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半部隋唐史!陝西咸陽發現中古時期系列家族墓園

fans news 發佈 2021-12-08T21:31:05+00:00

近日,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發布消息, 2020年6月至2021年11月,考古人員在陝西省咸陽市渭城區底張街道和北杜街道發掘了戰國、兩漢、西晉、十六國、北朝、隋、唐、宋、明、清古墓葬3648座,墓葬時代延續長達2200餘年。

近日,陝西省考古研究院發布消息, 2020年6月至2021年11月,考古人員在陝西省咸陽市渭城區底張街道和北杜街道發掘了戰國、兩漢、西晉、十六國、北朝、隋、唐、宋、明、清古墓葬3648座,墓葬時代延續長達2200餘年。發掘地點位於漢、唐長安城北的「洪瀆原」墓地,是這個時期除陪葬帝陵外等級最高的墓地,墓主多數為皇親國戚、高官顯貴,更有多位歷史名人的墓葬「重現天日」,仿佛揭開了半部隋唐史。

陝西省咸陽市渭城區東部與渭河之間的平原,古稱「洪瀆原」,是陝西地下文物分布最為密集的區域。作為隔渭河與漢唐長安城相望的高等級墓葬區,自西漢至唐沿用時間長達1100年,存在各時代帝陵和大量皇親貴胄、歷史名人墓葬。

在17個月的發掘中,共發現戰國晚期王陵(王后陵)及其陪葬墓地1處、西漢早期墓地1處、東漢家族墓地12處、西晉家族墓地3處、十六國家族墓地3處、十六國至隋代公共墓地1處、北朝隋唐墓園77座及大量的宋明清平民墓葬,出土文物16000餘件(組),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的考古收穫。

多座家族成員墓葬 充分體現家族意識

咸陽洪瀆原在戰國和西漢時期流行「集中公墓」,即居民在一處大型墓地內集中安葬,個別墓葬有很小的圍溝兆域,並不體現家族意識。東漢、西晉、十六國時期,流行成排分布的家族墓地,即家族成員以家庭墓葬為單位有規律地集中葬於一處家族墓地內,也不設圍溝兆域,相互之間以地域空間作為分隔。十六國至隋代墓地密集分布有65座墓葬,雖然沒有經過集中規劃,但未見打破關係。

而洪瀆原北朝隋唐墓葬中以墓園最具特色,目前已發現北朝隋唐墓園77座,其中有紀年的23座,顯示出圍溝兆域和家族墓園在隋唐時期高等級墓葬中的重要地位。且墓園內外有多座家族成員墓葬,且類型豐富,是此次發掘所獲的全新發現。這些以圍溝兆域為特徵的墓園規劃整齊、互不影響,由單人墓葬、夫婦合葬或夫婦同塋異穴合葬發展為子祔父葬,直至孫輩歸葬祖塋,墓地使用時間甚至跨越歷史朝代而延續數百年。

「這種喪葬禮制上的延續和變化,體現了古人在地下世界凝聚家族合力從而延續至現實世界的期許,是中古門閥觀念的物化體現,同時也是奉親盡孝、鄉土思想、法律制度等一系列中國傳統文化觀念的延續。」據項目領隊李明介紹,在以往的隋唐墓葬考古發掘中,圍溝兆域和地面遺蹟的完整資料並不豐富,對於圍溝兆域所形成的「墓田」和封土的等級制度的了解還停留在文獻層面,對於北朝隋唐家族墓園的研究基本處於空白。此次考古發掘中,重點關注圍溝和封土的分布,發現至少在洪瀆原,隋唐高等級墓葬普遍設置圍溝兆域並夯築封土,圍溝內1-7座墓葬皆有發現,夫婦同穴合葬、夫婦異穴合葬、父子合葬、祖孫合葬、數代家族成員合葬等形式皆備,這是考古學界在此次發掘之前完全不掌握的隋唐家族墓葬或家庭墓葬的格局分布形制。結合近年來在洪瀆原發現的北周豆盧恩家族墓園(墓園內埋葬祖孫三代4座北周墓)、隋王韶家族墓園(墓園內埋葬祖孫三代7座隋墓)、唐蘇同家族墓園(墓園內埋葬父子兩代3座唐墓)等北朝隋唐家族墓園,可以形成完整的中古時期家族墓園的發展序列和類型特徵,為北朝隋唐墓葬制度的研究提供全新的視角,對於推動該時期考古學和歷史學的深入研究具有重要價值。

