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的第一場招聘，比以往來得都更晚一些。
往年在元宵節後就陸續展開的春季招聘，直到3月份才慢慢有了推進的跡象。
隨著疫情逐步得到控制，全國多地線下復工率已經超過50%，但智聯招聘春季求職競爭周報顯示，直至2月底，72%的企業表示復工後招聘水平還未恢復正常。
「普通員工」最為受傷，崗位縮招比例高達60.5%。求職者找著找著，HR突然消失，年前聊好的工作黃了；招聘方也很糾結，市場環境不確定，首先得先活下去，更合適的聘用和管理方式成了最重要的KPI。
「電商在線」採訪了疫情下的不同個體，這當中有畢業生的困頓，有在探索新出路過程中不斷試錯的招聘公司。
整個招聘市場，仍在慢慢修復中。
消失的HR，溢出的畢業生
「年前面試我的HR消失了。」
一過完年，年前已經經歷完三輪面試的韋喆發現，負責聯繫自己的HR不見了。「再給公司發郵件、打電話，得到的回覆變成了請耐心等待通知。」沒有多餘的溝通和時間安排上的解釋，讓人心裡沒底。
作為已經工作3年的媒介運營，韋喆告訴「電商在線」，年底是跳槽換工作的高發期，如果沒有疫情影響，年前完成面試，年後拿到年終獎後，確認薪酬就可以完成無縫銜接。
「筆試、人事面、直接主管面，順利過了前三輪面試，就差第四輪討論薪資了。」韋喆說。
一切都被疫情打亂了，現在連能否入職都畫上了問號。
應屆生桔子也表示，今年春招的HR各個神龍見首不見尾。明明網上清楚地掛著崗位信息，且顯示「在招」，但是連一句「請等候通知」的回覆都見不到。
「年前有兩家已經收到了回復，年後一開始還有聯繫，把面試改為了電話溝通、線上視頻兩輪。但是面完之後，人事就不見了。」
更糟的是，人事直接沒了音訊，「面完後發消息過去，直接被刪除了好友。」
剛從澳大利亞提前碩士畢業的桔子，只能改變思路。從只找專業對口的公關公司，到廣撒網，目光投向大廠。
「規模大的企業，用工需求相對穩定。另一方面，人事會靠譜一點，不至於原地消失。
韋喆和桔子明顯感受到，2020年的應屆畢業生可能是艱難的一屆。
去年秋招趕上網際網路公司大裁員，今年春招直接被疫情打得無限延期。「像我一樣提前修滿學業要求、提前畢業的還算比較幸運，大部分同學今年返校都要經歷一番波折。」
疫情影響，很多留學畢業生回不到國外，畢業節奏被打亂。國內，南京大學、浙江大學等高校開始「雲答辯」，應屆生答辯後，爭取能夠按時拿到畢業證。
按照正常節奏，應屆畢業生一般在畢業前的秋招、冬招，就已經面完了招聘企業中相對優質的崗位，春招於應屆生而言，更像是「撿漏」。
但是原本已經定下來的崗位，如今也不太保險。「之前和企業約定，下學期實習只要能夠達到要求，畢業後無試用期轉正。但是現在企業通知暫不到崗，有點擔心這個崗位空缺以後還存不存在。」浙大畢業生薑微提到，先別說工作，如今畢業證能否按時到手，都還是個未知數。
2020年全國應屆高校畢業生874萬創新高，疫情之下，很難保證有相應的崗位數量提供。
一切為了活下去
與應聘需求過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人才招聘端的不確定性。
線下人流聚集的招聘會是辦不了了，線上市場也出現了明顯的縮水。
根據智聯招聘春季求職競爭周報顯示，目前仍有7成企業的招聘工作沒有恢復。對於應屆生的招聘規模，能夠保持原有水平的企業，還不到一半。
「像一些之前聯絡來實習的應屆生，擔心自己的崗位會被取消，事實上確實有可能存在這樣的風險。」廈門某房產公司HR告訴「電商在線」，受到疫情影響，不少公司的業務拓展都受到了大幅度的限制。一方面新團隊的成立，需要考慮如約到崗的可能性，另一方面，市面上第三方公司成熟的服務能力，可以替代人工，節省成本。
數據報告顯示，2020年企業的縮招對象，普通員工最為受傷，縮招占比高達60.5%。主要原因，在於強可替代性。
杭州一家網際網路公司告訴「電商在線」，疫情下公司整體的運營受到影響，「人工成本成了開支大頭，疫情下需要優化，找到更為合適的人才，降本增效，對我們人事方面來說，聘用和管理方式成了最重要的KPI。」
