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讀闋宋詞溫月光

巴蜀文學 發佈 2020-06-03T00:00:23+00:00

一闋宋詞就是宋時的一個場景,有人蒔弄花草、有人豪情飲醉、有時是一個人遇見另一個人,一個人能聽懂另一個人的詞意。

杜明芬



一卷書香,一晚月光,一群閃亮的螢火蟲,一扇清新脫俗的綠紗窗,一簾散著幽香的藤蘿帷幔,一盞浮著淡淡清歡的茶湯,一個美妙的盛夏之夜。

荷香悠悠,蛙聲更迭,我捧著一卷宋詞,坐在滿是月色的窗前。夏夜裡風吹葉響,初時月色似霧朦朧,這時覺得,讀一闋婉約的宋詞更加應景。既讀李清照,也讀柳永。吟綠肥紅瘦,歌寒蟬淒切。誦溪亭日暮,詠煙柳畫橋。嘆物是人非,惜苹花漸老。婉約的宋詞如習習微風,拂過燥熱的心坎,從詞里生出的綠意消退了枯燥無味,陰涼了煩悶焦躁。我邀約易安於藕花深處賞荷,斟了一杯清茶遞給對坐的柳永,給鵲橋邊上的秦觀寫了一封長信,掬了一捧水月贈給花市看燈的歐陽修。一個盛夏的夜晚,我穿越歷史的長河,與多情的才子佳人相約芳叢。在那些柔情似水的詩行里找到了文字的淡泊與從容。

溶溶月色如銀,明亮動人的光影映照在窗前的芭蕉葉上。月色如練,舞弄琴弦,宋詞里的文字便忍不住應和月色,從那些墨跡里跳了出來,如蝶般翩翩起舞。若說月色是溫婉如玉的公子,那這些深情款款的詞句恨不得做公子身上的環佩叮噹,一步一響,形影相隨。那直擊人內心的聲音像是要遮蓋夏夜裡的所有聲響,蛙鳴、蟬語通通消失得一乾二淨。天地間唯有一絲清明月色的照耀與一卷泛黃宋詞的低語。月光清朗明亮,茶湯裊裊生香。這時讀詞,要讀豪放坦然的蘇東坡,要讀意氣風發的辛棄疾。心隨大江東去,夢回吹角連營。靜觀驚濤拍岸,醉看劍影刀光。心裡要有豪情千萬,能掀起數丈狂瀾。文字洗去鉛華,樸素的詞章卻也寫滿了泰然和隨意,憤慨與不易。但風霜再大有何關係,那些悲哀的故事與傷痛的歲月不過是我們人生的胭脂過客而已。

又逢滿月當空,月影淺浮在水面上,猶如一塊玉璧。此時臨湖而坐,於晚風裡覓得一絲清凈尤為難得。所以當一尾魚驚醒了一池沉睡的荷花,我不免想起宋朝的詞人對荷花荷葉的娓娓情語。在晏幾道的筆墨里,一朵荷便是一位紅臉青腰的凌波女子。這位女子在一朵荷的光陰里著紅裙、描紅妝、眉心貼一抹花鈿,邀約好友乘著蘭艇采香而去。姜夔臨花而語,寫下的詩句里瀰漫著幽冷清麗的香氣。他說荷葉如蓋,蓮花是美人殘酒方消的玉容。待別離時,荷葉荷花留他在此,盛夏的味道一覽無餘。自然山水的綿綿情意有時比酒還濃烈,有些時候遇見了,便會有定居於此再不離去的情緒。但我終究只是個俗人罷了,做不到陶潛的採菊東籬,也遑論林和靖的鶴子梅妻,唯有在詞句的長河裡才能窺見一次久違的致遠寧靜。

宋朝的月亮還在宋朝的天空之上,今時的月亮和以往終是不同。每個朝代的興衰起落皆有命數,我們也只能透過歷史的瞳孔去邂逅想要遇到的風景。一闋宋詞就是宋時的一個場景,有人蒔弄花草、有人豪情飲醉、有時是一個人遇見另一個人,一個人能聽懂另一個人的詞意。在盛夏月夜邂逅一首宋詞,在它的光陰里與深情的人相擁,做一個對世間所有風物都深情的女子。

《巴蜀文學》出品

主編:筆墨舒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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