能。

第一,竇嬰確實是偽造遺詔。這不等於找死嗎?他都已經在蹲監獄了,還拿出個假聖旨不是想讓自己死得更快些?當時竇嬰拿出遺詔是為了見到劉徹為灌夫求情,依他的頭腦不會慌不擇路。這種可能不大。第二,遺詔的存底被人銷毀,可能是劉徹也可能是王娡銷毀的。公文存檔一般入庫都會有目錄有編號,銷毀了存底還必須把目錄一起改,這樣難度就很大了,也不太可能。第三,遺詔根本就沒有存檔。劉啟不是吃乾飯的,自己的皇后是個什麼人他心裡肯定很清楚。他英年早逝留下母壯子弱,難保王娡就不會效仿呂雉。所以他很有可能託孤給竇嬰,一來竇嬰是自家人,二來他耿直有正義感,三來朝中也只有竇嬰有謀略有才幹。

為了保密起見,劉啟沒有將這個遺詔告訴任何人,也沒有存檔入庫。竇嬰對劉啟的信任當然是激動得肝腦塗地,也顧不上詔書的格式合不合標準,有沒有加蓋劉啟的印章。第四,劉啟存心想整竇嬰,所以不蓋章也不存檔。這個可能性等於無。竇嬰沒有反骨,劉啟心裡很清楚。他要真想殺竇嬰留個遺詔給劉徹不是更好?第五,劉徹在撒謊。他找到了遺詔的存檔但是愣說沒找到。這其中第三和第五的可能性都很大。就是說遺詔是真的。

就算遺詔是真的,竇嬰也非死不可。他有遺詔就有另立新君的權力,那對劉徹的統治是個極大的威脅。而且,田蚡在辯論時說的話刺中了劉徹的死穴,外戚和豪強勾結陰謀作亂。劉徹雄韜偉略想要加強中央集權,削弱地方勢力。對他的統治構成最大威脅的就是外戚與地方豪強勢力勾結。竇嬰和灌夫必須以死來警示天下。「直如弦,死道邊;曲如鉤,反封侯。」竇嬰一生光明磊落,最後落得個暴屍街頭。

竇嬰倒台了,王娡卻高興不起來,因為田蚡被漢武帝罷了相。就在東宮辯論前,劉徹封平棘侯薛澤為丞相,讓御史大夫韓安國行丞相事。她的兒子不是乖巧孝順的劉啟,劉徹機敏果斷,雄韜大略古今罕見。他早就對田蚡起了戒心。



田蚡還是太中大夫的時候,就開始在朝中安插自己的人,他的門客大多都平步青雲,發達了。當了丞相更是開始賣官賣爵,社會上的不明真相的群眾一看,田蚡可是當朝宰相,他姐姐又是皇太后,跟他混錯不了。田蚡也很抬舉自己,省部級官員(秩比二千石,類似太中大夫這種),他自己拿主意就直接任命了,也不跟上級領導劉徹打個招呼。劉徹礙著王娡的面子一直忍著,田蚡卻還不知輕重。某天他又厚著臉皮拿著推薦公務員名單讓劉徹蓋章,劉徹一看就不耐煩了。舅舅你還有完沒完?朝中都是你的人了,給我也留幾個位置,我還想任命幾個!這話說得很直白了,田蚡趕緊檢查一下自己的言行,在劉徹面前收斂起氣焰。

權力資本化,那就是官僚資本,這種勢力無論在什麼年代都是最具有破壞力的東西。田蚡這個人不僅會做官,還會搞房地產開發,炒地皮炒樓都很有一套。田蚡看上一塊地皮,就跑去找劉徹,說舅舅最近手頭有點緊想弄塊地賺點外快,還娶了幾個二奶房子也不夠住了,想買個大點的別墅。劉徹倒也爽快,滿口答應。外甥那兒,說舅舅家人多房子小,想再弄塊地蓋個別墅啥的。劉徹拿過地圖一看,火蹭的一下就上來了,「舅舅好眼力,不如把武庫的地也給你占了吧!」原來田蚡想要的地是考工署的地皮,也就是皇城裡的兵工廠的位置。劉徹話裡帶刺,田蚡開始覺得自己低估了這個外甥。

對于田蚡豢養門客,劉徹也是恨得咬牙切齒。《漢書.衛青傳》記載「彼親待士大夫,招賢黜不肖者,人主之柄也。人臣奉法遵職而已,何與招士?」劉徹自己禮賢下士,他認為任命幹部,提拔與罷免是皇帝的重要管理手段,作為臣子的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愛崗敬業就行了,為什麼要豢養門客?有什麼企圖?這點田蚡恐怕是不知道,尤其是他把竇嬰的門客都拉攏過去,非但對他自己沒好處,反而讓劉徹更猜忌他。

就在他向竇嬰要地皮的那一年,黃河決口改道,在濮陽縣的瓠子決口,注入鉅野縣,連通了淮河和泗水,十六個郡受淹,改道從頓丘東南入海。劉徹派汲黯和鄭當時調集了十萬勞力和士兵堵塞黃河決口,剛剛堵住又被洪水沖毀。當時,田蚡的農田是鄃縣在黃河北岸,黃河決口向南泛濫,鄃縣就不會遭受水災。田蚡就勸劉徹不要再去築堤堵決口「江河決口是天意,用人力強行堵塞既浪費人力物力又逆天而行。」這樣置百姓的死活於不顧實在是可恨,劉徹心裡也很不滿。當時田蚡知道外甥哪塊肉癢,他一方面讓人暗示劉徹那些地其實都是王娡的;

另一方面請來道士望雲氣、用法術來佐證自己的觀點。劉徹最信道士這一套,於是放棄堵塞決口直到二十年後才又派人疏通渠道。田蚡從辯論時劉徹訓斥鄭當時和自己被罷相看出了苗頭,知道竇嬰倒了,下個就輪到自己了。打倒竇嬰是王娡的失策。朋黨之爭最重要的是要保持雙方力量均衡,互相牽制,這樣就可以成為帝王管理天下的工具,雙方都會安全。一旦失去平衡,只會兩敗俱傷。竇氏集團垮了,王氏集團的倒台也不遠了。田蚡很快就意識到了這一點。竇嬰死後,田蚡緊接著就得了怪病,整天瞎喊「我有罪,我有罪」,還說自己周身痛。家人為他請了很多神醫來看都看不好。劉徹聽說後,派巫師去看看舅舅是不是中邪了。巫師回來跟劉徹報告,看見竇嬰和灌夫拿著傢伙什兒圍著田蚡打,所以周身疼,一年後,田蚡送命。

田蚡究竟是真中邪還是裝瘋,巫師很有可能被他買通。但無疑他是個聰明人。元朔六年,劉安試圖謀反,劉徹想起董仲舒在《災異之記》中所說的話,咬牙切齒滴說「使武安侯在者,族矣!」要是田蚡還活著,老子滅了他九族!

田蚡倒下,王娡在朝廷上沒有幫手,她也看出自己的兒子不會受自己擺布,只好無奈地在後宮養老,度過餘生。公元前125年,王娡去世,諡號「孝景皇后」,與景帝合葬在陽陵。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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