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我更喜歡中國古典文學作品

向經典致敬者 發佈 2020-03-17T02:44:20+00:00

光是看中國隨便一個什麼人寫出的文字充滿歐化句式便可知曉。自五四之後,西國文化對中國文化的衝擊和滲透,對於中國人來說,業已浸入骨髓,誰也逃脫不掉這種影響。

外國文學作品對中國人(不僅是中國作家)的影響無疑是深遠而濃重的。光是看中國隨便一個什麼人寫出的文字充滿歐化句式便可知曉。自五四之後,西國文化對中國文化的衝擊和滲透,對於中國人來說,業已浸入骨髓,誰也逃脫不掉這種影響。中國的作家自然更是如此。我自己亦不例外。


記得我讀第一本外國小說時尚是一個小學生。那是《歐·亨利短篇小說選》。我二哥從他的學校借回這本書,他看完之後,便對我講述裡面的故事。歐·亨利小說出人意外的結尾引起我濃厚的閱讀興趣,於是便也把這本小說讀了一遍。讀時那種津津有味的神情,至今仍記憶猶新。在此前,中國當代的長短篇小說我幾乎都讀得差不多了,讀了歐·亨利之後,方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原來外國人寫小說也這麼有趣。從此便有意地尋找外國小說看。第二本便看到了馬克·吐溫的《哈克貝利芬恩歷險記》,接下去又看了雨果的《笑面人》,這一看後便不可收拾,仿佛有人給我打通了一條新的通道。穿越過這條通道,外面另有一個全然超出我們想像之外的世界和人生。那世界是這樣豐富而奇特。不讀書簡直無法知道。那時候我喜歡雨果,喜歡歐·亨利,喜歡馬克吐溫,喜歡傑克·倫敦,喜歡梅里美,喜歡莫泊桑,喜歡大仲馬,還有一本土耳其小說,我忘了作家的名字,也是我格外喜歡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對外國作家的喜愛也不斷地變化。上大學期間,我特別喜歡羅曼·羅蘭,他的《約翰·克利斯朵夫》令我著迷;也喜歡蕭洛霍夫,《靜靜的頓河》的那種大氣磅礴令我震驚;我還喜歡高爾基,他以一個流浪漢姿態四處漂泊的狀態令我嚮往;大學畢業後,一度時間還喜歡過茨威格喜歡過艾特瑪托夫喜歡過屠格涅夫,對卡夫卡和福克納也投入過同樣的熱情。有個文學報紙的記者曾對我一口氣說出那麼多喜歡的作家和作品表示出一種深切的懷疑,說你喜歡的作家作品這樣沒有定性,將來難成大器。但是對於我來說,讀什麼人的書和能否成大器完全不是一回事。


還有一個作家卻是我一直很喜歡的。他的作品在我的腦子裡印象極深刻。他就是雷馬克。他的《西線無戰事》和《凱旋門》曾讓我看得如痴如醉。對於他冷峻、機警、乾淨而富有意味的語言以及他行文的情調,我是極其陶醉。只是跟朋友說起來,大家卻都十分淡然,且流露出視我很通俗的神氣。又還有一個作家的作品我更是時時會找來讀的。那便是艾略特的詩。我知道很多人都喜歡艾略特的《荒原》,但我卻更愛讀他的《四個四重奏》,這部詩我讀過無數無數遍,仿佛一生一世也讀不厭。我甚至情不自禁地在我的許多小說里都引用過他的詩句。其實有的地方引用得未免生硬,但因為實在喜歡,也就顧不上那麼多了。


不過,總體來說,雖然我也喜歡一些外國文學作品,但這種喜愛總也超不過我對中國古典文學的喜愛。即使是在大學期間,幾個要好的同學們都「現代派」得一塌糊塗,一談起外國文學作品臉上便大放光彩,十分不屑中國文學。那時我便一老一實地對他們說:我對中國古典文學作品更有興趣。中國古代文學作品所追求的那種驚人的優雅和含蓄,以及對文字的考究,都令我格外嚮往。比較起來,中國古典文學對我的影響恐要更深於外國文學對我的影響。尤其現在,外國作家的作品被翻譯得有些濫了,往往拿起一本,語言生澀且偶有狗屁不通處,便擱下懶得一看。看看中國的古書似乎能生出更多的體會。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