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他攬我入懷 耳邊投來熾烈又令人噁心的氣息 這次是朕誤會了你

稚味安然 發佈 2022-05-20T11:46:00.385371+00:00

冰冷的夜,他攬我入懷,耳邊投來熾烈又令人噁心的氣息。「那件事,是朕誤會了你。那就待在這裡,待到你想明白為止。

冰冷的夜,他攬我入懷,耳邊投來熾烈又令人噁心的氣息。

「那件事,是朕誤會了你。」

我頓時清醒,冷笑著回眸,看向他的眼睛。

「陛下沒有誤會,就是我害死了楚雲月的孩子。」

我輕輕笑著,極盡諷刺,挑起了他的怒意。

他雙唇緊抿,緊擰的眉宇告知我他對我早已喪失了所有的耐心與興趣。

「朕就不該給你解禁,喜歡鳳棲殿?那就待在這裡,待到你想明白為止。」

1

楚貴妃小產,掖庭查無證據,只聽她一面之言,他就咬定是我所為。

蕭崇啊蕭崇,你還真是一點沒變。

從什麼時候起,我在你心裡成了這幅不堪的樣子?

我拭去眼角滾落的淚水,握住他扼在我喉間的手腕,堅實的手臂,因用力而青筋暴起,曾也是這隻手臂,將我護在懷裡,告訴我,天塌了也沒關係。

可現在,他護的是別人,待我,如臨大敵。

我從來不是一個軟脾氣,他懷疑,我偏印證他的懷疑,偏笑給他看,千嬌百媚的挑釁。

「陛下怎麼不用力?再用力……」

我嬌滴滴的故意擺出嫵媚的姿態,直視著他的眼睛,想看到他眼中因為憤怒而積蓄的晶瑩,他越生氣,我越開心。

這成了我唯一能報復他的方式。

也唯有這種方式,能讓我在深宮與痛楚的記憶里,獲取些許可憐的慰藉。

「是不是你。」

他到底沒敢用力,只是將我纖細的脖頸的掐在手裡,氣的粗重喘息,血紅的眼睛裡帶著些許淚,還有種我讀不懂的哀戚。

他希望我卑躬屈膝,求眼前千尊萬貴的帝王饒命?

還是企圖要我承認我根本沒做過的事?

