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窮人家的孩子出頭之路在哪裡?

靜看春秋與經典 發佈 2022-08-03T15:30:55.631233+00:00

《紅樓夢》是一部富貴之書,四大家族,世代尊榮,聲勢烜赫,鐘鳴鼎食;《紅樓夢》裡都是富貴之人,公子小姐,安享榮華,風花雪月,琴棋書畫。


《紅樓夢》是一部富貴之書,四大家族,世代尊榮,聲勢烜赫,鐘鳴鼎食;《紅樓夢》裡都是富貴之人,公子小姐,安享榮華,風花雪月,琴棋書畫。


我們今天要說的卻是《紅樓夢》裡的三個窮孩子——賈芸、林紅玉、邢岫煙,他們人窮志不短,憑著自身的努力個才華實現了自己追求的目標,他們的經歷堪為現代青年、尤其是那些「小鎮做題家」們的榜樣。


一 賈芸:此路不通時,記得轉彎


賈芸是賈府的遠支,住在後廊上,不屬於寧國府,也不屬於榮國府,他的鄰居是市井潑皮倪二之流。


賈芸的父親早早去世了,留下他和寡母相依為命,僅有的一點兒家產,幾分薄田,還被他那不是人的舅舅盤剝淨了。母子倆幾乎沒有生活來源,漸漸長大的賈芸便萌生了去榮國府求職的念頭。他知道賈璉負責打理榮國府的一切事物,便來求賈璉。


賈芸在榮國府門口遇到了要進門的賈璉和要出門的寶玉,賈芸沒和賈璉打招呼,卻先向寶玉請安。機變聰明的賈芸知道寶玉在榮國府乃至整個賈府中的地位,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好印象,對他以後在榮國府做事是大有好處的。


果然,面對賈芸的乖巧禮貌,寶玉大為讚賞,竟說像自己的兒子,賈璉笑他好不害臊,說賈芸比他大四五歲呢,怎麼就給你做兒子了。賈芸聽了,說:「俗語說的,『搖車裡的爺爺,拄拐的孫孫』,雖然歲數大,山高高不過太陽。只從我父親沒了,這幾年也無人照管教導。如若寶叔不嫌侄兒蠢笨,認作兒子,就是我的造化了。」


寶玉聽了,更興頭了,當即叫賈芸明天去怡紅院找他,要帶他游大觀園。


當然,不通庶務的「富貴閒人」賈寶玉並不能給賈芸帶來實際的幫助,但是有了「父子」這層關係,再加上寶玉的承諾,賈芸便有了進出大觀園的機會,便有了接近賈府更多人的機會。賈芸正是因此結識了小紅,收穫了愛情和婚姻。


寶玉走後,賈芸才跟著賈璉進了榮國府,問可有事得做。賈璉說本來有一件事,但王熙鳳許了來求她的賈芹的母親,給了賈芹了,如今只能等大觀園綠化種樹一事出來,還說王熙鳳答應這次會交給賈芸。


從二人的談話可知,賈芸並不是第一次來找賈璉,應該是來求過一次,賈璉也答應了他,不過好好的一件差事,卻被王熙鳳半路截胡了。這時的賈芸醒悟過來,他其實求錯了人,榮國府真正能當家做主的不是賈璉,而是強勢的璉二嬸子。


看清了真相的賈芸,立即調整自己的戰略方針,改變公關方向。


此時端午將近,賈府龐大的社交網絡都需要打點,何況還有宮裡的娘娘,賈芸算到當家人王熙鳳肯定要備辦各色禮品。於是他從榮國府出來徑直去了開香料鋪的舅舅卜世仁家裡,想賒欠一些麝香冰片之類送給鳳姐,但「不是人」的舅舅不肯幫他,倒是在大街上偶遇了鄰居倪二,倪二敬重賈芸的為人,放高利貸的他竟然慷慨解囊,無償借給了他銀子。


賈芸買了名貴香料,打聽到賈璉出了門,守在鳳姐每天的必經之路,假裝是代母親特地來給鳳姐請安,又說朋友送了一些香料,自己也不配享用,想來想去也就只有榮國府的鳳奶奶有資格用這些名貴的東西。


