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分

1582年3月19日，織田家領袖信長進入昔日武田家的地盤諏訪，而此刻這裡歸織田統治了。

信長在這裡召集身邊的所有織田重臣們和盟友們以及剛剛歸附於他的武田家舊臣如木曾義昌、穴山信君等人，在這裡討論瓜分武田家地盤的問題。

瀧川一益在此次討滅武田家戰爭中功勞頗大，所以受封也頗高，他領取上野國、信濃國2郡（小県郡、佐久郡），還成了織田政權的「關東御取次役」，說白了就是由他為織田統治關東這塊新開闢的地盤。

而剛剛正式歸屬於織田的武田舊臣們待遇也倒是不錯，穴山信君依然還可以統治自己的地盤，而且不用割地賠款及損失一些代價。

而木曾義昌頗得新主公恩寵，不僅原來領地保持不變，還獲得了築摩和安曇兩郡。

再說此次配合織田一起出兵武田的德川家與北條家。

反觀作為信長老盟友的德川家康只獲得駿河這一個地方。但是家康所分配到的利益對比北條氏政簡直算高的了。

北條氏政在這次軍事行動中出兵不少，如果沒有他的幫助，織田也不會那麼快就打滅武田。而北條家不僅沒得到好處，而且被迫讓出從武田手裡奪取的大片土地，然後信長用這些地借花獻佛般賞賜給其他人。

說到底，按照利益分配來看北條還算小虧呢。氏政面對不公平待遇他只能敢怒不敢言。

在3月21日氏政還派出使者到諏訪朝見信長，為他消滅武田而道賀，還說了一堆好話，並且贈送上等馬和名酒等禮物，希望他能開恩分配給北條一點利益，哪怕一點。

此時身在小田原城天守閣的北條氏政正在用膳，他最喜歡食用茶泡飯，但是氏政每次吃茶泡飯的時候都不小把茶水加多了，但他照樣入得了口。

吃茶泡飯這個小細節暴露氏政這個人有些粗心大意。順便說下在當時物資十分匱乏的日本，也只有氏政這樣級別的人才能天天常吃茶泡飯，有些日本農民一輩子連米也沒吃過。

這時候他的兒子北條氏直在他用膳時候進來，顯然是有事報告。氏政邊吃飯邊聽他說。

氏直道：「使者回來了，說織田收了我們的禮物。」

氏政喝了一口湯「那麼織田同意我們拿多少地啊？」

氏直道：「使者說織田沒有讓我們參與分配的意思。」

哐啷！氏政聽說這消息後連手裡托著吃飯的碗都摔在桌子上，他怒道：「虧老子還給織田送了那麼多禮物！這廝竟然一寸地都不給我。」

氏直也十分無奈「是啊，這個織田信長也確實太不給面子了。」

北條氏政也沒有胃口繼續吃下去了，他開始懊悔自己當初配合織田出兵武田，近些年來北條家擴張十分緩慢。之前御館之亂時候，他幫助親弟弟上杉景虎當上家主失敗，這次雖然參與弄死了老對手武田勝賴，但一點利都沒獲得。

