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紳:從「粒粒皆辛苦」到「蝗蟲不吃莊稼」,經歷了什麼?

紫燕讀史 發佈 2024-05-15T08:56:52.757264+00:00

在浩瀚的唐詩中,有一首為農民而作的詩,相信很多人都信口拈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在浩瀚的唐詩中,有一首為農民而作的詩,相信很多人都信口拈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公元798年,寒窗苦讀的李紳,考中了進士,他意氣風發,衣錦還鄉。


途中,他遇到了淮南節度使李逢吉。於是,兩人到亳州城東的觀稼台上遊玩。


兩人憑台遠眺,河川水流,農田廣闊,阡陌交織,不禁心神一動,詩興大發。


李逢吉率先吟出一句:「何得千里朝野路,累年遷任如登台。」步步高升的心境,表露無疑。


彼時的李紳,並沒有受李逢吉一心升官的思想所影響。


他望著遠處辛勤勞作的農民,吟出那首流傳千古的《憫農二首》。

然而,自公元820年,李紳捲入牛李黨爭之後,李紳把關心黎民百姓疾苦的視線,投放到權勢的爭奪和個人的享受上。


曾經的「憫農詩人」,變得不食人間疾苦。後來,居然搞好了「蝗蟲不吃莊稼」的事情。


有一年,天下大旱,李紳任職的地區發生了蝗災。


為了不影響自己的仕途,李紳竟然不顧當地百姓的災情,在給朝廷的奏報中,謊稱蝗蟲雖然入境,卻不吃田裡的禾苗。


到底哪個才是真實的李紳?

以前我叫你叔叔,從今以後你得叫我爺爺


范攄的《雲溪友議》裡記載,有一段時間,李紳長期寄居他鄉,他每次路過一個名叫李元將的家門,總是稱呼李元將為叔叔。


史書上記載:「李公羈旅之年,每止於元將之館,而叔呼焉。」


其實,對於處於旅居狀態的李紳來說,不管是出於客氣,還是本著異鄉人免受欺負的心理,稱李元將為叔叔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李紳發跡之後,李元將去巴結李紳。

李元將說:「您現在是朝廷重臣,我們再以叔侄相稱,恐怕不妥,不如我們就以兄弟相稱吧,您是哥我是弟,您看如何。」

李紳鼻子哼了哼,輕蔑地說:「你不是想占我便宜吧?」

李元將急忙改口說:「大人不計小人過,您是叔叔,我是侄子。」

李紳沒有說話,只是瞪了李元將一眼。

李元將嚇得急忙跪倒說:「您是爺爺,我是您的大孫子,您看成不?」

此時,李紳勉強點了點頭。

如果從心理的角度上分析,李紳借用手裡權勢和地位,對自己當初寄人籬下,小心謹慎、低三下四的卑微進行補償,在舊人面前擺擺官老爺架子,可能是相當受用的了。


我是李紳,同科進士又怎樣


有一個姓崔的巡官,與李紳是同科進士。


想當初,李紳和崔巡官在京城同住一個旅店,兩人互相勉勵,彼此照應,共同挑燈夜讀。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人雙雙中了進士,作為同門學生更是惺惺相惜,互相扶持,順利走過了初入仕途的那段艱難時光。