而王熙鳳也確實正在籌辦端午節的禮品,賈芸的禮送到了她的心坎上。再者王熙鳳最喜歡聽的就是別人的奉承,賈芸幾句話說的她心花怒放,第二天就派了賈芸去管理大觀園的綠化工程。


《紅樓夢》裡有副著名的對聯: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賈芸能夠順利求職成功,正是在於他能夠審時度勢,看清人情世故,在賈璉那裡走不通的路,及時轉彎,去求王熙鳳,換了一條路,便通向了成功。


二 林紅玉:有志有智者,抓住機會


說了賈芸,便不能不提小紅,人以群分,物以類聚,相似的人總會相遇,賈芸和小紅之所以能夠一見鍾情,有情人終成眷屬,便是因為他們是一類人,小紅和賈芸一樣,也是一個不認命、不服輸,努力爭取改變命運的人。


小紅,原名林紅玉,是賈府大管家林之孝的女兒,因為名字重了寶玉黛玉,所以大家都叫她小紅。


大觀園建成之初,小紅被分到怡紅院,後來寶玉進來居住,小紅自負有三分容貌,並不比秋紋麝月等差,便有心接近寶玉,希望得到寶玉的青眼,奈何寶玉身邊的一干大丫鬟都是伶牙利爪的,根本插不進手去。


小紅鬱郁不得志,精神恍惚間竟然做了一場春夢,夢見賈芸拾了她的手帕。小紅和賈芸不過是在寶玉的外書房偶然遇見,彼此卻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各存了一段心事。


小紅既然在寶玉這裡得不到機會,便移情在了賈芸身上,很難說小紅的帕子是不是有意丟在賈芸面前的,反正賈芸是真的撿到了。


一個遺帕,一個撿帕,墜兒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二人的紅娘。


墜兒和小紅在滴翠亭里說這件事,被寶釵聽到又嫁禍給黛玉,小紅心裡十分著急苦惱。但是她見其他丫頭們走過來,便立刻調整心情,和大家有說有笑起來。


當王熙鳳在山坡上招手叫人時,其他丫鬟或視而不見,或不敢貿然過去,只有小紅忙丟了眾人,跑了過去。


鳳姐說要讓她幫忙回家取一個荷包,又怕她辦不利索。小紅笑道:「奶奶有什麼話,只管吩咐我說去。若說不齊全,誤了奶奶的事,憑奶奶責罰罷了。」


小紅之所以敢這樣說,是因為她自信能把王熙鳳交代的事情辦好。果然,小紅不但很快取來了鳳姐的荷包,還帶來了平兒交代的一席話。小紅一口氣說了十幾個「奶奶」,把旁邊的李紈聽了個寂寞。王熙鳳笑道:「怪不得你聽不懂,這是四五門子的話呢。」又夸小紅說難為她說的齊全,問她願不願跟著自己。


小紅說:「願意不願意,我們不敢說。可知兩處俱是主兒。只是跟著奶奶,我們也學些眉眼高低,出入上下,大小的事也得見識見識。」


小紅的話有兩層意思:首先她表明自己不過是一個小丫鬟,跟著誰、伏侍誰,不是她能選擇的;第二層先奉承鳳姐是明主,是強將,自己當然想跟著學習學習,長長見識。


一番話說的鳳姐心花怒放,當即要認小紅做乾女兒。若是仔細品味,就會發現賈芸奉承鳳姐的話和小紅的奉承話,有異曲同工之妙。


小紅有智慧也有志向,她不甘在怡紅院籍籍無名,又不得靠近寶玉,遇到賈芸就立刻把感情投向了他;見鳳姐有意栽培她,便立刻抓住機會,攀上了高枝兒。


小紅對未來有清醒的認識,當晴雯想長長久久地留在怡紅院,襲人一心想做寶玉的姨娘時,她卻說:「『千里搭長棚,沒有個不散的筵席』,誰守誰一輩子呢?不過三年五載,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時誰還管誰呢?」


所以她不甘在怡紅院籍籍無名,又不得靠近寶玉時,遇到賈芸就立刻把感情投向了他;見鳳姐叫人,別人無動於衷,她卻連忙跑了過去,憑著自己高超的辦事能力,贏得了鳳姐的誇讚,破格提拔為自己的得力幹將。


