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歌欣賞」車延高的詩(精選22首)

白浪情之友 發佈 2020-05-07T16:54:30+00:00

車延高男,山東萊陽人,經濟學博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從1979年開始業餘文學創作,有雜文,散文,隨筆,小說,報告文學等散見於各類報刊雜誌,2010年10月榮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


  車延高(1956年2月——)男,山東萊陽人,經濟學博士,中國作家協會會員。曾任武漢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紀委書記等職。從1979年開始業餘文學創作,有雜文,散文,隨筆,小說,報告文學等散見於各類報刊雜誌,2010年10月榮獲第五屆魯迅文學獎。


祖 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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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我,用歲月把我一天天餵大的地方

生我養我的人,把汗珠子摔碎當種子的地方

掰開泥土。讓碗裡盛滿日子的地方。

住下,叫家;離開了,叫故土的地方

一口鄉音和一群漢字嘮家常的地方

一根黃河,一根長江,拴住一根腸子的地方

根離開了就會死,葉子死了還要歸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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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我的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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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是祖先為子孫開闢的疆土

祖國,是剪斷了臍帶卻無法改換血脈的基因傳承

祖國,是天地做主分封給華夏子孫的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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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給我麥子的膚色

祖國給我黑白分明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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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國很大,有960萬平方公里

祖國又很小,一直住在我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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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有一顆心,也只有一個祖國

心對我有多重要

祖國對我就有多重要



江 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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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棵樹,種在雲彩上

拴一匹駿馬,讓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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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解開鈕扣,坐在返老還童的地方

陪時間品茶,一把一把

替遠方的日子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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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眉清目秀從雙井站來

一團紫雲坐下

窗外,好明亮的半月

榕樹、紫薇、丁香

她額前一排劉海,天的屋檐

比我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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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老於江湖,披頭散髮

吟風擺柳的手替鏡子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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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左眼

古渡口,一葉橫舟被昨天擱淺

看她右眼

老牆外,千頃蘆花替自己白頭



糾 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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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艘年老失修的船擱淺在海灘

很像現在的你和我,老了,不想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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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這樣,越羨慕沒有年齡的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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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多的時候,會沉思

平靜,是因為有過太多的不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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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海浪和岸線一直在無休止的爭吵

在不平靜中,活著,無法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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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輩子,我和你

也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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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和不愛用一生去糾結

就像船和苦鹹的海水,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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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了,各自只能在孤獨中死寂一般活著



時間是說話的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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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面上,冰清玉潔的手在思索

  一片葦葉,是他當年的船嗎

  人去了那麼久,目光為什麼不肯離去

  也許上面留著沒有寫完的詩句

  不該去采的,那是多瘦的身子啊

  連柔弱的風都站不住

  思念太重,太重了

  能捧起一堆比糯米還白的忠骨嗎

  雖然看不到汨羅江的影子

  九畹溪的眼睛像流水一樣透明

  九畹溪還記得那個形銷骨立的身影

  他的淚和偶爾的笑在這裡

  他走著,後來停下的腳印在這裡

  他帶不去,忘了骨灰的靈魂在這裡

  這裡人念舊,心裡的門一直開著

  相信他要回來

  院門前的橘樹是為一首詩栽的

  滿坡的油菜花是為歸來的眼睛開的

  靈心妙識,靜影沉璧

  照見骨頭的溪水把日月洗了又洗

  清輝漸白,苦過的日子去了

  冤魂不會走錯,時間是說話的青天



父親的莊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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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汶川地震後,水磨鎮一位老農,從廢墟里

  扒出讀高中兒子的遺體,背其回家。

  還象小時侯那樣背你

  背你回家

  那時你象莊稼一樣長,現在突然停了

  那時就想把你背大,讓你自己走

  現在只能背你最後一次,你真的走了

  孩子,爹不怕重,一步一步

  背你回家

  山路斷了,用腳去縫

  房子垮了,這把老骨頭還在

  日子,還會在你出世的地方出世

  孩子,你躺熱的床震垮了

  爹只能給你修簡易的墳

  移一棵樹作記號

  爹百年後,這就是咱們會師的山頭

  那時,你用靈魂背我老了的靈魂

  咱們一同去看那些新建的村落

  一同用風吹動稻穗和高粱

  在血已經開成花的地方

  對視而笑,一起說

  好

  今年的莊稼長得真好



讓我記住母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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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嫂子,我看見你在月光下梳頭

