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小說《監城風雲》第二十九章 請不如激 蘇鐵巧收紅槍會
俚平
翌日早晨，太陽從湖東頭露出臉來，紅彤彤的，滿湖碧水在霞光中蕩漾，神奇無比，水鳥在啾啾地叫喚，蚌殼湖顯得美麗而寧和。
蘇鐵躺在一個竹椅上，由四個大漢抬著，從棚里出來。蘇鐵看到，紅槍會的弟兄們早就站成幾排在那裡一動不動。十幾門土銃擺在隊伍前面。這些漢子們全都頭系紅巾、腰繫繩索，或扛土火炮，或握大刀，或持梭鏢。五大金剛立在隊伍前頭，腰插「撇把子」手槍，雷天虎則在五大金剛前頭，畢恭畢敬地立著。
「歡迎蘇大小姐！」雷天虎咆哮一聲，震耳欲聾。
「歡迎蘇大小姐！」紅槍會的漢子們舉臂高呼，「願為蘇大小姐上刀山、下火海！萬死不辭！」
看表情和穿著，蘇鐵判斷紅槍會弟子大都出身貧苦，只是生計困難，才落草為寇，若把這支隊伍拉到紅軍里，豈不壯大了紅軍的力量？蘇鐵的信心更足了。
「弟兄們，感謝你們這樣對待我。」蘇鐵打起精神道：「我曉得，你們也是窮苦人出身，而我們紅軍就是幫窮人打天下的隊伍，你們說，紅軍好不好？」
雷天虎沒料到蘇鐵會講這番話，正在詫異，隊伍卻像開了鍋的沸水，嘰嘰咕咕起來。這個說紅軍就是好，不欺負老百姓，專懲惡霸地主，為窮哥兒們出氣。那個道，紅軍好是好，只是規矩太多，得了東西不能自個拿，要交公。這些漢子越說越忘形，早把雷天虎事先交待的紀律拋到九霄雲外。
雷天虎火了，腳一跺：「吵什麼吵？」接著問蘇鐵，「小鐵子，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蘇鐵道：「我想讓你的隊伍全都參加紅軍！」
「我不參加紅軍不是一樣打土豪，懲惡霸，一樣為窮哥兒們出氣？」雷天虎道。
「不一樣，你們力量太薄弱，而且呆在這小小蚌殼湖裡，眼界不開闊，胸無大志，最終會被柳彪吃掉，只有加入紅軍，才有出路。」
雷天虎最恨人家瞧不起自己，可此語出自蘇鐵之口，他想發火卻不能發火。
「可是，你們紅軍眼下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把我們也扯了進去，豈不害了弟兄們？」鐵金剛站出來道。
「不，紅軍是滅不掉、打不垮的，因為紅軍是窮人的隊伍，你們說，什麼人的骨頭最硬？窮人！」
雷天虎不再吭聲了，他明白，蘇鐵大概死也不會在蚌殼湖當壓寨夫人。她那麼喜歡紅軍，那麼迷戀紅軍，傷成這樣了還不後悔。她不可能脫離紅軍隊伍，更不可能嫁給自己。這個小鐵子不是從前那個小丫頭片子了，她不再膽小，不再害羞，不再愛哭鼻子，她變得如此能言善辯，文武雙全，顯得高不可攀。
「解散！」雷天虎煩躁地一揮手，隊伍嘩地散了，那些漢子們把蘇鐵圍了起來，問些與紅軍有關事情來。
雷天虎垂頭鑽進棚子裡，喝起悶酒，那神情，與昨日判若兩人。
這天傍晚，蚌殼湖顯得比往日沉寂了許多，紅槍會的漢子們不再像從前那般酗酒、罵人、投骰子，而是躺在棚里想開了心思。
雷天虎酒氣熏天，懷抱著兩個木箱，踉踉蹌蹌來到蘇鐵的棚內。蘇鐵吃了一驚，尋思道，若這個鐵匠雷哥對自己無禮，便拚死反抗。
雷天虎目光痴痴的，一步步朝蘇鐵走來。
「你，你想幹什麼？」蘇鐵本能地往床裡頭移動。
可是雷天虎卻哈哈一笑，道：「小鐵子，莫怕，我不會把你怎樣，你不允，我絕不會碰你一下。」說著，把兩口木箱嘩嘩地往鋪上一倒，展現在蘇鐵面前的是數不清的金銀首飾、珍珠瑪瑙之類。「這些都是搶的有錢人的，全給你，我只求你留下！」雷天虎話音未落，雙膝一彎，跪在了蘇鐵面前。
蘇鐵沒料到雷天虎會跟自己下跪，忙道：「雷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你是留不住我的，我的家在紅軍裡頭，我的心也在紅軍裡頭，你快起來吧，不要這樣！」
雷天虎仍然跪著，道：「你不喜歡蚌殼湖，不喜我拉杆子，這我知道，那我們走，帶上這些財寶，遠走高飛。我縱然沒有福氣娶你，那我就一輩子跟著你當牛做馬，永遠不離開你！」
「雷哥，你太沒有志向，也太小看我了。你對我好，我知道，可我生是紅軍人，死是紅軍鬼，我永遠不會離開紅軍。」蘇鐵說，「你難道就不報仇了，玄妙還在作惡多端，柳彪是你我的仇人，難道就不和他們算帳了？你哪算個英雄，是個草包！」
雷天虎受了羞辱也不發火：「那你說我該怎樣做？」
「參加紅軍，把你的隊伍拉到紅軍裡頭去，這是正道。答應我吧，鐵匠雷哥，你要真對我好，就聽我的話，我求你了！」蘇鐵說道，就要從鋪上掙紮下來，拉雷天虎站起，可身子一動傷口便痛。雷天虎不忍看著蘇鐵疼痛，只好立起。
「我也想過拉隊伍參加紅軍一事，不少弟兄也有這個打算，在蚌殼湖呆久了，想想也沒多大意思，弟兄們早已不耐煩了。柳彪罵我是草寇，百姓也說我是土匪，我里外不是人，心裡也老大不痛快。可是，像我這樣的人紅軍會要嗎？」
「會的，紅軍會歡迎你的！」蘇鐵眼睛一亮，「我保證他們不會拒絕你，而且，你還可以送給紅軍一個見面禮！」
「紅軍要什麼禮物？」
「與我們夾擊白極會！我看你的隊伍有些戰鬥力，只是指揮不當，不懂戰術，蠻幹而已。」
「殺死玄妙，打垮白極會，也是我多年的心願。」雷天虎道：「那隊伍由你來指揮一回，怎麼樣？」
「一言為定！」蘇鐵把手伸向雷天虎。
雷天虎愣住了，一時不知所措。見伸過來的的確確是蘇鐵的小手，忙把自己的雙手在衣襟上擦了擦，一下捧住了蘇鐵的手，「小鐵子，我加入紅軍後，能在你身邊保護你嗎？我這一生，就，就想和你在一起……」說著，眼裡竟滲出淚水。（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