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滴血認親

劃過指尖的煙雲 發佈 2024-04-27T23:18:50.811995+00:00

在陝西經商的周人瑞是山西省五台縣人,他的妻子在外鄉生下雙子後不久就去世了。周人瑞無力撫養兩個兒子,就將次子賣給李三娘,改名叫李遇春。

在陝西經商的周人瑞是山西省五台縣人,他的妻子在外鄉生下雙子後不久就去世了。 周人瑞無力撫養兩個兒子,就將次子賣給李三娘,改名叫李遇春。李三娘就請隔壁王媽媽去代乳。



李三娘只有一個女兒,名叫晚春,比遇春略大一些。姊弟二人兩小無猜,整天在一起嬉戲。過了十幾年,遇春、晚春都長大了,晚春長得十分美麗,東村西村請媒說親的人,成天絡繹不絕。

北村阮自用是個紈絝子弟,他聽說晚春美貌非常,就托隔壁王媽媽前去說媒王媽媽知道他 荒淫無恥,一口回絕。

這天,晚春在廊下刺繡,遇春在堂前讀書,王媽媽來了。兩人忙起身招呼。李三娘將遇春、晚春遣去燒茶。王媽媽對李三娘7說:遇春、晚春都長大成人了,早些跟兒女說破,擇日婚配,省得東家說媒,西家求親,惹上許多麻煩。

李三娘擔心把實情說破以後,遇春要去尋找他的父親王媽媽獻計說:『不如說晚春是抱養的,遇春是親生的······』李三娘一聽,連喊:『妙妙妙。』等晚春、遇春捧茶上來,李三娘就把剛才王媽媽說的話說了一遍。晚春聽說自己不是三娘養的,不禁悲聲啼哭起來。


王媽媽笑著說:『晚春,三娘捨不得你離開她,要你給遇春做媳婦呢!』說著一面拉住遇春的手,一面指著自己說:『來,謝謝媒人吧。』晚春又羞又喜,一轉身就跑回房去了。再說周人瑞,自妻子死後,十多年來,他一直窮愁潦倒,無以為生。他想到祖上還有一些田地

這年冬天,便帶著長子天佑,同回山西五台縣去。周人瑞的弟媳周馬氏,為人尖刻吝嗇。這天,她正關緊房門,躲在屋裡數私房錢,忽聽得有人叫門,便慌忙把銀錠、串錢藏好。


周馬氏打開大門一看,見是一老一少,又把『找誰?』周人瑞來人打量了一番,冷冷地說便說自己是周人祥的哥哥。周馬氏一聽,就叫他們在門外等,自己先進去和丈夫商議一下。周人祥聽妻子說罷,以為長兄在陝西發了財,帶著小夥計回來了,連忙出去,將哥哥迎了進來

跟兄弟見禮畢,周人瑞把長子天佑叫過來,跟叔嬸和兄弟牛娃見禮。接著,周人瑞就把自己在陝西經商失敗的經過說了。周人祥聽說哥哥窮途落魄回來,心中很不高興。他看見老婆在擠眉弄眼,暗示他切莫把窮鬼留在家裡,於是他眉頭一皺,生下毒計。


周人祥故意指著天佑說:『哥哥,你窮到這般光景,哪有能力娶妻?這是誰家的孩子,你還是送到誰家去!』周馬氏也說:『野狗怎能擱在家裡養!』周人瑞一聽,氣得說不出話。周人瑞忍不住了,想了一想說道:『兒子是我的親骨血,哪有冒充之理!也罷,反正先人留下的遺產,你與我分上一半,我的兒子你不認與你無關!』周馬氏尖嘴利舌地幫助丈夫,硬說天佑不是周人瑞的兒子,不能分先人遺產。說罷,就慫恿丈夫去縣衙告狀。



周人瑞忍無可忍,一手拉著兄弟,一手拉著兒子,冒著風雪,向縣衙走去。五台縣令晉信書,是個迂腐的書呆子,他問過周人瑞和周人祥以後,覺得雙方都有道理,真是難判難斷,便急得把案頭的書本翻來翻去。

晉信書見《汝南先賢傳》中,有一段『滴血認親』的記載,讀罷,心中暗想:胸無點墨,焉能為人父母官?真乃是學而優則仕也。他忙叫衙 役準備苗針、清水,準備斷案。

周人瑞忙問什麼叫『滴血認親』?晉信書我將你父子二人手指,用針刺破,將血滴入水中,如相融合,便是親生父子;如不融合便不是親生父子。』周人瑞怕這個辦法靠不住,便墾求縣官大老爺行文詳查。晉信書拍案罵道:『愚民無知!書上記載,豈能有錯?何需往返行文,耽誤時機。』


