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與白玫瑰》:看完這本書,我感到自由

有故事的書單君 發佈 2022-06-25T09:06:14.845180+00:00

任何試圖用一些膚淺的標籤來定義《黑森林與白玫瑰》這個故事的舉動,都將會是對這本書的極大低估。事實上,《黑森林與白玫瑰》在寫法上確實與很多暢銷的通俗小說有諸多相似的地方。但通俗並不意味著低俗,更何況,在通俗小說的外殼下,《黑森林與白玫瑰》還被植入了更深層的內核。

任何試圖用一些膚淺的標籤來定義《黑森林與白玫瑰》這個故事的舉動,都將會是對這本書的極大低估。

事實上,《黑森林與白玫瑰》在寫法上確實與很多暢銷的通俗小說有諸多相似的地方。但通俗並不意味著低俗,更何況,在通俗小說的外殼下,《黑森林與白玫瑰》還被植入了更深層的內核。

簡言之,這是一本獨特的女性主義小說,同時也是一本難得的反戰小說。

01.白玫瑰永不凋零

《黑森林與白玫瑰》的故事背景設定在納粹時期的德國。

小說開頭,主人公芙蘭卡準備在黑森林中結束自己的生命,但自殺前卻意外發現了一名身份成謎的飛行員。

出於複雜的原因,芙蘭卡冒著被納粹逮捕的風險,救下了這名陌生的飛行員,在隨後的故事中,陰謀與懸念並行,拯救與陪伴合奏,戰爭與死亡帶來的傷痛似乎有了被治癒的可能……

作為一本懸疑小說,《黑森林與白玫瑰》在懸念設計上尤為成功,許多情節都可以驗證這一點。同時它也和許多懸疑小說一樣,刻意打碎了敘事的時間性。

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小說是從芙蘭卡自殺寫起的。這本身就是一個充滿謎團的情節——芙蘭卡為什麼要自殺?她經歷了些什麼?

小說在後續通過芙蘭卡與飛行員約翰的交談交代了完整的故事。

芙蘭卡是一名護士,在納粹統治下的德國從事反納粹活動,他們的組織自稱「白玫瑰」,後來事情泄露,組織成員被納粹殺害,白玫瑰滅亡了。

芙蘭卡的愛人漢斯也死在這次慘案中,而她則因為羞恥的屈服而活了下來。但等到她被釋放出獄後,才得知她父親死於同盟國的轟炸。在此之前,芙蘭卡的弟弟也死於納粹的安樂死計劃。

芙蘭卡成了唯一的倖存者,而這種倖存卻讓芙蘭卡充滿了羞恥,她失去了親人,也失去了對「白玫瑰」的信仰。

於是小說開頭的那一幕發生了。

但是,小說在開頭還藏下了另一個謎團和懸念。芙蘭卡為何冒失地救助了身份不明的飛行員約翰?難道只是因為她身為護士的職業本能?
看到後續情節之後,我們會發現事情沒這麼簡單。作者歐文·鄧普西將芙蘭卡內心的掙扎與矛盾刻畫得尤為精彩。

芙蘭卡對於約翰的救贖,具有更深層的原因:不僅意味著她對於納粹的反抗,同時還意味著她對於死去愛人漢斯的呼應,對白玫瑰的呼應。

芙蘭卡是在延續白玫瑰曾做過的事,納粹並沒能徹底粉碎白玫瑰,白玫瑰永不凋零。

在彼時的納粹德國,我們很難想像芙蘭卡需要多少勇氣才能做出這個甚至有些魯莽的救助決定。

但這恰恰也是芙蘭卡堅定內心的一個驗證。芙蘭卡的媽媽曾對芙蘭卡說,「千萬不要讓被人支配你,別讓納粹黨的觀念改變你,也別讓仇恨扭曲你的心靈。一定要記住你是什麼樣的人。」

不要讓別人支配你,一定要記住你是什麼樣的人。

芙蘭卡用她的行動證明了這一點,同時也感動了故事外的我們。

02.我感到自由

毫無疑問《黑森林與白玫瑰》是一個女性故事,同時她還是一個獨特的女性故事。

當下女性小說的書寫,往往呈現出兩種面貌:

第一種是書寫那些被忽視的女性困境,書寫被性別標籤壓抑的女性,比如《82年生的金智英》和《坡道上的家》;

第二種則盡力淡化性別標籤,將女性置於和男性平等的環境中,做著和男性同樣的事,比如《伊內絲與歡樂》以及《夜鶯》。

《黑森林與白玫瑰》屬於後者。當然在這個故事中,歐文·鄧普西也並沒有全然忽視戰爭對於女性的壓抑(小說里有這樣一句「被納粹無所不在的意識形態扭曲,誰都不可能再過上像樣的生活,對女人來說尤其如此。」),但她更多描寫的是,戰爭中,女性和男性承擔著同樣的責任,戰爭從未放過女性,而女性也並未在戰爭中退縮。