多位歷史名人墓 揭開北周隋唐史

由於洪瀆原墓葬的等級高,墓主多為身份顯赫之人,所以多位並見諸史籍的「名人」墓也在此次發掘工作中被發現。如北周宇文韙墓,宇文韙本姓周,西魏尚書右僕射、司空周惠達之子,北周開府儀同大將軍、文安縣公,現版的《周書•周惠達傳》將其名誤記為「題」。《咸陽縣誌》記載周惠達墓有神道碑,庾信撰文,早佚,亦葬於洪瀆原。宇文韙姐宇文宣華與夫濟北郡公拓拔迪亦合葬於洪瀆原,該墓已發掘。隋修北周梁㙜墓系4天井單室土洞墓,帶有封土。梁㙜是北周敷州刺史、中部郡開國公,葬於隋開皇二年(582年),隨葬北周器物。史書記載其「蒞民處政,尤以仁愛為心。不過識千餘字,口占書啟,辭意可觀。年過六十,猶能被甲跨馬,足不躡鐙。馳射弋獵,矢不虛發。」他的墓誌蓋上羅列了他的11個兒子和16個孫子的名字和官職。

唐代的獨孤師和竇沔也安葬於此,孤客師是獨孤羅之孫,唐任右衛翊二府中郎將。他的曾祖獨孤信、祖父獨孤羅、祖母賀若突厥皆葬於洪瀆原,墓葬都已發掘。竇沔是豳國公竇孝諶之孫、畢國公竇希瓘之子、唐玄宗表弟,竇孝諶夫婦墓和竇希瓘墓於2009年發掘。竇沔之子竇克良尚唐代宗女壽昌公主,壽昌公主生母壽昌太儀王氏墓亦在竇沔墓左近。這種互有親屬關係、歸葬祖塋且數代人物墓葬皆已發掘的例子在洪瀆原不勝枚舉。

另有知名歷史事件「玄武門之變」的相關人物張虔威,其家族墓園也在此地被發現,張虔威下葬於武德九年(626),隨葬器物完全是隋代風格。從墓誌文敘述來看,張虔威從武德二年起一直擔任中央宿衛軍府長官右武候將軍,可見是唐高祖李淵的親信。墓誌文專門提及張虔威之死「天子震傷,儲君悼惜,賻賜之隆,有加恆數。」此「儲君」即當時的太子李建成。在「玄武門之變」發生的前一年,身為高祖親信且系太子一黨的張虔威,在擔任中央禁軍長官的同時兼任中央財政長官太府卿,或可顯示出武德末年的唐代中央劍拔弩張的政治形勢。

更有武則天的外祖家楊氏家族,從北周儻城公楊紹起就葬於洪瀆原,隋唐以後子孫祔葬,各自規劃墓園,形成了龐大的洪瀆原楊氏家族墓地,延續數百年。本次考古發現的楊全節家族墓,是武則天的外表兄家,楊全節任太子左內率,很可能是當時被派去監視太子李弘的眼線。他的兩個孫女,一個嫁給唐玄宗李隆基,生了唐肅宗,被追封為元獻皇后。一個嫁給唐中宗的太子李重俊,是為節愍太子妃。楊全節墓園在最初是以楊全節墓為中心形成的夫婦異穴合葬墓園,南北長104.5米、寬80.5米,面積約合唐代方62步,恰好對應唐開元以前四品官員的墓田面積規定,家族成員陸續安葬於此。出土的系列墓誌皆言歸葬先人舊塋,且世代贈官,顯示了楊氏家族數百年持續維護家族凝聚力和政治地位的努力。楊全節墓出土的左內率銅魚符,是他當年出入皇宮的門禁憑證,十分罕見。按照唐代制度,不刻姓名的魚符離任需要上交,楊全節墓隨葬實用魚符可能與武則天的特殊恩寵有關。

專家稱,中國考古史上從未有過在同一墓地發掘墓葬數量如此之大、等級如此之高、延續時間如此之長的先例。由於地處京畿,墓主身份普遍較高,代表性強,所以洪瀆原墓葬是研究中古時代墓葬制度的極佳標本,對於構建中國古代墓葬的考古學體系框架具有重大的積極意義。另外,此次發掘所獲豐富的資料,加之對以往洪瀆原墓葬的考古資料的綜合研究成果,其蘊含的巨大信息量足以續寫半部北朝隋唐史,結合傳世文獻記載,將極大地有助於闡發文物的歷史價值、文化價值、審美價值、科技價值和時代價值。(記者 王瑛 張晉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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