可是這次不同的是，武田勝賴幾斤幾兩，他不配合自己話還可以跟他直接翻臉。織田信長是何許人也，跟他翻臉自己只能被翻碗。只要織田還活著只能繼續對他忍氣吞聲了。

真不是天不佑北條家！

3月23日諏訪，織田軍營內，織田信忠正代替父親召開軍議，和家臣們商量如何繼續進軍消滅武田殘餘勢力的事。

參與會議的德川家康發言道：「眼下還有上野的箕輪城主內藤昌月、國峰城主小幡信貞、信濃的真田昌幸等地方勢力尚未征服。」

像其父一樣一向主張暴力的信忠道：「那就即可發兵將他們統統拿下，然後就地處死。」

正當信忠要下達出征命令時，在場的瀧川一益打斷了信忠。

瀧川一益意見和信忠完全相反，他主張和平地招降那些人「現在勝賴死了，武田已滅。那些原來武田的附庸都失去了主子，說不定他們還正想歸順咱。」

連結：前情回顧

瀧川繼續道：「眼下我們擴張迅速，沒有足夠人手充當官員負責管理甲斐，倒不如依靠這些武田舊臣來幫助織田統治。」

信忠道：「言之有理，那給你些時日，你負責去招降他們。不順從的就殺。」

「是！」瀧川即可起身離開大營去處理這些事。

軍議結束後，織田本陣不到兩公里外的一塊地方，德川家康在兩個心腹家臣的陪同下視察這裡，這兩個家臣恰好都姓本多。一個是曾經拼死保護過他的大將本多忠勝，另一個則是他的軍師本多正信。

家康邊走邊說道：「話說這個真田昌幸是誰啊，和之前那個真田家有什麼關係嗎？我怎麼之前從未聽說過他啊。」

忠勝道：「俺也沒聽說過，估計是新加入武田家的人吧。」

正信搖了搖扇子道：「這個真田昌幸就是那個武藤喜兵衛。」

「武藤？」家康下意識知道他是誰了，正是在自己30歲那年，三方原戰鬥中參與追殺他的那個武田小將，曾經讓他吃了不少苦頭。

臣服

在真田領地岩櫃城，剛剛完成了真田昌幸指派的出訪任務的家臣矢澤賴康此刻歸來向家主請況。

「北條家和上杉家似乎都有拉攏我們的意向。」

矢澤賴康可不是真田一般的家臣，血緣關係上他的昌幸的堂弟。矢澤賴康的父親是真田幸隆的親弟弟矢澤賴綱。算是昌幸少數信得過的人。

原來就在得知勝賴自盡後消息不久，真田昌幸為了避免地盤被織田家吞併，他便派矢澤賴康急忙前往周邊相鄰大名上杉景勝、北條氏政那裡示好，如果可以願意附庸於他們，但條件是岩櫃城和他其餘地盤還是由真田家統治。

而且附庸也只是權宜之計，日後伺機再自立為王。在他心裡，除了武田家誰都不願意真誠歸附。

如今昌幸得知賴康帶回的訊息，他連忙寫了兩份友好信並派人分別送給上杉和北條。

就在這時候信之過來了，他手裡還拿著一張紙並遞給昌幸「父親，織田軍部將瀧川一益招降您，這時候他給你寫的信。」

昌幸沒想到織田家竟然主動要收留他。隨後他接過信封拆開閱覽了裡面內容。

信之沒有看信件內容，他問道：「父親，織田家主動招攬我們，我們是否要去投靠。」

昌幸將信封放在桌子上：「我要先看看其他國人眾的反應，然後見機行事。」他也做好幾手準備，繼續向上杉和北條示好，如果出了意外還可以投靠其他大名。

這裡解釋下國人眾的意思，說白了就是小號大名。有屬於自己的土地、城堡還有一定數量軍隊，但大多數時候臣服於大名。把日本大將軍作用比喻為歐洲的皇帝，大名好比是國王，國人眾可以理解為公爵。

平淡地過去數天後，昌幸聽說信濃（真田地盤）附近的國人眾在瀧川一益招攬下紛紛表示願意臣服於織田家，然後他們名義上都成為瀧川一益的家臣。

當昌幸知曉這些國人眾都沒像其他地方武田殘餘勢力那樣遭遇迫害，於是他放心下來，也決定向織田臣服。隨後他讓信之鎮守信濃，自己只帶少數幾個家臣去諏訪朝見瀧川一益。

兩人經過交談後，雙方聊得頗為投機。昌幸依然還可以統治自己的地盤，只要歸順織田，但條件是要送一個親人到織田信長那裡去送人質。昌幸也答應了這條件，他便選擇次子真田幸村。

為了表達順從織田的誠意，昌幸還挑選了一批名貴貂皮大衣和幾匹駿馬派人進貢給織田信長。

這時候昌幸以為事情順利了，於是也不再向上杉和北條示好，畢竟有了織田靠山不必再看其他大名臉色了。

但不久昌幸就收到織田家命令，要求他4月1日抵達甲府去朝見織田信長，因為3月29信長決定除了留下瀧川鎮守關東，其餘重要家臣都跟隨他撤回大本營安土。屆時他已經離開諏訪路過甲府並在這休整。

