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金山

歷史小說《少年曹操》第4節

阿瞞在梨園出現了，手拿彈弓，瞄瞄這個，嚇嚇那個，家丁們慌了，趕緊見禮求饒："別呀，我等可沒得罪大少爺。"

曹岱訓斥阿瞞："我受你老爹委託，留在老家督催你研讀兵書，你卻來梨園胡鬧，竟然還敢回來？"

阿瞞立即垂手聆訊："侄兒聽見叔父施展孫子兵法懲罰偷梨賊，特來現場受教。"

曹岱語氣稍緩："這能扯得上兵法？說說看，叔叔用了孫子說的哪一條？"

阿瞞一本正經："兵法第七，軍爭篇曰：'百里而爭梨（利），則擒三將軍'——叔父排行老三，爭梨大大不吉！'五十里而爭梨'（利），則蹶上將軍'——這對洛陽的老爹不利呀！'三十里而爭梨（利），則三分治兒子（之二至）。'——咱家梨園大小差不多三十里，治，就是當家的意思，孫子在說：該我這做兒子的當三分家。"

曹岱疑惑地詢問蹇碩："孫子真這麼說？"

蹇碩搖頭："咱家沒聽說過。"

一個拾起了卞詩遺落在梨樹下《孫子兵法》的家丁站了出來："這有現成的兵法，俺識得幾個字，咱當場核對……回三老爺，書中還真這麼說！"

曹岱大驚："這姓孫的厲害呀！還說啥了？"

阿瞞搖頭晃腦鄭重其事："謀攻第三篇說：夫用兵之法，全果（國）為上，破果（國）吃（次）之——是讓吃光全部破果。"

喬婷、喬柔傻了，蹇碩樂了，喬玄卻忍不住露出微笑。

驗證兵書的家丁證實："嘿！這姓孫的竹簡上還真這麼寫著！"

曹岱一下樂了："那就照武聖人說的辦！侄兒你在這兒監督他們吃光，三叔回家設宴招待小公公。"

蹇碩卻捨不得："不走！咱家要看看怎麼能讓他吃光'破果'？"

阿瞞歪頭詢問喬玄："你與我老爹爭做太尉？有這事兒嗎？"

喬玄搖頭又點頭："你父曹嵩，以財賣官；喬玄家貧，以才掙官，未爭亦爭。"

阿瞞追問："你們倆誰贏了？"

喬玄長嘆："唉……老夫已被罷黜，你父也未加封，尚不知鹿死誰手！"

阿瞞笑了："肥鹿滿天下，天下大肥鹿，啥肥鹿還不都是便宜會玩兒花哨點子的獵戶？"

阿瞞一聲唿哨，剛才偷梨的一幫小兄弟瞬間出現，阿瞞從懷中拿出一面紅布兜做的令旗："奉叔父將令，照孫子兵法，全園破果吃之！"

大家相互望望，卻不動作。阿瞞急眼了："笨豬呀？全部擊落！"

曹岱大驚，連忙阻止："不可！"

蹇碩這下更樂了："好看！"

阿瞞傲然拒絕："孫子曰，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沒法聽你的。"

那個家丁也盡皆給予證實："兵書上邊是這麼說的……"

小兄弟們開始爬樹亂晃，樹枝凌亂，落果遍地……

曹岱又疼又氣發狠："那好，讓這個老頭全都吃光！"

蹇碩點點頭："好主意！"

喬玄若有所思，兩個女孩被幾乎嚇傻……

卞詩見阿瞞眼神對無限關切，招呼同伴："幫幫她們，請大夥來。"

阿瞞看著卞詩點點頭："不錯，叔父剛囑咐過，吃梨是可以請人幫忙的。"

歷史小說《少年曹操》第5節

村中，鞭炮齊鳴、銅鑼喧天、大鼓咚咚。

幾個孩子沿街高喊："曹家大公子阿瞞傳信，今兒梨園開放嘍……隨便吃不要錢嘍……！"

梨園中，鄉民們在哄搶梨園落梨，曹岱喝止不住，一些家丁們也趁機下手搶梨……

曹岱急得滿頭大汗，對蹇碩不住打躬作揖："小公公，鄉民最怕官家，快些出面嚇唬一下。"

蹇碩在皇宮長大，哪裡見過這般稀罕洋景？反而樂了："好玩兒！好玩兒！再熱鬧一會兒咱家就替你吆喝一聲。"

曹岱目瞪口呆，哄搶鴨梨的鄉民越來越多……

蹇碩看來取樂夠了，慢慢走到一顆大梨樹下，扯起嗓子高喊："夠了，夠了！看在咱家面子上，給曹大司農留點就是！"