到底為什麼,要把我逼到此等境地。

可惜,可惜。

我姜雨霖的字典里,從沒妥協二字。

「有本事,你就把我掐死,如此,你便是古今第一個掐死皇后的皇帝,一定會有很多人誇讚你的英明。」

他暴怒的攥起拳,在砸下前驟停,略作偏移,狠狠砸上我耳邊的大理石地面,將拳頭砸出一片刺目的血腥。

我竟有點羨慕那沾血的地,為什麼這一拳沒有砸上我的臉,如此,我便能魂歸九泉,去見我的父親、母親,還有那不滿十歲的弟弟。

如此,我便不必像一縷幽魂困在這深宮禁地,生不如死。

2

蕭崇下旨,將我禁足一月。

昨日剛剛解禁,今日又禁。

自從楚雲月進宮,禁足就成了我的家常便飯。

好像做什麼事,不做什麼事,都會得罪楚貴妃。

只要得罪她,蕭崇就不准我出鳳棲殿,免得被她撞見晦氣。

說來也有趣,入宮五年,做皇后五年,失寵五年。

連民間百姓都知道我這個皇后是個不下蛋的母雞,偏偏楚雲月對我如臨大敵,處處針對,這次小產,不免又是她覬覦後位耍出的把戲。

也是,她那樣得蕭崇喜愛,卻只能長長久久的做個貴妃,自然想把我從皇后之位上趕下去。

想必蕭崇也樂意許她這個後位,只是又不想為人詬病,說他無情。

說他狡兔死,走狗烹,說他……趕盡殺絕。

他到底怕那些閒言碎語毀了他帝王的威信與清譽。

若非如此,我恐怕早就死在他們夫婦手裡。

「來,這邊一點。」

我揮了揮手,示意阿婷將鏡子擺正,好讓我撲粉將脖子上的淤痕掩去。

阿婷一雙淚眼,楚楚可憐,怯怯睨著我,滿腹委屈。

「娘娘,您為什麼不把話說明白?明明就不是您!可您那樣表現,倒顯得像您。」

「清者自清。」

這話說得的,連我自己都覺得諷刺。

什麼自清,何來自清。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真相如何並不要緊,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他倘或肯聽解釋,當年就不會任我跪在養心殿外三天三夜也不肯一見,只憑那些文官三言兩語,就將爹爹下了大獄。

我仍記得那晚養心殿屋檐上的積雪,蒼白、無力,隨著長夜消散而融化,落入我的眼睛,化作淚,凝結成霜氣,滲進我的心底。

那一晚,我哭盡了這一生所有的委屈,也明白了什麼叫所謂夫妻情意。

明月伴我整夜,直至替換了晨曦,哭到最後我沒了眼淚,才明白一個道理。

——解釋沒有意義。

他是皇帝,他喜歡誰,討厭誰,都是一瞬間的事。

根本不值得努力。

3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又諷刺。

禁足半月之際,掖庭傳來消息,楚貴妃小產乃因之前生過一場大病,病弱體虛,壓根兒留不住這個孩子,而非有人陷害。

我不禁想起,當年爹爹被下大獄,得了鼠疫,我拖著剛剛小產的身子跪在養心殿外,求他見我一面,求他看在死去孩子的份上,派一位太醫。

他說:「他不配。」

我伏地不起,哭聲撕心裂肺,不斷呼喚著他的名字,求他看我一眼,求他饒父親一命,不盡的鮮血滑過大腿,淋了一地,都未能換來片刻憐惜。

爹爹死後兩個月,大理寺將案件查清,說爹爹從不曾犯過那些罪,至少罪不至死。

對此,他面無表情,當作什麼都沒發生恢復了他的爵位。

哈,爵位。

我的爹爹死了,他還我爵位。

怕世人詬病,他將爹爹葬以厚禮,告訴群臣,他再怎麼不堪,都是我朝的大功臣。

就像此時,真相大白,他便讓太監來通知我解禁,還我那早就一文不值的體面。

「告訴陛下,本宮喜歡鳳棲殿,求陛下再多禁幾個月,最好,禁一輩子,如此,便可死生不復相見,他不必見我,我也不必糟心。」

自從夫妻情盡,我最喜歡的事就是說話陰陽怪氣,讓他生氣成了我活著的唯一意義與樂趣,只盼他氣到深處,能賜我一死,大家都乾淨。

偏偏他想做個別人眼中有情有義,善良溫厚的好皇帝。

因此才給我解禁,夜裡便來了我這裡。

他來的時候,我剛剛入睡。

難得安睡一次,才入夢便被一雙手摟進懷裡。

許久不見面,我早已不能適應身邊有男人的氣息,感受到盤上腰間的結實手臂,我驚懼的彈起,尖叫一聲,瑟縮進了角落裡。

他伸出的雙手微凝,似未料到我會如此恐懼,在半空中懸停須臾,來扯我的袖子。

「是朕,霖霖。」

正因為是你。

你身上,有令人噁心的氣息。

我毫沒掩飾自己的臉上的厭棄,這讓他失了面子,冷下臉,狠狠將我扯回懷裡。

我用力掙動,到底沒能掙過他那雙堅實有力的手臂。

他冷冷將我禁錮在懷裡,像一隻野獸狠狠咬住了獵物的脖子,強硬的令我窒息。

我渾身僵硬,從掙扎,到放棄,到昏昏欲睡。

眼看要入睡,他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那件事,是朕誤會了你。」

我頓時清醒,冷笑著回眸,看向他的眼睛。

「陛下沒有誤會,就是我害死了楚雲月的孩子。」

我輕輕笑著,極盡諷刺,挑起了他的怒意。

他雙唇緊抿,緊擰的眉宇告知我他對我早已喪失了所有的耐心與興趣。

「你在怪朕。」

我哪敢怪你?