  一柄篦子篦不去歲月給你的衰老

  三根青絲只是當年的念物

  每天月色還是白了你一頭烏髮

  我已經不敢看你

  那些皺紋比屋檐下的蛛網陳舊

  讓我的眼睛一年四季都在飛雪

  覆蓋了你背我走過的所有小路

  今天,為從上學路上撿回你的腳印

  我的淚已經把兒時的熟悉打濕了一遍

  我記得你看見野菜就浮腫的臉

  記得你涮一涮我吃過的碗

  喝那口湯的滿足

  記得你塞進我手裡

  那個揣熱了的紅皮兒雞蛋

  嫂子,看見你鋤一壟地就捶一次腰

  我相信土地是用手指和血汗刨出來的

  走進你不該昏花的眼睛

  我明白了縫補日子有多麼艱難

  你是母親過世後讓我記住母愛的人

  你不識字

  你用什麼教會了我勤勞、吃苦和善良



等我知道回頭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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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鄉,是一頭老牛

  蹲在母親老眼昏花的目光里

  是走不出的距離,我一生想念

  這裡有我的第一聲啼哭,天籟之音

  那個被驚醒的早晨和太陽先認識我

  它們的微笑是我的溫暖

  我睜開眼睛,第一束光就照亮我

  我是沒有翅膀的天使,光光的身子

  躺在鋪粗席的土炕上

  我尿濕過,圈出我的領地,沒有莊稼

  第一次站立和行走,在父親的手上

  那是看不見的山道,我的腿踉踉蹌蹌

  慈愛的目光,每天的咳嗽跟著我

  等我知道回頭時,父親把自己埋了

  只用腳下的一些土。從此

  童年只剩下母親的懷抱

  還有站立在母親笑容里的莊稼,

  直到她把我擱在牛背上,我才知道

  她的手臂已經抱不動我

  土地是從那時真正接納我的,我站著

  有了根

  像一株高粱那樣長大



琴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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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去考證那把古琴損壞的程度

  只問,有沒有人想去修復它

  琴斷口不僅是過去的地名

  它有強調的口吻,在等一句對白

  斷過的弦可以在斷過的地方接上

  是啊,知音死了,還有那麼多人要活

  靈巧的指頭為什麼不勸勸生鏽的心

  水流向前,生者不該被昨天傷害

  一個亡魂也不該讓你拒絕活著的人

  淚突然間醒的,從楚國的眼眶落下

  月湖盛滿夜的沉重,月影梳理野草

  伯牙、子期就坐在記憶守護的墳上

  靈魂潔凈,兩袖清風

  真正的符號夷為平地,塵埃

  覆蓋一切

  現在空和有是相逢一笑的劍與鞘

  兩顆心的想念締約,廢除了距離

  琴斷口,你的流水有韻

  述說一柄古琴摔出的佳話

  聽話聽音,我知道今天一定比昨天重要

  彎腰,我把時間扶起

  去古琴台撥弦,聽高山流水



愛你身後一段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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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在那裡喝茶,我的眼睛

迷上了寬巷子和窄巷子

就像一個畫家迷上了你的左眼和右眼

茶香包圍堂會,你用微笑包圍我

咱們一同入戲

一聲一聲稱你既夫人

我知道這個名字流行於前世,喚醒過

小街和駁岸

那是早晨,沒有霧,你比現在生動

習慣在石板路上走

我在你的右邊,是另一對腳印

那會兒我窮,一個迂腐的書生

不認識流長飛短

提著沒緋聞的靈魂,在夢外遊蕩

你家院牆高,相府門第,青燈徹夜

可我就愛你身後一段書香

心野,就有了翅膀,擅長在夢裡做夢

想去天坑底部,為你修築詞的院子

裡面很靜,只剩下世界

我和你並肩,坐於一株蘭的花萼

天很高,在雲彩之上

這時沒有世俗凡塵,時間失去刻度

山無鐘聲禪覺定,天有鳥道行蹤稀

流水洗滌,鳥語無音

山谷,是兩個人的山谷



在適當的距離看你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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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年後的一天