該公司業務版塊多元，涵蓋電商、新媒體、策劃，去年營收超過1個億，公司員工400餘人。按照體量，中型企業，有自己的生意模式，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活下去。
逆勢增長
面對未知的影響，有危就有機。
BOSS直聘方面向「電商在線」透露一組數據，自節後五周以來，人才市場出現來「兩端活躍」的現象。應屆生群體成為了最活躍的求職對象，具有五年以上工作經驗的人才，活躍度也高出去年同期10%。
廈門房產公司HR表示，儘管招聘市場存在震盪，但資深崗位、專業研究人員受到的波及非常小，「甚至越是到這樣的階段，這類不可替代崗位更能給企業帶來核心競爭力，反而招聘需求會更加穩定。」
在各招聘軟體上搜索「大廠」，可以發現，用工需求仍然穩定，甚至有擴招趨勢。
百度曾在今年的3月6日開啟了春招，技術、產品、用戶設計當中，技術崗位的占比最高。騰訊在開啟春季招聘的同時，專門開放了暑期實習生和應屆生招聘補錄的類別，向在校生開放了崗位的申請通道。
今年騰訊會採用直播的形式，召開線上宣講會，以及相關的自製招聘類節目，跟應聘者分享經驗。字節跳動也把「雲招聘」調整為了主流，從筆試環節開始，就給不同應聘者專屬的線上連結。
阿里巴巴開放了招聘官網淘寶、支付寶、優酷、釘釘、阿里雲社區的報名渠道。疫情期間大火的釘釘，還和拉勾網合作建立了專門的招聘板塊。而本地生活方面，盒馬更是官方帳號發布，擴招3萬人。
除了大廠，不少企業也有自己想要爭搶的對象。
廣東、浙江省還出現了「包郵式」復工。
載著近300名貴州籍員工抵達杭州東站的G4138次列車，是全國首趟復工指定專列。包飛機、包車接送成了標配，自行返程、就業的務工人員還會有真金白銀的補助。
真實的用工缺口，讓地方城市的誠意十足。
數據顯示，截至2月28日，返回工作所在地的職場人只占到72.8%，有近三成的人員依然在家等待。
其中28.8%的人是由於當地社區和交通管控無法離開。
這才出現了不少企業的「搶人」大戰。
疫情下企業招聘的解藥
「搶人」之外，不少適應能力強的企業，都已經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出路。
電商招聘平台淘工作告訴「電商在線」，線上平台的招聘信息，大多是根據企業用人需要而發布的，對於仍有需求的企業，最大的問題其實是異地面試和入職。
「不少企業選擇了遠程面試，比如電話或者視頻形式。」工作人員表示，這樣的形式在招聘面試的環節，大大避免了人員的流動。
對於不少仍有業務運行需要的企業而言，靈活用工就成了這場困局的解藥。
上述杭州的這家網際網路公司表示，年前已經做好了招聘的計劃，並沒有因為疫情裁減崗位。
整個流程的重塑，成了疫情前後招工最大的區別。原先要約到現場面聊，現在全部改為線上，視頻面試，線上雲入職，線下的合同到時候再補辦。「效率更高，能安排的時間多，晚上七、八點也可以視頻面試。最明顯的，就是壓縮了時間成本。」
疫情期間，創新式的「共享員工」模式，助力西貝、海底撈等餐企渡過難關。通過開放崗位，讓閒置的員工暫時到盒馬來工作，緩解企業自身的資金壓力和人力成本。
「不只是生鮮行業，大量企業在這一階段都會選擇業務外包。」人力家的市場經理徐天巳告訴「電商在線」，對於企業而言，除了借用員工，業務外包也屬於靈活用工的方式之一。
企業非核心的崗位和第三方服務公司建立合作，可以免去面試流程，同時節省崗位的人力成本。「大部分企業在疫情期間其實都出現了現金流緊張，而企業數字化的程度又參差不齊，到了不得不推進轉型的時刻，人效反而成了不得不考慮的因素。」
徐天巳以人力家的智能薪酬為例，有專業人事團隊的企業，通過線上工具能夠實現人力管理的效果。「如果不具備有操作能力的崗位，還可以選擇人工代理服務，代運營成本只需要1-2k。」
壓縮招工和用工成本，還能優化資源，集中處理核心業務，項目外包作為靈活用工的手段之一，也已經在當前的用工市場，影響不少企業在調整自己的業務形態。
就像這場疫情帶來的企業轉型一樣，人才聘用和管理，也在倒逼之下尋找著新的出路。靈活用工是眼下的一劑解藥。但在解救了企業的同時，對於應聘者而言，影響還會繼續擴散、延伸到未來人才培養的整個鏈路。
招聘季的金三銀四已經到來，但招聘市場真正的春天，還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