過了一刻,衙役將苗針、清水盆送上堂,晉信書不問三七二十一,拉過周人瑞和周天佑,用苗針刺破他倆的手指,進行試驗。天寒地凍,他二人的血滴入清水中沒有融合。晉信書立即斷案道:『周天佑不是周人瑞的兒子。』喝令衙役退堂,將周天佑逐出縣境天佑一聽,氣得暴跳如雷,破口大罵。周人瑞扯住晉信書的衣襟,大喊冤枉。晉信書不聞不理,拂袖而下。


再說,這年夏天,陝西縣的李三娘突然得病死了,晚春和遇春傷心不已,整天守在靈前王媽媽前去弔孝,勸他姊弟二人不必啼哭,待百日之後,立即成親完姻,了卻三娘生前夙願,也好撐立門戶。紈絝子弟阮自用,聞聽李三娘死了,以為有機可乘,便披麻戴孝,闖進李家來冒充女婿。他跪在三娘靈前,假惺惺地哭道:『岳母大人啊!』


李遇春一聽大怒,揮手就是一掌,責問道:『我姊姊並未許配給你,休得如此無理!』阮自用厚顏無恥地說:『你媽死了,你想替你姊姊賴婚不成?』說罷,指著同來的兩個流氓道:『他們就是媒人。』同時,還掏出假造的庚貼,謊說有媒有證。李遇春奪過假造的庚帖,把它撕得粉碎。王媽媽上前作證說:『李三娘在世時並未將女兒許給你,你休得無賴!遇春和晚春是異姓兄妹,李三娘在世時,是我和李三娘議定了他倆的親事。』


阮自用聽了王媽媽的話,反咬李晚春賴婚,揪住遇春要去府衙告狀。這時,晉信書因『滴血認親』斷案『有功』,上司升他為府台。這一日,晉信書在書房攻讀,忽聽堂鼓咚咚,連忙升堂理事。

升堂後,李遇春即將阮自用收買媒證,假造庚貼,冒充婚姻的事說了。王媽媽也上前作證,並請府台大老爺查訪。阮自用誣說李遇春與李晚春姊弟通婚,故而賴婚,請府台大老爺秉公斷案

晉信書想起『滴血認親』的辦法,便自以為是地說:『不需查訪,你倆是不是親姊弟,我一試便知。』說罷,命衙役取來苗針、清水,準備『滴血認親』。



盛暑酷熱,晉信書刺破晚春、遇春的手,將血滴入水中,只見二人血液緊緊融合。晉信書大喜,立刻斷道:『你倆分明是親姊弟,通婚賴婚,荒唐之至!』他還怒斥王媽媽不該為『親姊弟』做媒,命差人拖下堂去掌嘴!晉信書又命阮自用把李晚春領回家去,立即成親。李晚春、李遇春一聽,氣憤不已。


李晚春被阮自用搶回家去以後,任憑伴娘好說歹說,只是不肯成親。晚上,阮自用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蹌蹌,走進房來。李晚春一見,計上心來,乘勢一連斟了幾杯酒,灌得阮自用醉至癱軟如泥。李晚春見阮自用醉倒了,馬上喬裝改扮成男人,遠逃他鄉。

再說,周天佑被晉信書逐出五台縣境以後,這天來到五台山上,到處尋找父親,忽聽遠處有一女子大聲呼救。周天佑立即趕上前去,只見一隻餓虎撲向一個姑娘。那姑娘嚇得面如土色,癱在地上。周天佑毫不猶豫,立即迎上去,與餓虎搏鬥


周天佑跟猛虎鬥了幾個回合,漸漸不支。忽見身後不遠處有一懸崖,他緊退幾步,把虎引了過來,餓虎狠狠向前一撲,周天佑順勢一滾,餓虎剎不住腳,跌下懸崖。周天佑見餓虎跌下懸崖,忙將姑娘救醒。

姑娘甦醒以後,先謝了周天佑救命之恩,並告訴他道:『我名叫賈蓮香,是五台縣周家堤人,隨父母來此燒香,被餓虎衝散,迷失路途。』周天佑一聽,喜出望外,原來還是同鄉同里。賈蓮香說:『既是同鄉同里,我為何不認識你?』周天佑就把回山西老家的前前後後說了一遍。這時,天色不早,周天佑想去找尋父親,賈蓮香一把拉住他,請他陪她先去尋找父母。


周天佑無奈,只得先陪她去找尋父母。兩人行了一程,賈蓮香腿痛腰酸,難以行走。周天佑只得扶著她,掙扎著向前走去。天色漸晚,賈蓮香的父親賈連城引著甄氏,到處尋找不到女兒,心中萬分著急。他倆轉過山腳

