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十大刀筆吏:張湯、杜周等到底製造了多少冤魂?

瑞青的讀書筆記 發佈 2022-08-08T19:33:50.008109+00:00

它的原意是指,古人在沒有發明出紙張之前,一般都是寫在竹簡上,一旦發現有錯訛之處,就用刀把錯誤之處削掉。

今天讀史讀到漢武帝劉徹重用「刀筆吏」一段,不禁合卷沉思,提筆寫寫感想。

先解釋一下何為「刀筆吏」。它的原意是指古人在沒有發明出紙張之前,一般都是在竹簡上書寫,一旦發現有錯訛之處,就用刀把它削掉重寫。因此古代的讀書人隨身攜帶的不光有筆,還要有刀,以便隨時隨地修改,常常刀筆並用,所以人們就把這樣的文職官員稱作「刀筆吏」。後來人們專指那些審理案件的法官和書吏,因為他們在錄口供、做判決的時候,都是用筆寫在竹簡上,一旦寫錯或需要修改時,就用刀子削去重寫。那些掌握此種權利的司法人員就被稱為「刀筆吏」。再後來人們又把其涵義擴大化,將凡是主管司法的官員以及訟師、幕僚,不管是在竹簡上修改還是在其他書寫工具上修改,只要擁有這種權利的人都統稱為「刀筆吏」,它的意思就轉變為深諳法律之規則,文筆犀利,用筆如刀的人。

它的起源可追溯到青銅器時代,到春秋戰國時期已經盛行。如《戰國策·秦策五》記載:「臣少為秦刀筆,以官長而守小官,未嘗為兵首。」

今天我要講的是漢武帝劉徹時代的「刀筆吏」。如寧成、趙禹、周陽由、張湯、義縱、王溫舒、尹齊、楊仆、減宜、杜周等十多人。在此我不可能一一描述,僅選兩位代表:張湯和杜周。

先從張湯說起吧。提及張湯,他小時候審理「老鼠偷吃肉」的故事可謂家喻戶曉,然而就是這隻老鼠影響了他的一生。兒時的張湯,法官的潛質令人讚嘆,但一旦與皇權勾結,又不禁令人嘆息。我就隨便舉個張湯審顏異的故事,看看他變得能有多麼的邪乎!

顏異作為漢武帝時期的財政大臣,對漢武帝發明的一種新貨幣——白鹿皮幣發表不同意見,他認為一塊蒼玉才幾千塊錢,但要朝見皇帝時,規定必須用一張白鹿皮幣墊著玉壁才能行禮,而一張白鹿皮幣的墊子卻需要四十萬,這豈不是本末倒置嗎?

漢武帝聽說後不高興了。張湯見風使舵,立刻就把顏異下獄,並判處死刑,罪名是腹誹心謗。啥時腹誹心謗呢?就是嘴上不說,而心理誹謗。但顏異辯解說,我作為管理財政的大臣,對新貨幣的意見是我的職務所在,況且我的意見是公開表達的啊,不存在腹誹心謗。張湯說,你別急,我會找到新證據的。結果他聽說顏異在家招待同僚時,同僚說話間有對朝廷不滿的意思,而顏異動了動嘴唇,沒有說出來什麼。張湯認為這就是明顯的腹誹心謗!漢武帝聽說後很高興。

《漢書·張湯傳》中對張湯的評價一語中的:「湯無尺寸之功,起刀筆吏,陛下幸致位三公,無以塞責。」

我不想去討論張湯是大奸似忠,還是剛正不阿。身為人臣,往往屁股決定腦袋。但有一點是值得肯定的,張揚對漢武帝手下的大臣絲毫不敢馬虎,但對一般百姓的案件,在匯報時都是含糊其辭、一言帶過,相信也曾飽讀儒家經典書籍的他,對百姓還是網開一面的。另外張湯自身也是清廉的,他被朱買臣陷害而自殺身亡之後,發現張湯家裡的財產不超過五百金,還都是來自皇上的賞賜,更沒有其他產業。

再看另一個酷吏杜周。杜周比張湯更誇張。他判案的依據就是只要漢武帝想排擠打壓的,他就刑訊逼供,只要漢武帝想放過一馬的,他就想法開脫。

杜周的這種「唯上」的做法連他的門客都看不過去。認為帝國既然有三尺之法,為什麼不依法審理呢?杜周說,什麼是法?三尺之法又從何而來?告訴你們,先帝說過的就是律,今上認可的就是令!依法?依什麼法?皇帝就是法!