昌幸於是帶著本要去織田家做人質的幸村，父子二人便一起動身前往甲府。

巧的是這次會見地點恰好是在他之前修築的新府城位置，當昌幸父子來到這裡時驚訝發現織田家正命令民夫為這裡即新府城遺址上修築新的宮殿。

當幸村來到這裡後發現行營門前的兩名武士穿著打扮及氣質都透露著殺氣和陰冷，他不由感嘆這就是織田軍的士兵啊。

隨後昌幸父子被人帶到一個房間內等候召見。恰好一個不速之客來到昌幸的房間，此人正是德川家康。

當他聽說昌幸抵達這裡後，便聽聞而來，而他也不是一個人前來，身邊還跟著本多忠勝。

家康和昌幸二人對視了大概半分鐘，隨後昌幸率先打破沉默「在下真田昌幸，不知道閣下是。」

家康稟報了身份，然後他開門見山說道：「真田大人身為武田舊臣，不知道認不認識一個叫武藤喜兵衛的武田軍將領。」

昌幸頓了一下，他很快反應：「我不認識。」看來他是惦記著之前我在武田軍中跟他作戰的事情，就看他之後怎麼說。

這時候本多忠勝眼光異常兇悍，正狠狠瞪著昌幸父子，但昌幸父子皆沒理會。

家康接著道：「真田大人，如果武藤喜兵衛還活著，還投靠了織田家，我覺得他也不會保住自己的封地。」

昌幸不以為然道：「以後什麼問題還請教德川大人。」

不愧是老兵痞子！家康心裡感慨。然後他「哼」了一聲，帶著忠勝離開了昌幸的房間，臨走前忠勝還瞪了昌幸一眼，仿佛現在跟他決鬥一般。

歷史上就是這麼有趣，之前歸附於武田的真田家就與德川家有過交手，未來真田還會和德川有數次較量，無論規模還是慘烈程度都比之前還要大。

之後昌幸、幸村父子在瀧川一益引薦之下見到了當時日本勢力最大的大名織田信長。之後父子二人也順利回到了信濃。

昌幸歸來後，矢澤賴康和幾個家臣紛紛上前問道他們最關心的一個問題：「織田信長這人怎麼樣。」

「看樣子是要成為天下人的那種人。」昌幸回答道「信長有著不輸信玄那樣的氣質。」

信之道：「那日後就臣服織田家吧，織田家必定將統治甲斐長久，估計這輩子真田家也不會再換主公了吧。」

4月10日，織田信長一行率領大軍從甲府出發向西一路返回安土。德川家康和穴山信君也一同前往。

要去做人質的真田幸村也隨大部隊前往安土城。當然不光幸村要送到織田那裡做人質，昌幸的母親和其他家人也派到瀧川一益那邊做人質。

雖然此刻昌幸臣服了織田家，但他還是為已經滅亡的武田做了最後一份貢獻。原來織田家打滅武田後頒布了「狩刀令」，專門針對效力過武田的武士，也就是只要在武田旗下當過兵的人被發現都要處死。

昌幸不顧被織田發現的危險，他暗地裡收留了不少被「狩刀令」迫害的武士。

本能寺

幸村雖說代表真田前往遙遠的安土去做了人質，但也算是見了大世面。當時一個人日本鄉下人或者所在遠離京甚遠地區生活的人恐怕一輩子都來不到京都地區。

此刻幸村有幸見證了當時日本最豪華的城堡——安土城，這是織田信長修築的大規模的城郭，建在近江中心，位於琵琶湖東部向湖中伸展、標高不到200米的安土山山頂，天守閣周圍配有本丸御殿和二之丸御殿等建築。

