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的物事40,火石沖

玩主老嘿 發佈 2022-05-23T23:32:41.776401+00:00

人都是有懷舊心理的,隨著年紀增大,對故鄉的懷念會越來越重,一些少年時期在鄉村經歷過的往事,也都一一浮現在眼前。這個五一小長假,因疫情防控,不能像於往年那樣出遠門旅行,但心癢難禁,於是和妻自駕去隨南的大山里轉轉。大山深處,曾經有我四十多年前的故鄉。


人都是有懷舊心理的,隨著年紀增大,對故鄉的懷念會越來越重,一些少年時期在鄉村經歷過的往事,也都一一浮現在眼前。

這個五一小長假,因疫情防控,不能像於往年那樣出遠門旅行,但心癢難禁,於是和妻自駕去隨南的大山里轉轉。大山深處,曾經有我四十多年前的故鄉。

回故鄉看看,一直是我深埋心底的情結。打從七九年返城,幾乎就沒有回過故鄉,那裡早已沒有我的親人,兒時的夥伴也都疏離了,雖說故鄉總在腦子裡夢魂縈繞,但真的回去了,我找誰呢?

故鄉名叫火石沖,隨縣三里崗尚店火石沖。從尚店小街沿一條通往三里崗的鄉道,相依著有條無名小溪,這條小溪發源於佛爺嶺,匯入均水。從佛爺嶺到尚店這條長約5公里的小山沖就叫火石沖。

一九七0年七月,我全家從隨縣城關鎮下放到火石沖。下放的那年,我6歲。這一住就是10年,直到一九七九年十月返城。

七十年代的火石沖叫紅岩大隊。紅岩大隊有三個生產隊,我家住在紅岩一隊。大隊部在紅岩二隊一個叫馬家祠堂的地方,馬家祠堂當時有個紅岩小學,父親曾在這個小學教過幾年書。紅岩小學就在公路邊的土坎子上,幾排教室,一個操場,一百多個學生,幾個老師。

學校操場是大隊放電影的地方。有電影的時候,附近的鄉親就在操場上看露天電影。看電影是那個時候為數不多的娛樂活動。

數百年來,火石沖的鄉親們就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耕種畜牧,繁衍子孫。靠著村莊四周開墾的土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古樸的面貌,在這裡耕讀傳家。還算肥沃的農田,供給村民解決溫飽的稻麥米糧,連綿不絕的隨南大山,盛產一年四季的野物野果。

五月三日,和妻在三里崗鎮上過完早,我們開車就向通往尚店的鄉道開拔。

山還是那個山,路還是那個路。四十多年過去了,似乎並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原來的砂石路變成了水泥路,連拓寬改直似乎也沒有。因為封山育林,因為鄉村里也燒起了天然氣,蔥翠的山越發綠了,已經成了密不透風的綿綿林海。

翻過佛爺嶺,下山就是火石沖。

從佛爺嶺沿著火石沖往尚店方向,臘樹灣、台子灣、龍灣、辛卯灣,晏家灣、馬家祠堂,田家灣、桑樹灣、天子崗、包家灣、刺子岩、碾子河......我家就住在天子崗下,背後是當地蕞高的山,叫青山寨。遙遙的青山寨上有個鐵架子之類的物事,非常醒目,人們說那是航空線,現在依然還在。

佛爺嶺上有個烈士陵園。我還在尚店讀小學的時候,年年清明那天,學校就組織我們來這裡掃墓,與其說是心情肅穆,不如說是興高采烈,這是難得的集體戶外活動。帶上母親做的飯糰,徒步5公里,一路春風一路歌,一年只有這一次。記憶猶新的是,掃墓了是要寫作文的,所有的學生,開頭的那句千篇一律,「四月五日,天氣晴朗,我們學校排著整齊的隊伍......」

佛爺嶺我們那時把它說成伏兒嶺。伏兒嶺下山就是紅岩三隊,路邊住著一戶姓蔡的下放戶。他家的三兒子蔡學林和我同在尚店中學讀過初中,當時的朱老師戲謔我們「隨知青」。如今,朱老師仙去了,蔡學林也早已作古。

快到馬家祠堂的路邊有個「仙人洞」,據說通到洪山,到底有多深?似乎從來沒有人真正進去探過。我們停車路邊,拍了幾個視頻,借著手機的燈光進入洞內十幾米,涼風霉氣襲面而來,有點瘮得慌。

憑著記憶往前,詢問路邊的住戶,才知道到了馬家祠堂。原來的紅岩小學早已不見了蹤跡,只剩下了後來八十年代翻新的三間破教室,黑板還在。那曾經熱鬧非凡人頭攢動看電影的操場沒有了,村民熱心地指給我看,只剩下一截似有似無的牆基。曾經在這裡,父親教了幾年的小學,好幾次深夜,不到10歲的我提著馬燈來找父親,家裡,小弟付剛的疝氣又犯了。

我的小舅媽劉傳秀曾經也是紅岩小學的民辦教師,她的堂哥劉傳永當時是紅岩大隊的支書。劉書記的家就在紅岩小學旁邊,村民熱心地把他家指給我看,房子還在,人已經住到隨州城裡兒子家去了。

劉書記家的旁邊,當時也住著一家隨縣城關鎮的下放戶李玉清,他有一手劁豬的手藝,人們都叫他劁豬佬。他的兒子李官武年齡和我差不多。他曾經的家現在變成一幢二層樓房,一樓的房檐上寫著「三里崗供銷社火石沖服務部」,是一家買煙花爆竹的小店。

再轉過一道灣,過一個小橋,就到了紅岩一隊。天子崗下,就是我曾經住了10年的家。它現在的名稱是尚店村七組。

如今,那一排四間小小的土坯房早也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兩間紅磚房和一間偏廈。七九年返誠的時候,我們把房子賣給了復轉軍人朱明慶。現在,他一個人住在裡面。聽說他女兒朱紅梅在尚店街上開了一間家電直銷店。

坎子下面,是朱遠慶的家。朱遠慶曾是大隊的青年書記,他也不在了。他有三個女兒兩個兒子。他家現在煥然一新,小日子似乎不錯,聽說他的二女兒朱道蓉現在在孝感。

記得天子崗上有幾間倉庫,一個碾米加工廠,旁邊是打穀場。稻草和麥草堆在場子邊上,我和朱本慶、朱道炎、朱道蓉等一眾小夥伴就在這裡開心的躲貓貓、捉迷藏、玩打仗。我們還在稻場邊的陡坡上玩「滑梯」,幾個來回,褲子破了,回家肯定又是一頓胖揍。

還記得天子崗上的倉庫牆上寫著「深挖洞,廣積糧,不稱霸。」也難怪當年人們吃不飽飯,天天有事沒事搞些戰備設想,還夢想著有朝一日去消滅美帝和蘇修等一切反動派。這也許是計劃經濟年代,中國成千上萬農村人相同的悲哀。

如今倉庫沒有了,聽說變成了朱本慶的家。旁邊的打穀場也沒有了,有人在這裡新蓋了房子。

路邊,還有一間破敗的老屋沒有拆除,一堵風雨飄搖的老牆上,依稀可辯「備戰備荒為人民」的字樣,這是哪個時代的痕跡。

再往前一公里多就到尚店街上了,這是火石沖的蕞後一段。這段路,我走了七年,從童年走到少年,從小學走到初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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