芙蘭卡就是最好的例證,她不僅在「白玫瑰」中從事著反納粹活動,後來還幫約翰遞送情報,在炮火中穿梭——和男人們一樣。

但小說中有一個略微諷刺的細節,當白玫瑰成員被捕之後,納粹軍官因為芙蘭卡的性別和美貌而放過了她,那些男人不相信女人敢從事如此危險的事業。

但芙蘭卡確實這樣做了,而且始終在這樣做。芙蘭卡所做的這一切,讓《黑森林與白玫瑰》成了一本獨特的女性故事,讓讀者見證了她的勇氣,她的反叛,和她對自我的執著追尋。

《黑森林與白玫瑰》的獨特之處不止於此。

《厭女》中提到一個觀點,女性文學的一個特點在於男性的缺席

但《黑森林與白玫瑰》卻反其道而行,刻畫了故事的另一位男性主人公飛行員約翰。並且作者歐文鄧普西刻意將故事引向了雙向救贖的結局,在芙蘭卡救贖約翰的同時,約翰也在救贖著芙蘭卡。

這是一個性別幫助另一個性別,一個性別救贖另一個性別的故事。

女權運動先鋒西蒙·波伏娃說,「女人要像男人那樣獨立,兩人需要齊頭並進,同時努力。」《黑森林與白玫瑰》是對這一觀點最貼切的詮釋。

當歐文·鄧普西完成了這個女性獨立,男女平等,兩性救贖的故事之後,性別標籤在這個故事中幾乎被消解了。

當性別不再成為桎梏我們的枷鎖之時,我感到自由。

03.被忽視的主題

當我們用任何膚淺的標籤來定義《黑森林與白玫瑰》這個故事時,我們很容易忽略小說的一個重要主題——反戰。

《黑森林與白玫瑰》是一本反戰小說。

阿特伍德在其小說《貓眼》中說,「也許戰爭根本沒有結束過,只是分裂成碎片,分散了,世界各地隨時都可能爆發戰爭,你擺脫不了。殺戮是停不下來的,這是一個有利可圖的行業,難分利弊。」

是的,我們從未逃離戰爭的陰影,戰爭始終像一柄達摩克利斯之劍,懸在我們每個人的頭頂。正因如此,反戰將會是文學作品中永不過時的主題。

小說中的許多細節都體現了故事的反戰主題,比如那本曾多次出現的,經典的反戰文學《西線無戰事》。

同時作者歐文·鄧普西也將反戰主題融入到了主人公芙蘭卡和約翰的經歷當中。

約翰曾在太平洋戰場服役,並且倖存了下來——比他的戰友們幸運多了。然而對於倖存下來的約翰,小說中別有深意地說道,「他身上真正重要的部分仍然在那裡(指戰場),永遠都在那裡。」

這句話可以看做是對《西線無戰事》的致敬,雷馬克在《西線無戰事》的開頭就寫下這樣一句話,「它只是試圖敘述那樣一代人,他們即使逃過了炮彈,也還是被戰爭毀滅了。」

這句話也成為了反戰文學中最振聾發聵的表達,戰爭之下,無倖存之說。

在芙蘭卡的經歷當中,也有反戰主題的表達。芙蘭卡反對納粹的統治,但同時她對於同盟國也持懷疑態度。

納粹殺死了芙蘭卡的弟弟,愛人和朋友們,而同盟國則炸死了芙蘭卡的父親。芙蘭卡一家成為交戰雙方的受害人。

歐文·鄧普西借芙蘭卡一家的遭遇控訴戰爭的暴行,戰爭雙方或許有正義與非正義之分,但戰爭本身會無差別地毀滅其中的每一個人——無論是死去的人還是倖存者。

芙蘭卡的父親曾對芙蘭卡說,「只要我們保持真心,不讓他們傷害我們的心靈,那我們就能贏得勝利。」

但事實是,不被戰爭傳染是一件非常艱難的事。小說用多個細節來證明這一點。

納粹統治下的德國,毀滅了人與人之間的信任,為了保護自己,人們不惜舉報自己的朋友、鄰居。

故事外的我們,可以很輕易地指責這些舉報者冷酷無情。但是在戰爭中,冷酷無情將會成為常態。這正是戰爭的可怕之處,它不僅毀滅肉體,更毀滅心靈,這是一種可怕的道德傳染(一種情感體驗或信念會侵蝕一大群人)。

小說中說,「我認得邪惡的面目。你擁抱邪惡,你把自己變成了邪惡本身。」

戰爭會用它的邪惡本質來傳染身處其中的每一個人。

歐文·鄧普西不厭其煩地描寫那些被戰爭傳染的普通人們,小說的反戰主題在這些描寫中逐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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