小紅活得清醒,又有智慧有志向,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棄,什麼時候該抓住機會,才能改變命運,得到自己想要的。


正因此,小紅成了《紅樓夢》裡結局最好的女孩子,愛情事業雙豐收。


據「脂批」劇透,小紅和賈芸在賈府敗落後,曾救助過落難的鳳姐和寶玉。


身處困境不抱怨,身處順境知感恩,這是賈芸和小紅的高貴品格,也是他們成功的秘訣。



三 邢岫煙:不斷修煉者,好運自來


和小紅勇於主動追求不同,邢岫煙的愛情和幸福卻是等來的。


邢岫煙是賈赦的填房邢夫人的侄女,邢家雖然也是賈府的親家,和王史薛等家族是沒得比的,窮到只能來投靠賈家。


邢家兄弟倆,一個刑大舅整天和賈珍等混在一起,雖然是舅爺身份,卻是一干貴公子取笑的對象。岫煙的父母也都是「酒糟透了」的人,姑媽邢夫人刻薄吝嗇,岫煙出身這樣的原生家庭,卻並未被淤泥污染,反而像一朵清蓮,不蔓不枝,亭亭而立。


一個人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有兩個重要因素:一是先天遺傳基因,二是後天環境養成。


岫煙的原生家庭糟爛透頂,她卻如閒雲野鶴一般,恬淡自然,任雲捲雲舒,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有一個「才華馥比仙,氣質美如蘭」的老師妙玉。


岫煙家窮,在蟠香寺賃房居住,妙玉在蟠香寺帶髮修行,兩人亦師亦友,從小一起長大。妙玉教岫煙讀書識字,吟詩作賦,妙玉才華卓絕,氣質超塵脫俗,黛玉湘雲在她面前自嘆弗如,贊她是當代詩仙。


俗話說,「名師出高徒」,岫煙沾染了妙玉的仙氣兒,自然也是超然物外,不流於俗的。


所以,身處繁華富貴的賈府,釵荊布裙的岫煙內心淡然安定,不悲不喜。


同路而行的三家親戚,李紈的嬸娘娘仨兒出身高官士宦之家,薛蝌兄妹是皇商世家,寶琴又是那麼的出類拔萃,只有邢家窮困庸俗,岫煙身處其中,卻毫無自卑之感。


蘆雪廣聯詩,所有的姑娘都是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只有岫煙仍是家常舊衣,越發顯得拱肩縮背。很難說岫煙的心裡不會有一絲酸楚,但她並未表現出來。聯詩時,輪到她,便不疾不徐地輕吐佳句,眾姊妹逞才瘋搶時,她笑吟吟的看著。


邢夫人為了減輕自己的負擔,讓岫煙從月錢里分出一兩銀子給她父母使用,岫煙坦然接受。迎春房裡的丫鬟婆子,見迎春老實懦弱,岫煙家窮卑微,便欺負岫煙,想方設法摳唆岫煙的錢,無奈岫煙只好當掉自己的棉衣,也絕不要迎春為難,不像當家的鳳姐告狀。


正是看中了岫煙的自尊自重,薛姨媽才有心娶她為兒媳,又怕自己的兒子薛蟠糟蹋了這個好姑娘,便托賈母鳳姐把岫煙說給了侄子薛蝌。


薛蝌行事穩重,儀容不俗,是和薛蟠雲泥之別的一個大好青年,兩人同船進京,相處了一路,彼此都有好感,薛姨媽不但為自己選了一個好侄媳,也成全了一段好姻緣。


就這一點,薛姨媽就擔得起曹公給她的一字評——慈。


岫煙呢,身在污淖中,不怨天、不尤人,抓住機會,好好提升自己,修心養性,終於開出了明艷的花朵,結出了幸福的果實。


就像她的那首紅梅詩一樣:看來豈是尋常色,濃淡由他冰雪中。


想起正在追的電視劇《天才基本法》中闡述的一個道理:你的選擇,決定你的命運。


賈芸和小紅的不甘現狀、努力奮鬥,岫煙的專注內心、默默修煉,都是如此。


你若盛開,清風自來!你若精彩,上天自有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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