為了築城，織田信長把京都、奈良等地的木匠和各種工匠都召集起來，起用唐人一觀負責製造唐朝式樣的瓦，實際製作則交給奈良的瓦匠。

幸村接下來就是居住在安土城內過著人質生活，當然人質也不是在這裡就天天白吃白喝，肯定除了被監管以外還要另外做些事情，尤其是幸村這樣背景比較小的人質。

5月12日，家康和穴山在安土城落腳。在某個裝飾豪華房間內，這二人談起話來。

穴山道：「安土城和京都真是猶如天堂一般，我都樂不思蜀了。」

家康道：「對於您這種第一次來的人來說很容易產生這種感覺，多來幾次也就那樣了。」

這時候織田家重臣之一明智光秀走入他們房間對他們道：「德川大人、穴山大人、織田大人命我負責在後天舉辦對您們的招待會，請記得到時候準時赴約。」

家康起身對光秀回了個禮「讓明智大人這樣的重臣來招待我們，織田大人對我們真是太好了，在下感激不盡。」

光秀道：「鄙人先告退了。」

5月15日在安土城，由光秀負責專門招待家康、穴山這兩名遠道而來客人的茶話會開始，這次茶話會可以說是非常精緻，而且還有眾多織田重臣和其他大名以及他們家臣參加，就是信長本人也出席這次招待會。

順便講下與此同時幸村還在安土城內，他是沒資格參與這種級別招待會的。

在招待會上給家康、穴山選用的食材都是光秀從日本各地精心購買來的，就是餐具利器據說都是黃金做的。選用的廚師和用餐規格都是最上等的。

家康和穴山在如此盛宴上自然是喝得一醉方休。

就在招待會途中，信長叫喚來光秀，並拿著一封書信給他看道：「秀吉打毛利需要援軍，現在我解除你招待之職，你統領1.5萬人大軍前去中國地區。」

光秀道：「是！」然後他頭也不回就離開了，看來軍情十分匆忙。

穴山道：「明智人不留下陪我們一起吃嗎？看來織田大人身邊的人都很忙啊。」

信長聽了後笑了笑，然後和在場眾人繼續飲酒作樂。

茶話會結束後，連續半個月內家康和穴山一同在京都附近地區遊覽，對於征戰了大半輩子的家康像此番悠閒時間可不多見。

而信長則於5月29日，和他的一百名近侍進入京都本能寺內住宿。據說這一天下起了大雨。

6月2日午夜，原本入睡的幸村被安土城腳下的行軍聲音吵醒，被吵醒後他再也無法入睡。閒來無事他爬上城樓朝城鍋下望去。

發現這支軍隊高舉，桔梗紋旗，這正是明智光秀的家徽。幸村看見明智軍隊並不覺得奇怪，畢竟聽說織田最近要增兵去攻打毛利。

但奇怪的是這支明智軍隊按道理應該繼續向西方向前進，怎麼會朝京都方向去，莫非是織田大人要進行軍事演習不成。

幸村也沒有多想，待明智軍隊走遠，噪音也沒了，他繼續入睡。

這支軍隊在明智光秀率領下進入京都並將信長所在的本能寺圍了個水泄不通，目的正是攻擊信長！

1582年6月2日，日本歷史上最著名的政變本能寺之變爆發。信長自知無可處可逃，又擔心自己被明智軍活捉，於是他命人火燒寺廟，自己則陷入火海之中。

即將統一日本的織田信長，死了，享年49歲。

在同一天，身在京都近郊的二條城里的織田信忠聽說父親遇害的噩耗後，他率軍奮力抵抗明智軍，但敵眾我寡情況下，兵敗陣亡。

霎時間日本最大的軍閥織田信長和他的繼承者信忠都離開了世間。

到了白天，幸村一覺起來後就看到安土城內聚集了大量來自京都的逃難民眾，據說京都發生了戰爭。幸村急忙去城下鄉鎮那裡的京都難民詢問情況。

經過打聽，幸村才得知這個世道要變天了。很快他也察覺在安土城負責監視自己和其他大名送來的人質的織田士兵也沒心思來看管他們了。

恰好這時候幸村還聽見明智軍將要攻打安土的消息，他覺得呆在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他決定想辦法從這裡逃回信濃，去和家人們團聚。