皇帝就是法,還好理解。但我如果說刀筆吏就是法,你們可能不信。我的根據是,劉邦的漢初時代,不過約法三章,到漢武帝時期,法令已經多達359章。其中死罪409條1882款,案例13472個。就是專業的司法人員都很難搞清楚,一般百姓更有幾人知曉?所以就全憑這些刀筆吏想咋寫咋寫,想咋削就咋削!

杜周是張湯一手培養出來的酷吏,他的手段比張湯更狠,但他的廉潔卻遠不如張湯。杜周剛當廷史時,家裡只有一匹裝備不齊的馬,但幹了廷尉、御史大夫不過十年功夫,就家資累萬。看來不似一個好官。

漢武帝劉徹是個偉大的皇帝,開疆闢土,萬國來朝,是誰也抹殺不了的豐功偉績。但我們對他實行的酷吏、嚴刑、隨意濫殺也不容迴避。在披著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大羊皮的背景下,其實卻堂而皇之地上演著背道而馳的酷法治國的主旋律。你看他重用的大臣中,張湯、杜周、衛青、霍去病、桑弘羊等哪一個是儒家?當然他還有董仲舒、公孫弘、汲黯等裝點一下門面,但吵吵鬧鬧不頂一毛錢的用處。

漢武帝手下的宰相輪換的像走馬燈一樣,前後13個宰相,能夠善終的不過三四個人而已。可想而知,有數不清的不合聖意的大臣都在他的「刀筆吏」屈打成招的淫威下成了冤魂。

至於他享有美譽的所謂輪台罪己詔,那是後來的史家附會的結果,他是在批評桑弘羊提交的戍邊輪台的建議,最多只是思誨而已,哪有罪己的意思呢?史家把他當年在泰山封禪時講的一番認為自己有罪的話附會到輪台戍邊一事上,是個不容饒恕的錯誤。這個我會另題單論,在此不作展開。

當然「刀筆吏」不都是惡吏使壞的工具,正直之人掌握著「刀筆吏」的時候,那就又成了為民除害,撥亂反正的正義之事。例如大宋時代的宋江原來就是一名「刀筆吏」,有一首《臨江仙》就充滿了對他的讚揚:「起自花村刀筆吏,英靈上應天星。疏財仗義更多能。事親行孝敬,待士有聲名。濟弱扶傾心慷慨,高名水月雙清。及時甘雨四方稱。山東呼保義,豪傑宋公明。」

小小的「刀筆吏」卻是一個時代的縮影,人類文明的進步從來都不是一條直線往下走的,總是迂迴曲折的。比如腐刑,當初劉邦時代是明確廢除的,但到了漢武帝時代就又重拾起來。司馬遷就是遭受腐刑的典型代表,直到隋文帝楊堅時代才算徹底廢止。司法的進步更是反反覆覆,甚至一度出現大退步。

中國的歷史,其實就是皇權與相權的鬥爭史,野蠻與文明的鬥爭史,更是專權與民主的鬥爭史。

2022.8.3,瑞青初稿於鄭州

李瑞青,筆名瑞青,字子方,號自怡堂主。老子故里鹿邑人,現定居鄭州。青年作家,文史學者。著有《霧太陽》《獵城》《別動我的心》等長篇小說;《十年江湖》《南二胡同》等中短小說;《故鄉的小路》《長江吟》等詩詞集。累計在大型文學刊物和網絡上發表小說、散文、詩歌、評論等300餘篇(部),計四百餘萬字。

附作者的文史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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