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國維、辜鴻銘:民國講台上的「兩根辮子」

團結報黨派e家 發佈 2021-09-26T21:39:22+00:00

相貌清瘦、獨披一條長辮的王國維和眾多學子一樣,靜靜聽著《送別》曲。當時的局勢是廢帝溥儀避走天津,馮玉祥已攻下鄭州,廢帝的處境岌岌可危,作為曾經行走上書房的「帝師」,王國維的處境在別人看來似乎不妙。

  王國維的辮子

  因一部《流沙墜簡》,王國維被魯迅稱為我國第一個研究國學的人物。然而正是這樣一個國學大師,雖然他平生鑽研學問無窮盡,但是他在推翻帝制後的清華園裡,仍獨自留著辮子著書立學,很為別類。

  1927年某日,在偌大的清華工字廳內,清華研究所的師生正在舉辦一年一度的惜別會。相貌清瘦、獨披一條長辮的王國維和眾多學子一樣,靜靜聽著《送別》曲。午時的惜別會結束後,他一如平日回到家中,仍舊批閱學生的作業,讀書著文,直至深夜。

  當時的局勢是廢帝溥儀避走天津,馮玉祥已攻下鄭州,廢帝的處境岌岌可危,作為曾經行走上書房的「帝師」,王國維的處境在別人看來似乎不妙。他本人也是愁緒滿懷,於是提筆寫下絕命書:「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經此世變,義不再辱。我死後當草草棺斂,即行槁葬於清華塋地。汝等不能南歸,亦可暫於城內居住,汝兄亦不必奔喪,因道路不通,渠又不曾出門故也。書籍可托陳、吳二先生處理,家人自有人料理,必不至不能南歸。我雖無財產分文遺汝等,然苟謹慎勤儉,必不至餓死也。五月初二日,父字。」

  寫好絕命書,第二天上午,王國維一如平日,早早來到清華園研究所,與其他同事共商下學期招收新生的事情,並無異常。而後他又向辦公處的侯厚培借大洋二元,侯厚培沒有零錢,便給了他一張五元的整鈔。於是他就坐車到了頤和園。上午10點左右,他進了頤和園,他先是在石舫坐了許久,而後,緩步來到魚藻軒中吸紙菸。

  一紙菸的工夫,終於,「咚」的一聲響,打破了園內的沉寂。這一聲驚動了園丁,從園丁聽見聲響到救起他,其間不過幾分鐘時間,然而王國維死意已決,他倒插湖中,鼻口內均塞滿淤泥,系窒息而亡。

  一代大師王國維就這樣去了,令人扼腕嘆息,從此,在清華校園內,人們再也見不到頭頂大辮子,身穿大袍子,勒條粗布腰帶的王國維了。

  王國維做學問,人不能及,他被梁啓超稱為「不獨為中國所有而為全世界之所有之學人」。然而他的辮子留得不合時宜,也有史學家說他,他的辮子其實並非是為忠君而留。因為那時的溥儀的辮子己經剪掉了。如果把他的辮子看作是保存一點對傳統文化的紀念,作為與現實生活抗衡的文化品格象徵,這自然有其可敬的一方面,但從整個社會的發展趨勢而言,這個執意要留著辮子的大師,則又顯得太過愚執,這也註定了他在悲劇中度過他的後半生。

  辜鴻銘的「辯才」

  國學大師辜鴻銘,學問淵博,著作等身,一生獲得13個博士學位。他精通英、法、德、拉丁、希臘、馬來等諸國語言,也是第一個將中國的《論語》、《中庸》用英文和德文翻譯到西方,並被印度聖雄甘地稱為「最尊貴的中國人」。

  辜鴻銘做學問可不是書呆子,他除了博通西歐諸主要語言讓人仰慕外,更重要的是他的言辭非常敏捷,「辯才」可不是浪得謙虛名。中國人都有祭祖叩頭的傳統,有一次,幾個外國人見他給祖先叩頭,就嘲笑他說:這樣做你的祖先就能吃到供桌上的飯菜了嗎?他馬上反唇相譏:你們在先人墓地擺上鮮花,他們就能聞到花的香味了嗎?弄得那些外國人啞口無言。

  辜鴻銘的時代,是列強欺凌中華、國人飽受磨難的時代。面對當時內憂外患的祖國,辜鴻銘始終以「辯才」的方式,維護著中華文化的自尊。當時西方人見到中國街市當中,遍掛「童叟無欺」四字,就對他說:於此四字,可見中國人心欺詐之一斑。辜鴻銘立即接話說,在你們這些外國人侵略中國前,我們中國人是不掛「童叟無欺」這四個字的。現在你們來了,這些商家是掛給外國人看的,這是提醒那些外國人,不能這樣做人。

  辜鴻銘生平喜歡痛罵西方人,他在西方人面前表現出來的優越感,源自於他的機智與幽默。一天,辜鴻銘在他位於北京椿樹胡同的私邸宴請歐美友人,點的是煤油燈,煙氣嗆鼻。有人說,煤油燈不如電燈和汽燈明亮,辜鴻銘笑道:「我們東方人,講求明心見性,東方人心明,油燈自亮。東方人不像西方人那樣專門看重表面功夫。」他的話,像佛理,像哲學,也像故弄玄虛,還真唬住了他們。

  對日本人,辜鴻銘的「辯才」同樣毫不留情。中日甲午海戰後,伊藤博文到中國漫遊,在武昌時,與張之洞有過一些接觸。辜鴻銘是張的幕僚,作為見面禮,他送了伊藤一本自己剛出版的《論語》英譯本。伊藤早知辜氏是中國保守派中的先鋒大將,便乘機調侃他道:「聽說你精通西洋學術,難道還不清楚孔子之教能行於兩千多年前,卻不能行於二十世紀的今天嗎?」辜鴻銘立即答道:「孔子教人的方法,就好比數學家的加減乘除,在數千年前,其法是三三得九,如今二十世紀,其法仍然是三三得九,並不會三三得八。」伊藤聽了,頓時窘在那裡,無言以對。(鮑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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