後來,兩人先後離開京城任職,才減少了交往。

有一天,崔巡官特地來拜訪李紳,剛到旅館住下,家僕就與市民發生了爭鬥,被押送到官府,李紳審問家僕是幹什麼的,家僕說:「我是宣州館驛崔巡官的僕人。」


李紳聽後大怒,將僕人逮捕入獄,隨後又命人去將崔巡官抓來。


兩人見面後,李紳毫不客氣,責怪崔巡官道:「我跟你曾經相識,到我的轄地,為何不來見?」


崔巡官連忙叩頭謝罪,請求放過自己和家僕,可李紳還是把他綁起來,打了二十杖。


當崔巡官被送到秣陵時,嚇得面如死灰。

當時人們議論紛紛:「李紳的友人成了被他流放的囚犯。」


無緣無故,把自己的同科進士弄到這個地步,足見李紳不講情義到何種程度。


憫農詩人變成秕糠酷吏


李紳當淮南節度使時,為官暴虐,嚴刑峻法,導致當地的老百姓終日惶惶不安,紛紛渡過淮河與長江,往外地求生計。


當官員向他匯報,他不以為然,卻說:「你見過用手捧麥子嗎?飽滿的顆粒總是在下面,那些秕糠隨風而去,以後這種事情不必來報。」


李紳由憫農詩人,妥妥的變成秕糠酷吏。

與李紳同時代的韓愈、賈島、劉禹錫、李賀等人對他的做法均嗤之以鼻。


這不過是李紳無視百姓疾苦的一個縮影。那李紳的個人生活又是怎樣的呢?從劉禹錫的詩作中可見一斑。


劉禹錫在任蘇州刺史時,李紳正任揚州節度。一天,李紳在家搞了一場宴會,邀請劉禹錫參加,李紳家中歌妓成群,其中一名色藝俱佳,劉禹錫被她妙曼的姿容和動聽的歌喉深深打動,當場吟詩《贈李司空妓》一首:


「高髻雲鬟宮樣妝,春風一曲杜韋娘。司空見慣渾閒事,斷盡蘇州刺史腸。」

意思是:梳著高高的宮女一般的髮髻,一曲《杜韋娘》像春風般的拂過心底。李司空見慣了這樣的場景,早已習以為常,可是我這個江南來的刺史,真是百結愁腸。


這個詩不僅描述了李紳生活奢華的場面,也給我們後人留下了一個成語「司空見慣」。


追求權貴,熱衷黨爭


牛李黨爭是唐朝中期的一個怪象,它歷經了唐憲宗、唐穆宗、唐文宗、唐武宗四代君王,長達四十年之久。


牛李雙方勢力此消彼長,難以爭出高下,給社會製造了很大混亂。


陳寅恪認為,牛李兩黨成員基本以出身劃分。


牛黨成員大都出身寒門,通過寒窗苦讀,考取進士,步入仕途。李黨成員大多出身於門第顯赫的世家大族,靠祖上的地位躋身仕途。


李紳雖然進士出身,卻擠進了李黨一派。

李紳與李黨的代表人物李德裕關係密切,他擔任宰相就得益於李德裕的提攜。


孔子說:「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意思是說:天下有道就出來做官,天下無道就隱居不出。有道而自己貧賤,是恥辱的;無道而貪戀官位,自己富貴,也是可恥的。


飽學儒家思想的李紳,應該知道此中道理。但是,他已深陷於權勢中無法自拔,為了權勢,繼續做著可恥的事情。

公元845年,74歲的李紳出任淮南節度使,有人舉報揚州江都縣尉吳湘貪占錢財、強搶民女。於是,李紳將吳湘捉拿,送上斷頭台。


此案上報到朝廷後,有人認為存在疏漏,可能有冤情。於是唐武宗派遣御使崔元藻前往揚州複查,崔元藻調查發現,吳湘貪贓屬實,強搶民女則是冤枉,而且吳湘貪占的金額,罪不至死。


李紳之所以處死吳湘,自有他的目的 。為了討好當時的宰相李德裕,不惜殺人一命。


李紳與李德裕真可謂是榮辱與共,李德裕失去勢力、免除宰相後,已故的李紳也沒有倖免,受到了「削紳三官,子孫不得仕」的懲罰。


自幼喪父的李紳,目睹終日勞作而不得溫飽的農民,確實悲憫過,但當他步入仕途飛黃騰達後,卻喪失了憫農之心,逐漸變成了一個濫施威風、花天酒地的腐官酷吏。

難怪明人胡震亨,讀完李紳後期的作品之後,寫道「宦夢難醒」、「農夫猶餓死」的疾苦民間,在他心中怎及「桃艷仙顏阿母栽」的皇宮呢?


權力真是太誘人了,哪怕是曾經寫過《憫農》的李紳。


參考資料:《雲溪友議》《舊唐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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