沒人理睬，蹇碩氣惱下令："看來要宰幾個劫匪立威了，開刀……"

一粒泥丸飛來，正中蹇碩門牙，蹇碩大叫："不要……哪個暗算咱家？"

遠處，阿瞞將彈弓收起："是誰？站出來！不然小爺要開殺戒了！"

卞詩羨慕地看著阿瞞："原來這就叫賊喊做賊呀？真好玩兒！"

卞詩將手中鴨梨投向蹇碩："不要用梨子砸人呀！"

鄉民被提醒，雨點一般的鴨梨劈頭蓋臉砸向蹇碩以及差役們，差役們抱頭大叫："俺們是看熱鬧的……"

蹇碩高喊："鄉親們饒命呀……曹家小爺，救命呀……"

鴨梨依舊如雨，卻一下沒有了慘呼，只見不知啥時飛出一個少年，上躥下跳身形閃電般快捷，隻身擋在了差役們四周，竟然接住了所有飛來的大鴨梨，地上已經堆了好大一堆。

喬婷盯住少年："天上飛下來的小仙童？"

阿瞞煩了，高聲叫喊："管閒事兒的小子，接小爺一個小的！"

阿瞞拉開彈弓射來，少年不敢用手接，手持一個鴨梨擋住，不禁愕然：一個小梨核深深嵌入鴨梨！

少年舉手就要反擊阿瞞，手臂卻被人抓住，一個中年人厲聲訓斥："不准造次！這是曹家大少爺！"

阿瞞卻一步擋在蹇碩身前："不准傷害這位小公公！"

鄉民們幾乎一鬨而散，蹇碩感激地看看阿瞞與少年："你倆都是好樣的！咱家要……要誇獎你們！"

曹岱驚喜："孫大掌柜？可算來了，再晚到幾天可就沒貨了！" 曹岱轉身向蹇碩介紹："這是江南孫大掌柜，是曹家梨園的最大主顧。"

孫掌柜趕緊拱手行禮："見過曹三爺，見過小公公，這是小兒文台，單名一個堅字，年少無知，冒昧出手，兩位海涵了。"

曹岱連忙道謝："該出手呀！這不刁民們都被令郎嚇跑了。"

蹇碩歪頭打量孫堅："孫堅？好名字，跟咱家去京師怎樣？咱家給你活動一個少年侍衛乾乾！"

孫掌柜笑了笑："謝謝公公，不過，這小子心高狂妄，說什麼非校尉不干。"

一個差役噗嗤笑了："吆喝？還校尉？一個梨販子家的愣頭青小子，就做夢當什麼校尉？"

蹇碩點點頭："不錯，人小心大，身手更厲害，若跟著咱家在京城混上幾年，做個把校尉也不是啥難事兒！"

曹岱訓斥阿瞞："看看人家公子啥志向？差不多年齡，你小子卻還在玩彈弓！"

阿瞞卻滿不在乎："校尉算個多大鴨梨？本少爺若想做官，最起碼也得弄個郡守乾乾吧？"

喬玄仔細打量阿瞞，不由點點頭："好面相！將來何止郡守？"

喬柔天真的詢問父親："郡守是個啥官？比爹爹的太尉還大嗎？"

蹇碩噗嗤笑了："別吹了，過時的鳳凰不如雞，你這太尉去江南自家做吧，上路。"

曹岱殷勤建議："小公公，孫掌柜今日貨物裝船，過幾日啟程，公公何不搭乘順風船？也免得車馬勞累。"

蹇碩眼珠一轉："也不錯，不過……船費算誰的？"

孫掌柜連忙表態："在下包租的大船，哪敢向公公、太尉索取船資？"

蹇碩卻板起面孔："不行，這是朝廷要犯，哪能隨便免費乘坐民船？最起碼要給個憑據，回京後咱家要向張讓公公如實報帳的。"

孫掌柜明白了，這位小公公不但要免費坐船，還要發一筆小財，趕緊聲明："收費竹堪咱們平民用不著，送給公公就是。"

蹇碩這下才算當真樂了："說話算話呀！那就住幾天，結伴上路！"

阿瞞這下當真樂了，對喬婷、喬柔叫嚷："走啊，我教給你倆用彈弓打下大鴨梨！"

喬柔羞紅了臉不敢正眼看著阿瞞，喬婷卻並不理睬阿瞞的盛情，只顧目光熱烈看著孫堅，神情一派欣喜。

喬玄此時也不由端詳孫堅："小兄弟英氣逼人，將來功業不可限量！"

曹岱這時才算回過神來，開始關注滿地的爛梨，一面親自彎腰收拾，一面嘴裡接連嘟囔："小畜生，作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