你是天子,九五之尊,天底下什麼人有資格怪你!

瞧見我眼裡積蓄的恨意,他冷笑出聲,換上衣服,去了楚雲月那裡。

離開前,他說:「朕就不該給你解禁,喜歡鳳棲殿?那就待在這裡,待到你想明白為止。」

4

四月初一,高太監來稟,說蕭崇要去安化寺,要帶我一起去。

我不肯去,強力舉薦楚雲月,說她會跳舞,還會彈小曲,更會討他歡心。

可蕭崇不聽,點名道姓,非要我去,除我之外,不帶一人。

不知道他又醞釀什麼陰謀詭計,他是皇帝,他要我去我只得去。

安化寺離皇城並不遠,那裡的牡丹總被寫進文人的詩句,猶記得我們年少時初次在那裡相遇,我是意氣風發的將軍府千金,他是鮮衣怒馬的翩翩少年。

一見鍾情。

說出來都沒人信。

還記得之前在御花園遇到一個小宮女悄聲問帶她的嬤嬤:「陛下對皇后娘娘那麼厭棄,那當初為什麼會娶她為妻?」

嬤嬤言:「厭棄不是從一開始就厭棄,動心……也不會永遠都動心。」

一語中的。

只是那時候我很年輕,哪裡明白不會有一輩子的動心。

一片真情實意,盡錯付予那如詩似夢的歲月里。

馬車裡,我們都還是少年時的樣子,並沒怎麼變。

若非要說變化,就是他更英俊,我更憔悴。

我望向窗外的街景,這條長街,書寫了我們所有的青春歲月,任何一個角落,都能看見我們年少時的影子。

新婚燕爾,我們整日整日的泡在這裡,仿佛將時間停滯在了花開時,彼此在對方眼中,都是盛久不衰的艷麗,卻忘記,是花,總會凋謝。

人間,沒有不凋謝的情意。

故地重遊,他好似也撿起些記憶,看著窗外跑過肩並肩追逐跑過的少男少女,問:「皇后可知今天是什麼日子?」

我收回視線,不肯多看他一眼,闔上雙眼,忽想起今天是我娘的忌日。

爹爹下了大獄,她和弟弟以及三百四十五口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北寒之地,結果還沒抵達目的地就凍死在了荒郊野嶺里,死前,抱著我那不滿十歲的弟弟,企圖用自己的餘溫,給他留一線生機,可到底還是淒楚冷寂中雙雙喪命。

我不作回應。

蕭崇回眸看來,鮮有的流露出幾分柔情。

「十年前的今日……」

「我娘死在了邊城。」

我打斷他,冷冷向他訴說著我那難以啟齒的不幸。

因為他不在意。

他不關心我母親是死在四月初一還是三月初一,亦或死在哪裡。

我甚至都不應提起,只會讓他感到矯情。

果然,他眼中划過一絲厭棄。

確切的說,我又傷到了他那敏感的自尊心。

他會覺得,我是在挑釁,在責怪,在怨恨。

我在挑釁他作為帝王的尊嚴與情面。

他看著我,神情冷峻,未發一言。

我感到無法呼吸,起身將馬車叫停,想要出去。

他卻扼住我的腕子,將我扯回原地,冷冷盯著我,說:「哪裡也不准去。」

5

抵達安化寺的第一夜,我們分房睡。

翌日清晨,高太監前來,說牡丹園的花開的很美,蕭崇請我去一同用早膳。

淚水湧上眼睛,我感到不可思議。

儘管是父親、母親死在他手裡的第五年,我仍舊不敢相信他竟這般冷血、這樣無情。

他明知是我母親的忌日,卻還要我去牡丹園用早膳?

要我在奼紫嫣紅的艷麗里,看看自己有多可悲?!

蕭崇啊蕭崇,我真是小看了你,小看了你的蛇蠍之心!

