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師，就是好學校。
1
有一個好老師是人一生的財富。反過來，遇到平庸的老師，或者學問差，師德更差的老師，則是一個人的大不幸，甚至是一場災難。今天，我在網上看到一段視頻，有揪心似的疼痛感。
一位新老師，回憶自己做學生時的噩夢。那是一個夏天，數學課，燥熱的天氣，靜寂無聲的教室，學生都在刷數學題。門窗緊閉，也沒有人想到要開一條細縫。有位同學，是位女生。小腿搔癢不止，被蚊子咬了，難以忍受。
女老師巡走教室，走過這位女生的座位，朝前走去。女生聞到前面一位男生身上有風油精味道，忍不住用手點了前面男生的後背。
就在這一剎那，女教師轉過身，看到了，當著全班同學說道：「請不要耽誤好同學學習，如果你要搔首弄姿，請到別處去，這裡你不配。」緊接著，女老師，說出了這位女生的名字。那個男生轉過身，用鄙夷的眼光回望了這個女生一眼。
從此，這個女生的噩夢開始了，很快她的全校領操員的資格被取消了，她站到台上，都不知道下一個動作是什麼。她無法正常的走在校園，走在前面，後面的同學就會指指點點：這個人又在搔首弄姿了。
女生心想，改變這一切的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把自己的馬尾辮剪掉。第二個是數學成績提起來。於是，她剪掉辮子，成短髮。拚命地做數學題，有一節數學課上，她努力地舉手爭取回答問題，還是這個數學女老師，她對她看了一眼，說：「你就不要浪費時間了，重點班的時間很寶貴。」於是，點名叫了一個根本都沒有舉手的同學回答。
從此，這位女生怕上數學課，數學成績一落千丈，厭惡數學。一度精神還出了問題，神情恍惚。父母只能替她轉學，換了學校，遇到了好老師，耐心地疏導她，慢慢地幫助她走出了陰影。
這是這個女生十四歲的經歷，是殘忍的一幕。許多年之後，她在社交媒體突然接到一位陌生人的留言，連說三個「對不起」。他說，他是當年的同班同學，那次班主任請全班同學匿名測評老師，他對數學老師提了意見，希望她不要再為難某些女生。
過了幾天，這位數學老師找到他，對他說：「那個小妖精對你說了什麼了你不要毀了我前途。」於是，這位男生很後怕，再也不敢搭理這位女生。女生被徹底孤立，女同學下課再也不會邀她一起去上衛生間，男生避她則如避瘟神一般。遇到一個好老師是多重要啊，老師的一個態度，一句話，帶上侮辱、輕視、捉弄、調侃的語氣之後，都可能是「毒箭」，有意或無意，對孩子的傷害可能都是致命的。知識淵博、教書能讓學生考高分，她都不會是一個好老師。
實事求是地說，像罵女生搔首弄姿這樣的老師，現實中學校里是有一些的。
2
有一次，我巡視樓道，發現一位老師在過道上大聲訓斥學生，原來她發現上課發現這位學生在看小說，即把他叫出課堂，當場宣布停課一天，還要請家長到學校，讓他寫檢查，以觀後效，再決定是否恢復上課。
這樣的措施被我立即制止了，我在教師大會上說，任何老師都無權作出學生停課的決定，校長也沒有這個權力。這個同學為什麼這節課上要看小說？原因要搞清楚，有時並不一定是學生的責任。即使學生有錯，也不能這樣粗暴地對待。殘酷無情，不給機會，能對學生嗎？當下這個季節，家長焦慮，為子女讀書焦慮。幼兒園、小學、初中又都是劃地段入學，地段學校是理想的還好，家長鬆了一口氣。地段不理想的，真是熱鍋上的螞蟻，會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落實，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有的達到了目標，有的還達不到目標。為了虛榮心的人是少數，多數家長擇校的目的，是為孩子尋找好教育。
