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西里的牧羊人阿卜杜向我講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故事：過去，他的太爺和爺爺在可可西里狩獵時，遭遇黑沙暴困頓，奄奄待斃。幾峰被他們追殺的野駱駝驅散了啄食他們的禿鷲，救活了他倆，然後又馱著他們找到泉水，送他們出沙漠。

從此太爺和爺爺摔斷了獵槍，再不打獵……

★追蹤野駝進入沙漠

阿卜杜說，爺爺和太爺是崑崙山南麓著名的獵手。那一天，爺倆進入可可西里獵捕雪豹。但是一連兩天中，連只雪豹的影子都沒搭著。第三天，他們遇到了五隻野駱駝，三大兩小。

太爺說，天送寶貝來了。雙峰野駝只有中國的大西北有，外國洋鬼子都惦記呢。雙峰野駝渾身是寶，駝絨、駝皮可賣大價錢。駝肉、駝鞭、駝筋、駝鼻、駝蹄，都可賣好價錢。於是爺倆跟蹤上了這群野駱駝。

這群野駝從沙漠深處走來，踏著人類無法分辨的野駝小路向著野駝泉進發。那裡不但有水，而且還有豐茂的綠草。但是，它們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兩名經驗豐富的獵人跟蹤了。

★遭遇狼群，子彈將盡

野駝群發現爺爺和太爺跟蹤後，立刻拐上了沙嶺起伏的沙海。在沙漠，即便是狼也跟蹤不上野駝的步伐，這是野駱駝的生存經驗。

忽然，一群狼從沙丘之上急竄而下，它們早已摸清了野駱駝的套路，於是提前埋伏在此。沒想到駱駝群果然進入了它們的伏擊圈。

太爺討厭狼，因為有狼群的地方，狩獵很難按計劃開展。今天，若等待狼群圍獵駝群後再動手獵捕駱駝，狼群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最好的辦法是先打跑狼群，再獵野駝。

說干就干。爺倆用兩桿獵槍準確地打死了兩隻野狼。但是埋伏在沙山另一側的五六隻狼忽然現身，向父子倆發動了猛烈的攻勢。

一番鏖戰，爺倆又打死了四隻狼。所剩的四隻狼膽怯了，立即狼狽地逃離戰場。

不遠處，五隻野駱駝正站在最高的沙山上，俯瞰著這場人與狼的大戰。但是，爺倆檢查彈藥時發現，每人只剩了一發子彈！

★爺倆突遭黑沙暴，彈盡糧絕

爺倆急忙把六隻死狼拖到一起，準備剝下狼皮，尋找紅柳枯柴點燃篝火烤狼肉吃。然而，大漠天氣說變就變。西北方忽然烏雲壓頂，接著黑雲如錢塘大潮般滾滾而來。

這是最可怕的黑沙暴！爺倆來不及收拾攤放在地的死狼和乾糧水囊，急忙跑到最大的沙山背風面躲避。

黑沙暴轉眼就到，狂風挾沙，大地混沌。爺倆手扯著手趴伏在沙山背後，唯恐被風暴颳走，但眨眼間沙暴便掩埋了他倆。爺倆只好迎著狂風從沙海中一次次地鑽出來。

黑沙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風停沙住時，爺倆方才躲沙的地方已經全部被細沙填埋。原先的高大沙山已經沒了蹤影。爺倆所趴臥的沙梁大概就是原先的沙山！

爺倆兒筋疲力盡，渾身的衣服都被風暴撕成了碎片。放眼方才的沙海：死狼不見了，自己的乾糧、水囊統統不見了。它們究竟是被狂風吹走了，還是被沙海淹沒了，不得而知。黑沙暴後，沙漠徹底改變了原有的形態。你想挖沙尋物根本找不到具體的地方！

★沙暴過後，禿鷲看上了瀕死的獵人

體力消耗嚴重。賴以生存的乾糧和水全都丟失。哪怕有一隻死狼，爺倆吸狼血，吃狼肉也能活下來。如今，爺倆的精神垮了。

太爺年紀大，體力稍差，兩個多小時的與黑沙暴搏鬥，已經力盡，不一會兒就進入暈厥狀態。爺爺害怕太爺死去，不時地搖動、呼喊太爺，漸漸地，連自己也進入了朦朧狀態。

空曠的可可西里，洪荒的可可西里。喧囂的黑沙暴後，陷入了令人恐怖的死寂。忽然，高空有一隻禿鷲飛過來。它發現了仰躺在沙樑上的爺爺和太爺。「嘎——嘎——！」爺爺隱約聽到了禿鷲乾澀嘶啞的恐怖聲音。他知道這聲呼喚之後，很快就會有數不清的禿鷲飛來，然後直接把他們爺倆天葬！