忽見一陌生男子正攙扶著他的女兒。賈連城一見不問青紅皂白,上去就打了周天佑一記耳光。賈蓮香急了,忙把剛才遇虎被救的事情告訴雙親,並說:『他就是咱們同村同里、剛從陝西回來的周老伯的兒子。』賈連城一聽,連忙賠禮。


賈連城見周天佑為人老實,是女兒的救命恩人,有意將女兒許配給他。賈連城與甄氏一商議,甄氏也很贊同。於是賈連城當面提親,周天佑萬分感激,深深作了一揖。賈連城邀周天佑一同回家,周天佑不肯,一定要去尋找他的父親。賈連城一家只得與周天佑告別。

周天佑繼續往前尋找父親。這時,天色已晚,他就走進山神廟中過宿。阮自用酒醉醒來,不見新娘,伸手去拿衣服,衣服也不見了,才知晚春夜裡女扮男裝潛逃了,立即吵吵嚷嚷,率人追趕

阮自用率家人追了一天,不見李晚春。晚上,他們來到五台山山神廟前,聽見廟裡有聲響,阮自用便喝令家人打進廟去。阮自用錯把周天佑當做李遇春,定要他交出李晚春來。周天佑連忙解釋,阮自用哪裡肯聽,拉住周天佑,定要前去見官。


周天佑一肚子委屈無處申訴,哪能再容阮自用胡亂加罪,兩人一言不和,便動起武來。阮自用等人哪裡是周天佑的對手,被周天佑三拳兩腳,打得狼狽而逃。阮自用逃出廟門,偏偏又撞見尋找晚春的李遇春迎面走來。阮自用一見,嚇得戰戰兢兢,忙叫:『饒命!饒命!』兩腿一軟,滾下山去。李遇春見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李遇春看見阮自用逃之夭夭,轉回身來正想進山神廟借宿,忽見有人站在廟門口,感到非常意外。兩人互通姓名以後,互訴衷腸。一個痛罵晉信書『滴血認親』拆散父子,一個痛罵晉信書『滴血認親』拆散夫妻。

李遇春想去平陽等地尋找妻子。周天佑說「番兵南犯,平陽一帶,已不平安。我倆不如前去投軍。」李遇春聽了點頭稱是。李遇春和周天佑談得投機,兩人都願結拜為兄弟,互相問過年齡,才知是同年同月同日同時一。於是倆人對天一拜,互稱兄弟


兩人結伴同去大營投軍以後,轉戰南北,立下不少汗馬功勞。不久,周天佑被提昇平陽大 營的『游擊』,李遇春被提升為平陽大營的『參軍』,一文一武,好不威風。再說周人瑞因長子天佑被晉信書逐出五台縣境,他心神不安,東奔西走,到處打探天佑的下落。

年復一年,冬天又到,仍然不見兒子的蹤影。想到自己年邁蒼蒼,妻亡子散,他坐在道旁忍不住傷心慟哭。正巧,尋找李遇春的王媽媽走來了。兩人碰巧見面,互訴別後境遇。周人瑞說起晉信書用『滴血認親』的辦法拆散了父子,王媽媽說起晉信書用滴血認親的辦法拆散了晚春、遇春的婚姻

周人瑞聽罷,咬牙切齒地將晉信書罵了一頓。王媽媽說:「我與你作證,同去府衙,擊鼓喊冤。」周人瑞一聽,更感激王媽媽的熱心。兩人來到府衙前,周人瑞懷著滿腔怨憤,舉起鼓槌,狠擊堂鼓。



晉信書聽到鼓聲,連忙升堂理事。他見堂前跪著的是周人瑞和王媽媽,勃然大怒,喝道:『你等案情,早已判決在案,為何今早又來擊鼓喊冤?真是豈有此理!』周人瑞指著王媽媽說:『周天佑是我親兒子,現由我的老鄰居王媽媽親來作證。』晉信書『滴血認親乃是聖賢書上的記載,老爺按照聖賢書審理案件,斷不會錯!』


周人瑞不信這『滴血認親』的辦法,晉信書立即派人去把周人祥一家傳來,當場試驗。不一會兒,差人就將周人祥和他的兒子牛娃傳到。晉信書把周人祥和牛娃的手刺破,將血滴入清水盆中,只見所滴之血並不融合。周人瑞責問『難道我兄弟之親生子,也是假的不成?