我冷冷回絕,說自己身體不適,徑直前往金佛殿,請求大師為我的父母還有弟弟,以及那三百四十五口家人日夜超度誦經。

大師雙手合十,說昨夜已經收到旨意,蕭崇讓他們給我娘做一場盛大法事。

呵,法事……

慰藉自己的良心?

怕晚上夢見爹爹和母親向他討命?!

可笑至極!

「你怎麼回事?!還要不要命!」

門外傳來打罵聲,一個小沙彌被兩個太監粗魯的扭打在地,白皙清秀的臉頰上,全是駭人的手印。

我示意阿婷上去,幾個太監瞧見阿婷,回頭看了我一眼,慌忙跪地,瞥了一眼倒在一邊狼狽不堪的小沙彌,委屈的解釋。

「娘娘,這小東西把陛下昨夜抄的佛經全掉進了水裡,可是足足十卷的《地藏經》,陛下抄的手都疼……他居然……」

我上前,將瑟瑟發抖的小沙彌扶起,護在身前,沖地上的人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幾個太監連滾帶爬的逃走,手邊的小沙彌僵硬的肩膀隨著他們的遠去,也總算柔軟下去。

我低眉,恰對上他剛剛抬起的、一雙無辜純澈的眼。

酷似我那未滿十歲的弟弟。

他從小長在我的身邊,說是姐弟,更似母子。

我永遠忘記不了他的眼睛,像天空一樣純淨,如此美好又純淨的人,亦不可避免的死在了賊人手裡,還遭受了不可饒恕的羞辱。

每次想到,我都心痛的想要毀了這天地,卻無能為力。

「小人有罪,是小人太大意,將陛下抄寫的經書掉進了水裡……」

他並沒有因為我的幫助而自認無罪,反倒伏地,對自己所作所為供認不諱。

竟絲毫沒因為臉上的手印而喪失掉勇氣。

我輕笑,欣賞的再度將他扶起,告訴他——

「那經文掉進水裡,是佛祖的旨意。」

連佛祖也見不得蕭崇的虛情假意。

6

回宮前,我向主持討要了那個小沙彌。

主持說,他的法號叫靜雲。

靜雲。

好美的名字。

人如其名。

他就像一朵安靜的雲。

也許是從小在寺里長大的原因,靜雲身上總帶著淡淡檀香味,他守在我的榻邊,我便能輕易入睡。於是回宮後,我要他守在我的床邊,替我誦經哄我入睡。

沒多久內廷司便有太監來,說按照規矩,在內庭侍奉的男子都得是太監才行,即便是靜雲這般十一二歲的孩子。

即便他們沒說這是蕭崇的旨意,我也知道是他動了陰毒的心。

他見不得我身邊有完好無損的人,也見不得我能有片刻安寧。

我拿前朝太后召法師入後宮做法事的事跡為例,將內廷司的太監懟了回去。

靜雲倒對此表現的很隨意,他說他本就遁入空門,做太監也沒關係,只盼我別為他為難,壞了後宮規矩,又傷眾人和氣。

瞧,難怪他能長那樣一雙純淨如水的眼睛,他就連心,也同泉水一樣潔淨。

我捧著他皎月般無暇的臉,擁在懷裡,向他承諾:「有我在,沒有人可以傷害你。」

內廷司太監被我趕走的當夜,蕭崇來了鳳棲殿。

他一進門就奔著靜雲去,看到他那張臉,他有些許詫異,大約也想起十多年前,有個和他長相酷似的孩子經常跟在他的身邊,三哥哥三哥哥的喚,問他可不可以娶他姐姐,因為他想每天都跟三哥哥在一起玩。

過往記憶與他而言,如烈火般慘烈的焚燒著他的心,燒的面色慘白,他再不敢看靜雲那張臉,要將他閹了做太監的事情,亦不再提。

只是這一夜,他比往常都狠心,不但凌虐我的身體,還要求我忘掉過去,說他才應該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人。