我會依約去那個小鎮見你

先去河邊,再找那塊石頭

那時我已經老了,坐在曾經坐過的地方

等風韻猶存的你走來

用陌生的眼神打量一位老人

我會在適當的距離認真看你一眼

埋頭,讓淚把自己和當年遮住

得隴望蜀的眼睛從此不再讀詩

今後的日子,不做太多的事情

學會在孤獨中懺悔

把你流過的淚

翻譯成一種徹底的微笑



那個洗衣服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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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忘不了她洗衣服時的模樣

  白凈的腿泡在水裡

  一縷秀髮在額前打鞦韆

  她像畫里的人

  那口水塘為她照了許多像片兒

  有她撩了頭髮拭汗的一條手臂

  有她在水面上走動的一雙眼睛

  有她一對酒窩兒里停留的三月

  還有她在塘邊涼衣服時那一節身段兒

  也許水塘是一處美麗的集中地

  她的魂靈選擇了乾淨的歸宿

  是自願去的,為救一個落水的孩子

  她被撈起時,裸露的地方很白

  像幡紙

  一塘的水都在哭

  我也在人群里哭

  我覺得村子又可憐了

  從此丟了一個漂亮的姐姐

  我現在回來還是去塘邊轉轉

  有時會在她坐過青石上坐坐

  水一如從前,一層一層浮了過來

  那個洗衣服的人呢?她來過嗎



姐姐你應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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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飽滿的額頭鑲嵌眼睛,姐姐

鑽石為你回頭,走到哪裡都是風韻

太陽是你的,長滿麥子的土地是你的

衰老被囚禁,昏睡於詞典

你的鏡子是水,我叫它純粹

今天,它只肯結識年輕

姐姐,學會打扮吧

把黑髮分配給均勻的亮光,推開羞澀

窗欞的左邊住滿桃花,右邊很像梨花

姐姐,你有資格風韻猶存

不要拋棄苦苦追你的兩片紅暈

那是媽媽給的,酒釀不出這樣的血色

姐姐,你應該美,儀態萬方是一張名片

荷花那樣地笑吧,我可以把月湖給你

掬一捧比世界乾淨的水,讓媽媽的女兒洗臉

姐姐,勞駕你的手,把昨夜的後門打開

寫真的肢體不能為一段藝術僵硬

不能鎖在小家碧玉的閨房裡

弟弟是踩你的裙袂來的,影子像船

停在安靜的牆縫裡,聽一聲喘息就識別靈犀

是夢,靠著肩。你昨晚留宿了月亮

姐姐,我不笑你,你有媽媽給的房子

土炕是發情的泥土,揣星星的人你愛吧

我把月亮拴在山頂上

替你勸回一百個黎明



從一首詞的院落里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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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誕生的冷落,把我擱在半坡村

  風,掀開舊痛,應該叫桃花劫

  粉紅色一搖,裝裱出點絳唇

  從一首詞的院落里出來,先去燕山亭

  又入南鄉子

  虞美人恰好十八歲,漂亮的心

  拋棄了唐、宋、元、明、清

  蘇幕遮手持一剪梅

  懷有企圖的眼睛像絕版的蝶戀花

  誰的羅帶心結失戀,一縷相思

  鳳凰台上憶吹簫

  此時,祝英台近,小重山遠,西江月冷

  玉樓春,年年躍馬長安市

  只苦了念奴嬌,鵲踏花翻

  攙扶那一抹孤芳自賞的閨怨

  惜紅衣,長袖一回回拭淚

  直到玉蝴蝶飛遠,望斷處,雲收雨歇

  推第一扇窗

  風流子,一根海風吹玉骨

  再推一扇窗

  安公子,半邊斗笠收殘雨

  等夜深,長安一片月出來了

  萬戶搗衣聲驟歇

  卜算子從失眠的夢裡來,擊梧桐,夜遊宮

  大唐王朝圓寂,一根指骨蹲在那裡

  文化,叫它風骨

  西安人,叫它大雁塔



青春被紡車織成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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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在那兒十幾年了,體會寂寞

