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世界慢下來，老黃的創新還在以每兩分鐘一個發布的速度進行。
發燒友們一年一度的朝聖時刻又一次到來。
12 月 18 日，當黃仁勛身穿他標誌性的皮夾克站上那熟悉的「英偉達綠」色舞台，背景音停止。就在十秒前，開場視頻中還在播放這樣一句話：「I am AI, brought to life by Nvidia.」
現場應該沒有人質疑這一句看似絕對的表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老黃身上，猜想著這一年 GTC，他又將向科技行業扔下哪幾顆「核彈」。然而此刻，觀眾們還不知道，在接下來近兩個半小時的主題演講中，等待他們的硬體產品，只有一小顆自動駕駛 SoC 晶片而已。
下午，黃仁勛接受了近百家媒體的集中採訪，當他以為記者在質疑本屆 GTC 鮮有硬體發布的時候，教主又笑又懊惱地低頭用話筒敲了敲前額，說他委屈，「我這麼努力，你都看不到。就好像你老婆做了一整天家務，你卻說她什麼都沒做。」
這比喻非常形象。在當天主題演講環節，老黃抖出的包袱實在不算少。在整個科技界進入冬眠，鮮有硬核創新的平靜期，老黃仍舊以幾分鐘一個發布的速度介紹英偉達的技術進展，實屬難得。只是這些進展集中在軟體層面，目的是讓英偉達的硬體更加易用、加速更顯著、生態更開放。軟體就好像家務，硬體是家。家有了，家務也要做的。
今年 GTC 現場，英偉達的重要發布集中在會話式 AI、自動駕駛、推薦系統、遊戲四個領域。包括瞄準會話式 AI 場景進行加速的 TensorRT 7，用於自動駕駛及機器人等端設備上的軟體定義 SoC 晶片 AGX ORIN，新版本 ISAAC 軟體開發套件 SDK，六款支持 RTX 技術的遊戲，以及面向樓宇建築的開放式 3D 設計協作平台等。同時，英偉達介紹了與百度、滴滴、阿里等國內客戶的業務進展及合作情況。
很明顯，英偉達正在軟體層面發力。在極客公園與黃仁勛的對談中，他也確認了這一點。只不過他表示，英偉達的軟體是「自古有之」，並非今年才開始布局。另一位英偉達發言人也向極客公園談到，在公司內部，已經很少討論製程、納米數等維度的問題。並且他表示，從組織架構角度來看，軟體工程師的人數也多於硬體工程師。可以看到，英偉達已經不再將自己定位成一家單純的硬體公司，而是希望以智能計算生態的創建者和整合者的角色存在。
不再頑強的硬體堡壘
在本屆 GTC 大會召開僅一天前，英特爾宣布以 20 億美元收購以色列 AI 晶片公司 Habana Labs。Habana 的訓練卡完全對標 Nvidia V100，推理卡完全對標 Nvidia T4。其官方網站連結向一篇刊登在 Microprocessor Report 上的文章，文中對兩家公司的板卡性能進行了詳細的參數及跑分比對。Intel 此次收購的意圖不可謂不明顯。
除了 Intel，在中國市場，Nvidia 的競爭對手還包括國貨之光寒武紀。據了解，寒武紀的加速卡、邊緣計算模組均已以較為成熟的狀態投入市場，且寒武紀還擁有兩款終端處理器 IP Cambricon1H 和 1M。
國內某一線主機廠商的銷售人員告訴極客公園，其有能力的客戶已經在試用 Habana 及寒武紀的晶片。「大公司在採購過程中會儘量避免採用單一供應商，以免失去話語權，因此有實力的公司很願意做這樣的嘗試」，他表示。
然而，由於這種嘗試和引入需要進行大量的前期算法遷移及調試工作，小公司負擔不起，因此目前這類嘗試還僅僅局限在大公司。「Nvidia 的 CUDA 和各種軟體包增加了遷移成本，從而能夠留住一部分用戶」，前述銷售表示。
某頭部人工智慧公司的技術管理者也向極客公園透露，其所在公司已經開始規模化採購華為 CPU 和寒武紀加速卡的組合。「Nvidia、寒武紀、Habana 的加速卡就硬體性能來講都差不多」，該高層表示，「但是 Habana 被 Intel 收購，接下來會怎樣發展還不好說。」他暗指 Intel 以 4 億美元收購明星公司 Nervana 後，後者經歷三年時間才發布首款 AI 晶片一事。
除 CPU 和加速卡的生態外，英偉達在 AI 及高性能計算領域還要面對 FPGA 生態的挑戰。
FPGA 晶片即可編程晶片，具備定製化及低功耗的特點，在視頻編解碼、視覺圖片預處理、壓縮解壓縮、加速卡等方面已經有所應用。只是由於 FPGA 的開發門檻高，且需要較為成熟穩定的應用環境，因此目前還不容易被中小企業及普通開發者接受。前述銷售人員判斷短期內 FPGA 晶片不會起量，但不代表對 GPU 生態的挑戰不存在，「這兩種晶片能做的事差不多」。
第二條增長曲線
雖然硬體性能方面，挑戰者做得不錯，然而不止一位業內人向極客公園表示，生態是比硬體更重要的東西。「生態非常重要，沒有生態的話費錢費時」，前述技術管理者表示，「主流卡硬體差不多，但生態差遠了」。在生態的構建方面，英偉達是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針對開發者，英偉達圍繞 CUDA 平台構建開發者生態，提供多種開源工具，運營開發者社區和開發者博客，同時啟動全球培訓項目「深度學習學院（DLI）」。此外，英偉達每年舉辦 GTC 大會（GPU Technology Conference），在會上提供詳細的技術教學和技術探討。
在客戶生態方面，英偉達近幾個月強力主推聯邦學習技術，這一動作在醫療平台 Clara 和自動駕駛平台 Drive 上都有所體現。聯邦學習技術強調數據不離開本地，強化用戶的數據保護，因此英偉達此舉有利於滿足客戶的合規及隱私要求，進而吸引更多客戶及合作夥伴加入。
另外，近一年來英偉達與 ARM 合作頻頻，一方面向 ARM HPC 提供 GPU 加速，另一方面將 CUDA 全面開放給 ARM 生態。ARM 指令集具有相對低功耗的特點，在端設備上表現出色，且自身就是開放生態，因此英偉達與 ARM 的牽手被認為是兩個開放生態的強強聯合，有利於在與 Intel 的戰役中爭奪端、邊緣及 IoT 市場。此外，國內以華為為代表的晶片廠商普遍採用 ARM 架構設計生產 CPU，英偉達與 ARM 的合作也有利於其增加在中國市場的分量。
管理思想大師 Charles Handy 在其著作《第二曲線》中談到，任何一條增長曲線都會滑過拋物線的頂點，也即增長的極限。持續增長的秘密是在第一條曲線消失之前開始一條新的曲線。在這時，時間、資源和動力都足以使新曲線度過它起初的探索掙扎的過程。在英偉達的發展進程中，軟體及生態正是其第二條增長曲線。
對此，黃仁勛向極客公園談到，英偉達的軟體和生態之路走過了無數從無到有的過程。由於 GPU 的市場幾乎全部掌握在英偉達手中，因此 GPU 適配的軟體技術便是需要英偉達隻身探索的無人之境。如今，硬體優勢終於走到拐點，英偉達前瞻性的生態布局作用開始顯現。老黃是否正在摸索第三條增長曲線？我們明年 GTC 再看。
本文作者：在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