我勸他有病看病,要麼把我掐死,別跟我這瘋言瘋語。

他果然更生氣,折磨的我第二天都下不了地。

不僅如此,自那日起,長達兩個月他都宿在我這裡。

我不求饒,他也不客氣,以至於我有點想尋死。

我叫阿婷給我尋條白綾,說我要學跳驚鴻舞,阿婷無言看著我,說她只是年紀小,不是蠢。

我花重金賄賂小太監出門給我買點鶴頂紅,我就想看看是什麼顏色。

沒有小太監敢去。

我趁人不注意去撞大殿的柱子,卻一頭撞進了靜雲懷裡。

靜雲看著我,滿目疼惜,許久未被人這樣注視,我竟生出一絲委屈。

「讓我去死。」

「不可以。」

他搖搖頭,神色恬靜,伸手拭去我的眼淚。

「娘娘死了,還有誰會記得將軍,還有誰會記得夫人的忌日,又有誰,還會給那枉死的三百口人做法事?」

我從悲傷中警醒,望著他明澈的眼睛,那樣真誠,所言非虛。

是啊,我若死了,有誰還記得爹爹是九死一生立下赫赫戰績的大將軍,有誰還能提醒蕭崇曾對我、對我們姜家犯下的罪孽。

不行,不可以。

我不能讓他過的開心。

7

我不再尋死,麻木的承受著一切。

蕭崇仍舊日日來我這裡,每一次都要筋疲力盡。

我從掙扎,到不再哭喊,不再落淚。

他無力的趴在枕邊,剎那平靜似讓他回想起往日情意,輕撫我的臉,目光輕柔,恰如從前我們真正恩愛的那些日夜。

「霖霖,給我生個孩子。」

他沒有自稱朕。

從前,他從不對我自稱朕。

我伸出手,將他的手掌從我臉上扒開,側過眼,笑容冷冽。

「陛下不是不讓我生你的孩子?當初那個孩子,三個月,還在我的肚子裡面,陛下都迫不及待,要了他的命。」

戳到他齷齪的過去,蕭崇又一次紅了眼。

「朕說了,這件事休要再提!」

「你說不提就不提?」

淚水滑落,我忽然感到很疲倦。

「是啊,你說不提,還有誰敢提?你瞧如今這世間,就好像沒人記得當年那個征戰四方的大將軍,沒人記得皇后曾經懷過孕,他們都說,他是壞人,說我是不下蛋的雞,他們根本不在乎姜家為這江山流過血,恰如陛下你……毫不在意我們夫妻一場的情分,更不在意,臣妾腹中……屬於陛下你的骨血!」

啪——

寂靜的深夜,沉重的耳光聲尤為清晰,驚動的守夜的宮女。

阿婷心痛的想要前來,卻又畏懼他的怒氣。

明明他就是施暴之人,可當耳光聲響起,他亦如夢初醒的震驚,不可思議看著自己方才用過力的那片掌心,眼眸輕抖,欲言又止。

他喉結輕滾,下定決心,居高臨下看著我,冷聲警醒:「那件事,不許再提。」

言罷,他赤著足離去,身後追隨著一串宮女太監,求他穿鞋。

他的身影很快消逝在夜色里,像是逃離。

我輕笑,撫著自己腫起的面容,感慨這就是他蕭崇的本事。

真了不起。

我不禁慶幸,我沒生下那個孩子。

否則,我該怎麼面對自己的孩子有著如此一個不堪的父親?

想來,那次小產,也是上天對我的恩賜,它也不想叫我那麼噁心。

「娘娘……」

床邊,有個聲音將我從思緒中喚醒。

是靜雲。

他跪在床邊,望我的眼神充滿疼惜又小心翼翼,好像我比世間任何脆弱不堪的事物都更加易碎,想讓他捧在手裡。

我拭去眼淚,摸了摸他的臉,示意我沒事。

他第一次,鼓起勇氣,伸出手,撫上我腫起的半片臉。

他的手好柔軟,清清涼涼,像西國進宮的軟玉,只是觸及,便能將我治癒。

「娘娘,要不要和靜雲離開這裡?」

離開這裡?