晉信書全然不理,命人將周人祥的老婆周馬氏帶上堂來。晉信書不問三七二十一,硬說牛娃不是周人祥親生的。周馬氏為人潑辣,哪受得住這不白之冤,破口大罵道:『狗官,難道我兒子是你養的不成?晉信書一聽,氣沖牛斗,拍案喝道:『大膽 刁婦,竟敢玷污本官!』他吩咐差人準備大刑,先把周馬氏夾起來


這時,差人報導:平陽大營的旗牌官到。晉信書連忙起立,躬身相迎。旗牌官先進大堂宣告:『平陽大營游擊、參軍有請府台。』晉信書聽了,洋洋得意,還當是時來運轉,又將高升!


晉信書隨即判道:『周人瑞和王氏無理取鬧,原告駁回,不予審理;周馬氏交保釋放,容後再審。』說畢,吩咐差役備轎,隨旗牌官直奔平陽大營

再說,這一天,女扮男裝的李晚春來到了平陽縣。李晚春看見周天佑騎馬進營,錯把他當作李遇春,跟蹤來到大營。然後回館換成女裝,準備去找李遇春。周天佑聽小校稟報說李遇春的姐姐來了,便立即起身,出帳相迎。

晚春一見,把周天佑喊作兄弟,周天佑連忙說他不是李遇春。晚春淚下如雨,責怪他做了官,變了心腸

周天佑無計可施,只好差人速請李大人前來。不料這時小校進來報導「岳父老太爺送親來了。賈連城等人進帳以後,周天佑連忙分別與岳父、岳母和賈蓮香見禮。李晚春見他們如此親熱,痛心地說:『你今日有了妹妹,難怪你不認姐姐了!』賈蓮香等一聽大驚;周天佑聽了,連連搖頭。

周天佑去寬慰李晚春,賈蓮香見了失聲痛哭。周天佑急忙向賈蓮香說明真情,李晚春見了又啜泣不止。弄得周天佑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周天佑急得沒法,只好親自前去請李遇春。賈蓮香、李晚春見周天佑抽身走了,兩人怒目相視,互相怨恨。周天佑才走沒多久,李遇春就跨進帳來。他走到李晚春跟前,親熱地叫了聲姐姐。李晚春氣未消,指著賈蓮香說:『我不是你姐姐,她是你妹妹呢!』說得李遇春莫名其妙。


賈蓮香上前,親熱地喊了一聲哥哥。李遇春正感到奇怪,甄氏上前責問道:『剛才我女兒進門,你說得語語相投。現在你一出門,換了一身衣裳,就變卦啦?』李遇春這才知道把他錯看成周天佑了。

不多一會,周天佑轉回帳來。李、周兩人互相揖讓。李晚春和賈蓮香等人都驚奇二人面貌十分相像。李晚春和賈蓮香各自把丈夫認清楚了。大家喜出望外,相互慶賀一番。


這時中軍來報:『府台大人已奉命請到。』周天佑喝令:『提上堂來!』李遇春攔阻說:『不,還是說「老爺有請」為好!』說罷,李遇春湊著周天佑的耳朵說了一番。兩人請女眷們先入內帳

晉信書進帳施禮後,抬頭一看,見兩位老爺很是面熟,不由得心中暗自詫異。李遇春說:『今日請你前來,非為別事,聽說你會一套「滴血認親」的法兒,特來請教。』晉信書一聽,指手劃腳,誇誇其談起來


晉信書說道:『下官起止行動,皆依先聖古訓。「滴血認親」乃是先人遺教,下官照章行事,屢試不爽。 』周天佑越聽越氣,拍案喝道『你看我倆是何人?』晉信書不知所以。周天佑指著李遇春說:『他就是你用「滴血認親」的辦法,將夫妻活活拆散的李遇春。我就是你用「滴血認親」的辦法,將父子活活拆散的周天佑!』晉信書聽罷,嚇得軟癱在地


這時,周人瑞和王媽媽來到平陽大營帳外,告狀伸冤。周天佑、李遇春一聽,連忙出 帳認親。



一家人相見後,悲喜交集。周人瑞一手拉住周天佑,一手拉住李遇春,親熱地喊道:『我的 兒呀········』周天佑忙問父親: 弟,你怎麼喊起「我兒」來了?』周人瑞還沒搭話,王媽媽忙將他們小時候的情況說了,兩兄弟和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周天佑和李遇春聽罷,忙引著李晚春、賈蓮香來拜見父親,又拜謝了王媽媽。大帥的批示。


這時,旗牌官送上大帥發回的一紙公文。周天佑接過文書,連忙與李遇春同看,只見上面有晉信書單憑書上記載輕率判案 冤屈百姓 罪不容赦!

兩人看罷,進帳升堂就座。李遇春把公文遞給晉信書說:『這裡有大帥公文一紙,你拿去自『單憑己看罷。』晉信書接過公文一看,嘆道書上記載,輕率判案·····下官有罪!有罪!』

晉信書被革去官職,即日交卸印信,背起箱籠回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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