果然，天空一陣黑暗。數不清的禿鷲嘎嘎怪叫著飛落在爺倆身邊。但是它們並不急於動嘴。它們需要一個勇敢者先啄第一口，看看是否死透了，然後才會一哄而上，爭先恐後地用彎嘴撕裂這爺倆的身體。

一隻禿鷲看到了爺爺忽然睜開的眼睛，嚇得往後一跳，待看到爺爺的眼睛閉上後又跳上前啄了一下爺爺的手。爺爺的手立刻鮮血迸流。疼痛讓爺爺一下子陽氣迴轉。他渾身無力，只能揮動了一下手臂。眼睜睜地圍觀著爺爺的禿鷲們嚇得紛紛怪叫著向後逃開。但血腥味兒讓飢餓的禿鷲又吵嚷著迅速圍攏上來。

★珍貴的野駝奶，救活獵人

忽然，一群駱駝猛然竄來。禿鷲們被衝撞得紛紛逃竄。異常的聲音讓爺爺再次醒來。嗨，報應呀！原來是被自己追殺的那群野駝來了。爺爺長嘆一聲，閉目等死。

不料，一陣腥臭氣傳來，駝王哇地一口穢物噴向離爺爺最近的幾隻禿鷲。接著其他幾頭駱駝紛紛哇哇大吐。一陣陣帶著黏涎的穢物噴向四圍的禿鷲身上。兇猛的禿鷲忍受不了野駱駝的化學武器，急忙扇動著翅膀紛紛飛走。

沙漠立刻安靜下來，但聽得見駱駝嗅嗅地喘氣聲。駝王首先探頭看看爺爺。爺爺也努力轉動著眼珠看著駝王，心想：你踏死我們吧，誰叫我們想打死你們呢！

爺爺懊喪地閉上眼睛，忽然一陣熱乎乎的香甜的液體淋向他的臉，灑進他的口腔鼻腔。爺爺睜眼一看，是駝奶，是無比珍貴的野駝駝奶。他知道野駱駝奶十分珍貴，是大補的藥物。如今，駝王是在讓母駝救他。接著，甘甜的乳汁不斷灑到他的臉上，流入口中。極度乾渴的爺爺情不自禁地一口又一口地吞咽下去。

★駝群帶領他們找到了清泉

爺爺神奇地活了過來，渾身漸漸有了力氣。此時，駝王吼叫一聲，又一頭大駱駝用同樣的方法救活了太爺。

爺爺和太爺被野駝群神奇地救活了。太爺急忙拉著爺爺給野駝群磕頭，感謝救命之恩。

野駝王朝著爺爺和太爺哼哧了兩聲，兩頭大駱駝立刻跪地，等爺爺和太爺分別爬上駝背，它們才馱著兩人向著來路走去。

太爺感動地衝著駝王說：回家後我們立刻斷槍禁獵。但現在還不能斷槍，因為要防狼群中途攔截。

駝群馱著背著獵槍的爺爺和太爺，不久就來到了野駝泉。爺倆痛痛快快地洗罷臉，喝個飽。野駝又馱著他倆一直送到村子不遠處。爺爺和太爺當著野駝群的面兒，咔嚓咔嚓兩聲，摔斷了兩桿獵槍。

★爺爺斷槍鳴誓，永不狩獵

當天，爺倆在家中擺上香案對天發誓：從今天起，斷槍！禁獵！說罷，各自把自己摔斷的獵槍擺在供台上。此後，爺爺和太爺的斷槍一直掛在牆壁上，算是對家人的警示。

爺爺和太爺猜測：野駝群雖然發現了我們想獵殺它們，但後來目睹了我們打死了六隻狼，才原諒了我們，並救助了我們。因為狼是野駱駝世世代代的天敵。我們的打狼行為感動了駝群。所以它們才用寶貴的野駝奶救了我們……（作者簡介：王天祥，高級記者、作家，出版長篇小說等各種專著42部，撰寫電視劇200多集，創作歷史、文化、風光、紀實等專題電視片數十部，在各類報刊發表文章數百篇，發表網絡文章千餘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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