伊賀穿越

6月2日早上，家康一行和穴山在距離本能寺之變爆發地60公里外的堺（地名，在大阪附近）。本來家康想再次和穴山一起前往京都遊玩。

但這時候本多忠勝跑來向他報告「德川大人，有重要消息！」

家康便把耳朵湊到忠勝嘴邊，聽他悄悄說：「昨天，織田信長大人在本能寺遭遇襲擊……」

家康聽見「襲擊」二字時，他整個身體開始顫抖，這時候穴山察覺到家康臉上神情不對。

家康接著聽忠勝說道：「然後織田大人殞命於本能寺，連屍體都找不到。」

「何人所為？」家康臉上已經全是汗珠，最後他用袖子擦了擦。

忠勝道：「是明智光秀！」

家康聽後已經失魂落魄，過了一陣子他低聲對忠勝說道：「你的消息屬實嗎，織田信長不會就那麼輕易死了吧。」畢竟信長這輩子不止一次被人背叛過，曾經的淺井長政也差點要了他的命，但最終信長還是奇蹟般逃脫了。他指望信長這次也能夠奇蹟般生還。

家康接著將這個消息跟身邊人都說了，家康提議道：「我覺得我們還是去京都看看吧，如果織田沒有死，我們就這麼走了，事後織田找我們算帳怎麼辦。這個織田比明智之流更可怕！」

軍師正信說道：「我認為如果是明智所為，那麼他絕對不會給織田留活路。」

不久家康就接受了信長死亡的事實，他明白這樣下去沒有信長、信忠父子的織田家土崩瓦解是時間問題，二明智也沒有建立穩固政權，也就是京都地區屆時是三不管地帶，眼下應該要儘早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一樣的，如果家康在這裡不幸被人殺害，那麼德川家瓦解也是時間問題，剛歸附的武田殘餘勢力和接壤的北條家也會攻打德川地盤。

於是家康和他的家臣們開始展開了逃亡，這次逃亡叫「伊賀穿越」，傳奇程度不亞於秀吉撤兵的「中國大返還」，中國大返還路程總共184公里，而伊賀穿越總共要200公里，路線還更長一點。

而且家康撤退也是一路驚心動魄，和秀吉撤退難度可以說是各有千秋。首先我們要知道古代世界各國城鎮化面積能占比百分之二十就算很高的比例，也就意味著當時沒有太多的公路可以提供給家康。為數不多的主幹道也被明智軍給占領，肯定不能走。

剩下只有荒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可以走，現代日本森林覆蓋面積占70％，古代日本森林面積就更多了。

說起深山老林，別以為這條路就很安全，恰好也是十分危險道路。先不說惡劣得自然環境，古代逃犯、亂兵、土匪等勢力都駐紮在官府無法深入的森林內，所以森林裡存在諸多「小王國」。