我以為擇校不如擇師。重點學校、熱門學校確實不錯，假如遇到的是一個不是好老師的老師，還不如在一個普通學校遇到一個好老師。什麼是好教育？好教育就是好老師，好學校就是好老師。
3
家醜不可外揚，現在似乎又成了一句時尚的話。要不要說家醜？現在的所謂「好學校」，其實也有不少「差老師」、「弱老師」，乃至「壞老師」。有些孩子遇到他們，而退步、學習喪失信心，是不爭的事實。
假如那樣，絕不會遇到好教育。遇不到好教育，進了所謂的好學校有什麼用？一個人遇上一個好老師，是人生的一大幸事，有人因為遇到了好老師，從而改變了人生。古今中外這樣的例子，舉不勝舉。比如，就說中國歷史上第一個最偉大的老師孔子，萬世師表，都是公認的。他有三千弟子，72賢人 。像顏回、閔損、冉耕、冉雍、冉求、子路、宰予、子貢、言偃、曾參、公冶長等，在老師的旗幟下，都很有成就。假如他們不遇到孔子，會有如此的成就和影響力嗎？大家都很崇拜蘇軾，他的成才就與他的幾個老師分不開。父親蘇洵很早就把他送到眉山張易簡鄉塾讀書。直到蘇軾晚年他還懷念這位老師，蘇軾才思敏捷，有一天，有人拿了《慶曆聖德詩》來，是拿給張易簡看，寫范仲淹、歐陽修等人的政事。張老師看完，蘇同學看，一會兒蘇軾便能背誦，並提問詩中的人與事，這麼小的孩子問這些，有必要嗎？張老師原本不想講它了，說不清也道不明。蘇軾說:「難道他們是天上的人嗎？假如這樣，我就不敢問了，假如也是凡人，我為什麼不可以知道呢?」換了一般老師，或者搪塞，或者反訓斥小孩子問得太多。
張老師是一個好老師，他欣賞蘇軾的窮追猛問，便告知了他有關慶曆新政的事。為以後蘇軾形成的的政治立場，奠定了最早的基礎。後來，蘇軾又到眉山劉微之那裡，劉微之有詩才，寫了一首《鷺鷥詩》，與學生一起討論，詩中有「漁人忽驚起，雪片逐風斜」的句子，蘇同學建議劉老師把『雪片逐風斜』改成『雪片落蒹葭」，當場得到了劉老師的肯定與讚賞，說蘇同學超過了劉老師。有才華而民主，這是好老師的重要標誌，蘇軾有幸遇到了。再到後來，蘇軾直接拜歐陽修為老師，對他在皇上面前脫穎而出，是分不開的。
李政道的啟蒙老師葉企孫
再比如，哪一個諾貝爾得主沒遇到過好老師？在他們成才的背後，或多或少都會有師生動人的故事。
李政道的老師是葉企孫，葉企孫除了李政道這個學生，還有誰？百度上介紹有：理論物理學家王竹溪、彭桓武、張宗燧、胡寧，核物理學家王淦昌、施士元、錢三強、何澤慧，力學家林家翹、錢偉長，光學家王大珩、周同慶、龔祖同，晶體學家陸學善，固體物理學家葛庭燧，地球物理學家趙九章、翁文波、傅承義，以及秦馨菱、李正武、陳芳允、于光遠等。
西南聯大物理系畢業生中，後來成為著名科學家有：黃昆、戴傳曾、李蔭遠、蕭健、徐敘瑢、朱光亞、鄧稼先、楊振寧等。1949年後畢業於清華物理系、後來成為著名物理學家的有周光召、何祚庥、唐孝威、黃祖洽、胡仁宇、蒲富恪等。他們不是因為遇上了葉企孫而驕傲嗎？老師給了他們驕傲的理由。
葉企孫與梅貽琦等
一個老師要努力成為好老師，這應該是自己不可推卸的責任與神聖的使命，而選擇好老師更是每個學生的權利與嚮往，這應該是常識。可惜，還沒有被所有人意識到。
來源 | 柳袁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