心頭湧上一股無力,酸澀的我想要哭泣。

我說,這輩子我都離不開這裡。

生是他的人,恐怕死還要被他拉去陪葬在皇陵。

「靜雲,我早已不是我自己。」

從遇見蕭崇的那日起,就註定了這一世的身不由己。

8

離開鳳棲殿那夜,蕭崇去了楚雲月那裡。

將她從貴妃,抬為了皇貴妃,賜予協理六宮之權。

她升為皇貴妃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從我身邊趕走靜雲。

她說靜雲馬上十三歲,一個健全的少年深居內庭,不合禮制。

我打了她一個耳光,讓她滾出去。

她哭哭啼啼去了養心殿,傍晚,蕭崇就來了我這裡。

他命侍衛捉拿了靜雲。

「有人狀告你與此子有姦情。」

我感到荒誕:「少血口噴人。」

他看了眼楚雲月,楚雲月不知從哪拉來一個宮女,宮女跪地,怯怯指認:「奴婢,奴婢親眼所見,皇后娘娘靠在靜雲懷裡,二人耳鬢廝磨,甜言蜜語……」

「賤婢——!」

我怒吼,上前將那賤婢踢倒在地。

蕭崇坐在上面,閉著眼睛,輕輕揉捏自己的眉心,表現的比任何時候都平靜。

「此事屬實?」

那宮女也不知吃了什麼熊心豹膽,竟從地上爬起,一口咬定:「奴婢敢以性命擔保,所見屬實!」

我著了急,想要辯解,對上楚雲月幸災樂禍的神情。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情緒如數退卻,只覺疲倦,我抬眸,看向座上的蕭崇,想知道他打算怎麼處理。

是殺了靜雲,還是褫奪我的後位。

回眸間,恰對上他投來的視線。

明亮,堅定。

他在等待,大約是等我向他辯解、求情。

我動了動唇,只覺得此刻說什麼都多餘。

隨便。

隨他心意。

長久的靜寂,他垂落眉眼,一聲令下,處死了那宮女。

楚雲月很是詫異:「陛下!皇后與靜雲有私情……您……」

「靜雲長的像她的弟弟,他們之間,不過是姐弟情誼。」

蕭崇對此做出了解釋,並非是說給楚雲月聽,而是說給這闔宮的奴才們聽。

有他此言,想必再也沒人敢以此生事。

楚雲月臉上露出了計謀敗露的惶恐神情。

而蕭崇好似轉了性,他沒再跟我耀武揚威,不但做了件明白事,還當著我的面將楚雲月從皇貴妃降為了妃。

說她年輕氣盛,料理不好家事。

楚雲月難以置信。

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卻弄巧成拙,反失了新得的皇貴妃之位與協理六宮職權,這好像讓她更加確定,蕭崇對我並非真的厭棄。

只可惜,她還是不夠了解他的為人。

他哪裡是不對我厭棄,他不過是更在意自己的體面。

他怎麼可能承認我與別人有了私情?豈非讓自己淪為天下笑柄?

楚雲月剛離去,他就現出原形。

他輕輕踱步,上前打量靜雲,看似平靜,字字誅心。

「你若有心,就不該叫皇后壞了規矩。」

靜雲平順的垂首,伏地一拜,起身走了出去。

我想要追,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手腕。

他盯著我的眼睛,表現的仍舊平靜,只是眼眸里隱匿著難以察覺的暗沉。

「你思念弟弟,朕成全你,不過,你最好別忘記,朕,才是你的夫君,你的唯一,你的身體,你的心,都應該屬於朕。……只屬於朕一人!」

瞧著他真摯隱忍的神情,我只感到這一切荒謬至極。

如今說這些話還有什麼意義?

我的身,我的心……你不早就棄如敝履?

又何必在乎它屬於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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