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首演70年後終到北京,它完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藝綻 發佈 2021-10-11T19:30:13+00:00

暖黃的譜架燈照亮了舞台最左側的一件樂器:它很像三角鋼琴,但是沒有標誌性的立起的支撐架和頂蓋,兩排黑白琴鍵周圍裝飾著繁複典雅的花紋。

10月12日中午,臨近14點,保利劇院中緊張的走台終於告一段落。暖黃的譜架燈照亮了舞台最左側的一件樂器:它很像三角鋼琴,但是沒有標誌性的立起的支撐架和頂蓋,兩排黑白琴鍵周圍裝飾著繁複典雅的花紋。「這是古鋼琴,鋼琴的前身。」彈奏它時,上海音樂學院教師管珺要多加留心。古鋼琴與現代鋼琴的手感完全不同,「很『嬌嫩』,觸鍵非常敏感,弦也容易跑。」如今,古鋼琴在音樂舞台上不算多見,「但莫扎特和羅西尼的歌劇曾大量使用古鋼琴去完成宣敘調的部分。」

這件特殊的樂器像一把鑰匙,打開了通往斯特拉文斯基音樂世界和新古典主義的一扇門。2021年,斯特拉文斯基逝世50周年。10月12日晚,他的歌劇《浪子的歷程》登上了第二十四屆北京國際音樂節的舞台。指揮家張潔敏執棒上海交響樂團和上海音樂學院合唱團,攜手夏侯金旭、周正中、李晶晶、韓音培等歌唱家,共同演繹了這部斯特拉文斯基的新古典主義集大成之作。

《浪子的歷程》講述的故事敏銳而深刻:湯姆欲娶安妮為妻,卻遭到安妮父親的反對。在金錢的驅使下,湯姆成為了魔鬼夏多的僕人,一段屬於浪子的墮落歷程由此展開。最終,湯姆被欲望擊潰,倒在安妮的懷中離世。但為如此現代且思辨的情節創作音樂時,斯特拉文斯基採用了35人小型編制樂隊,回溯到了巴洛克時期歌劇巨匠亨德爾的風格。

「這部作品非常難,雖然聲音聽上去很古典,但和聲、節奏等等都不是古典的寫法。」張潔敏說。《浪子的歷程》首演於1951年,然而整整70年過去,它都沒有出現在東亞地區的舞台上。張潔敏甚至不敢細想,就算有一位主演生病,《浪子的歷程》也只好取消演出,「因為根本找不到人頂替」。

中央歌劇院女高音歌唱家李晶晶在本劇中飾演女主角安妮,從今年5月開始,她就已經在背譜、揣摩角色了。她手中厚厚的曲譜上貼滿了不同顏色的小標籤,「有標籤的地方,我都會出現」,深紅色代表大詠嘆調,橘色是重唱,綠色是宣敘調,安妮的戲份很重,李晶晶要讓自己「一眼就知道該看哪裡」。此外,區別於一般用義大利語、德語或者法語演唱的歌劇,《浪子的歷程》用英語寫成,哲思雋永的唱詞更伴隨著大量的生僻用語,背詞、咬字著實把歌唱家們折磨了一番。「這個故事發生在英國倫敦,我們也都在儘量往英式口音上靠。」李晶晶還專門找到一位留學英國的朋友,幫忙糾正自己的發音。

「無論劇情還是音樂,這部作品都非常豐富。」北京國際音樂節藝術總監鄒爽為本次《浪子的歷程》擔任導演,關於演出的形式,她與張潔敏溝通過很多次,「只有觀眾看懂了劇情,才會鑽到音樂里去。」最終,大家決定採用調度簡單的半舞台製作,既不需要觀眾分散過多的精力到追隨字幕上,也不會干擾他們的沉浸和感悟。

「我們和視覺設計任冬生老師都認為,中國版《浪子的歷程》應該立足當下。」鄒爽說。舞台上,頗具金屬感和工業風的橫杆如同鋼筋水泥,交織成灰色的都市情景。在這個非寫實的鋼架結構里,任冬生運用最為擅長的燈光,簡潔地區分敘事與人物內心世界,比如,湯姆與安娜互訴衷腸時,燈光是溫暖明亮的黃色,而魔鬼夏多登場後,舞台兩側,燈光勾勒出密布且扭曲的豎條狀圖案,壓迫感驟然增強。當湯姆決定跟隨夏多後,藍紫色的燈光妖異又鬼魅,那既是午夜城市街頭的危險誘惑,更揭示著「浪子」歷程的正式開啟。

「我們完成了一個幾乎不可能的任務。」女中音歌唱家韓音培感慨。從10月2日《浪子的歷程》開始排練算起,時間才過去了僅僅10天。這中間還穿插著一次緊急「轉場」,10月10日,《浪子的歷程》在上海交響樂團音樂廳演出,那裡是一處漂亮的環形舞台,而保利劇院的舞台是方形的,這意味著演員們要在極短的時間內熟悉新的走位。張潔敏為此感到驕傲,這個年輕的全中國班底,經歷了最艱難的考驗。

包括《浪子的歷程》在內,近年來,《切膚之痛》《天使之骨》等多部「新」歌劇在北京國際音樂節陸續登台。「我們並非在盲目地推出新歌劇。」鄒爽期待,這些在國際上引起廣泛關注的作品,可以為音樂節的觀眾們創造更多與世界對話的橋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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