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把端午節稱作「五月節」。
舅爺舅奶在世時,
她每每天蒙蒙亮起來,
買十個油糕和一些粽子,
迎著剛剛從少陵原探出頭的太陽,
沿著大峪河走鄉間小路步行十五里,
一大早從韋兆到胡劉給父母追節。
坐下來喝口水和舅爺舅奶說一會話顧不得吃飯,
又急急忙忙趕回來在生產隊上工
。
小時候,每一年的這一天
我放學回家吃早飯,
都能看見
母親帶一把舅舅在終南山割的艾草,
掛在我家房門上。
母親說艾草辟邪,
鄰居逗我說香包辟邪讓你媽給你做。
母親上工忙沒有時間縫香包,
她安慰我說:
吃一塊鍋盔咥一碗方方面片身強體健好好上學更辟邪。
她不知道屈原是何方神聖,
納悶「五月節」怎麼和投河自盡的人有什麼聯繫?
川里新綠原上黃,
三夏大忙在即,
我不給母親解說「香草美人」的騷體詩開闢了中國詩歌浪漫主義的源頭,
她有她的認知,
她有她的煩惱和快樂。
懂風土人情時令節氣,
相夫教子操持家務過好日子家庭和睦健康平安已經足夠了。
做一個樸實的人,
母親的寧靜是我永遠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