就像紡出的一段紗,成為過去

它真的老了,和紡出的線一樣老

陳舊的蛛網是封存的標記

厚厚的浮塵埋了走過的時間

我曾聽它轉動時唱的一種歌謠

像一群蜜蜂身後的聲音

我那進過城的兒子有時搖它

說它像公園裡的過山車

這時,我眼前會出現一盞搖晃的油燈

燈影里有母親的背影

母親的頭髮原來和夜一樣黑

她跟著紡車在夜裡走了太長的路

背就彎了

頭頂落滿雪,比棉花白

母親的青春被紡車拉成手裡的線

一根一根紡在臉上

一根一根織進了我們的衣衫、日子

母親走的時候,我披著她織的白布

就像披了一段空白的時光

那一刻,月亮和日頭都沒了顏色



你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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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地沒有風

你走過,我能看見青春的手領著搖曳

樹葉沒睜眼

你一笑

路邊的野兒花就開了



提心弔膽地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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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可以告訴你了,小時候

為什麼不給你穿漂亮的衣裳

為什麼剪了你的小辮留個男孩髮式

爸爸不是重男輕女

只是你從小就和你媽一樣的漂亮

漂亮的女孩子是件瓷器

怕人不小心或存心碰了

一地碎片就是父母永遠的心痛

所以給你樸素

把天生麗質藏起來

讓周圍的的眼睛忽視你

爸爸媽媽忙,不能每時每刻照看你

就用最笨的辦法,禾草蓋珍珠

你聽了一定笑,笑吧

我們當時就這麼提心弔膽地愛你



  那 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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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時天藍藍

  我一個人在漢水邊放牛,那時

  你比我小,羊角辮上落著兩隻蝴蝶

  那時不知道王維

  老師還沒教我襄陽好風日

  那時你喜歡坐在河邊梳辮子

  梳著梳著就長成一朵花

  那時你叫我小放牛的

  叫著叫著不叫了

  那時想過長大後還和你在一起

  過家家

  長大後才知道那是白想的

  你的心不聽話

  被另一個人拐走了



盤在土地上的發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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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土地不會嫌棄我

我從不嫌棄牛糞

它和我腳下的土地一個顏色

土地長出我需要的糧食

它是土地的糧食

在一群螞蟻眼裡

一堆牛糞就是一座山

在一穗麥子眼裡

一堆牛糞就是來年的麥垛

我的雙腳永遠記得它

最寒冷的日子

瘦小的我跟在牛身後,往手上哈著氣

把一雙赤腳揣進剛落地的牛糞

那種溫暖是從現在的皮靴里找不到的

我一天天長大後

那些山坡,還有小路上

我最熟悉的依然是它

像一個個盤在土地上的發鬏

不算美,但也不醜



沒有野心的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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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說早晨的太陽就比夕陽紅

站在觀魚橋上

才看清:時間和流水一起走

等天黑下來

你會明白

白天和黑夜亘古不變

太陽和月亮互補

比人單純

是兩個沒有野心的君王



一寸狂心未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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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海遮額時,我不認識你

住在那裡的一棵樹叫銀杏

每到橘燈挑亮,我都在風裡眺望

你家鏡子裡,有一張紅撲撲的臉

梳頭,手臂的姿勢優美

東起西落的月亮就去窗邊

看你的眼睛漂漂亮亮

我膽子小,躲進丁香花叢

你走路,走出林黛玉的腰

這時小園香徑徘徊,月華如練

天未老,情初發

含情脈脈的手摘一片扇狀的葉子

貼於鬢邊,是一枚金色發簪

臉就側過來,一往情深,不知看什麼

窗外的我,正為相思所累

一寸狂心未說


  

記 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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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時間會不會哭

  祖瑪娜河從泰姬陵流過

  就是歲月臉頰上一行不乾的淚

  遠處的阿格拉城堡遲早會老

  撒切汗痴情的眼睛不老,一直住在那裡

  望穿秋水

  總是愛情的樣子

  即使把自己站成一堆白骨

  也保持大理石的白

  讓人記住,蒙達姬瀕死時

  那張蒼白的臉

  也記住

  撒切汗還有一位公主

  它的名字叫

  泰姬陵



放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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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睜眼

我知道月亮上了半空

不關窗,留一樹桃花給鏡子

你坐在花瓣上

是燈影里不滅的神

我命令風停下,放生一段殘香

這時沒有蝴蝶

星星

在天上開花


責編:嚴京平《白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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