遇到這些森林地頭蛇，你運氣好點被砍下腦袋，運氣差點搞不好還會被分屍。

但是眼下這條路不走也得走，所幸家康認識在伊賀地區的其中一個地頭蛇。此人名叫服部半藏，他是一個忍者組織的領袖，放在今天來說就是一個恐怖組織的頭目。

半藏願意給家康帶路，儘量讓他在山林中走較為安全的路線。即便如此，據史料記載家康在逃亡過程中總共損失了200多雇用的人。可見逃亡路線是多麼的動盪。

順便說下穴山信君的結局，他因為不信任家康，所以他沒跟家康一起逃跑，而是自作主張選擇一條路，結果半路上就被劫匪殺害了。

穴山信君死後，他的兒子年幼。穴山領地趁機被德川吞併，當然這是後話。

當然也有陰謀論說是家康故意害死穴山，結合實際情況來看這是無稽之談，第一家康沒必要，第二當時害穴山風險巨大，家康哪怕有害人之心也沒有額外的精力。

6月3日，家康路過一個領主的地盤，那個領主好心給予家康一行人便當，餓了一天一夜的家康一行總算飽餐一頓，當晚他們在一個寺廟裡過夜。

第二天，4日。家康歷經千辛萬苦總算穿越山林來到了一座遠離明智勢力範圍的一座港口，然後僱人用船載他們回到了自己地盤三河。

家康總算是有驚無險地逃脫了。據當時在日本的歐洲傳教士記載，家康在此次逃亡途中耗費了大量黃金，一方面是僱人的資金，另一方面這些錢用來賄賂半途要打劫他們的地頭蛇。

這裡講下，戰國時代日本山林里的地頭蛇基本上是被各地大名、武士壓榨下，活不下去才逃到山林里落草為寇。所以這些人極度憎恨武士和大名，所以經常對戰敗的武士和軍隊發起襲擊，後來明智光秀在撤軍途中就是這麼被山民殺死的。

穴山信君估計也是這個原因被山民殺害，所以有時候光有錢也沒用。想必家康在半途中遇到欲謀害他的山民，也不止依靠了賄賂手段。這裡也體現了家康這人非凡的能力。

在家康逃回三河的一兩天後，在信濃，真田家城堡內，信之對他父親道：「我二弟從安土回來了！」

昌幸頗為驚訝，難道織田出於另種目的把他放回來了？他急忙召見幸村詢問情況，當從他口中得知答案時。

昌幸大怒道：「織田信長這個混蛋！」

信之、幸村見昌幸繼續罵道：「老子剛剛投靠他，他就這麼死了，還浪費我幾匹馬和一些貂皮大衣！」

在一旁的矢澤賴康說道：「織田信長死了，依我看瀧川一益是無法壓制武田麾下的國人眾的。」

在織田軍入侵武田地盤時候，惡行也沒少干，比如織田信忠放火燒了武田家的宗廟，還殺了不少效忠過武田的武士。這些人早就對織田怨氣極高。況且迄今為止織田才統治關東地區不到2個月，穩固統治都沒建立。

信之擔憂道：「奶奶還在瀧川大人那裡做人質，如果其他國人眾反叛織田，萬一牽連到我們，瀧川大人也會對奶奶和其他在那裡做人質的真田家人發難吧。」

昌幸道：「你說的有道理，我現在去見瀧川，然後想辦法把我母親和家人們都接回來。」

忽然一個近侍來報「真田大人，瀧川大人要求你去甲府見他。」

幸村擦了擦汗「難道已經出事了？」

昌幸先對信之道：「我和幸村去會會瀧川，如果我這次出了意外，你替我鎮守信濃。」

隨後昌幸、幸村兩人只身前往瀧川府邸。當他們面見瀧川一益後，瀧川卻只和昌幸討論起了關東各地的風俗、文化等問題，顯然瀧川一益對主公遇害渾然不知，不然可沒心思叫他們來討論這個。

昌幸通過和瀧川交談內容，證明瀧川還是想好好發展並建設這裡。

正事談完後，瀧川一益還拉著昌幸閒聊了一會兒。瀧川道：「我今年已經57歲了，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要在戰國亂世中渡過。」

「沒想到此刻要看到主公大人一統天下了，有生之年讓我看到完整的日本國。」這時候瀧川眼中出現著亮光。

「我在二十多年前追隨主公，當時我也不看好主公，原本以為他會在戰國亂世中提前出局，但逐漸跟隨主公南征北戰時間長了，織田的勢力越做越大，現在遠在西日本的島津家也向我們織田送來臣服信。」

昌幸感嘆道：「這麼遙遠的地方都有人來臣服？」

「是啊，沒有亂世的日本要降臨了。」然後瀧川一益拍了拍昌幸的肩膀，「很感謝你現在來這裡，改天我請你喝一杯。」

昌幸父子也忘記了想辦法弄出人質的事情了。隨後昌幸拉幸村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說道：「明智光秀啊，真是幹了一件蠢事。不光害了我們，還害了全天下的人。」

幸村道：「兩個月前武田滅亡，現在又輪到織田了，亂世看來還要持續。」

有些時候連續好多年都平淡無奇，但有時候一年內就會發生幾個世紀的事情，1582年就是這樣的一年。

隨著本能寺之變發生，真田家的命運該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