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我掀開序幕,哪兒有後來的張士誠,陳友諒,朱元璋,方國珍?

歷史其實挺有趣 發佈 2022-09-27T19:48:31.225707+00:00

我們知道,元末農民起義的隊伍里,絕大多數,都是窮困出生的苦命人。比如,浙東的方國珍,靠販鹽為業,江南的張士誠,靠撐船擺渡為生。

我們知道,元末農民起義的隊伍里,絕大多數,都是窮困出生的苦命人。

比如,浙東的方國珍,靠販鹽為業,江南的張士誠,靠撐船擺渡為生。

兩湖的陳友諒,靠下海捕魚討生活,而我們熟知的老朱同志就更別提了,佃戶出身,當過和尚要過飯,那苦日子過得就別提了。

但元末農民起義中的兩位領頭羊式的人物之一的劉福通(另外一位是韓山童),卻是個巨富之家。

朋友們,不是小康,也不是普通富裕,而是巨富之家。

劉福通的祖籍,是今天的安徽省阜陽市,劉家別說在阜陽是首富,在整個安徽府也是有一號的。

所以,結合當時的時代背景來說,劉福通這種地主階級會率先起來造朝廷的反,實在是有點匪夷所思。

這個世界上,本質上是沒有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的,一切不合理都會有其合理的解釋,所以,在查閱史料之後,作者很快發現了一些端倪。

劉福通這個人,自小性情豪爽,平生愛好只有兩個,一曰周濟鄉里,二曰打抱不平,十分喜歡強出頭。

也就是說,這位劉仁兄的性格,平時就是有一點尖銳和衝動的。

時值元朝有個欽差大臣叫做賈魯,是當時著名的河防大臣,專門搞水利工作的。

黃河泛濫,波及安徽,賈魯下到阜陽地界修黃河,由於經費不足,轉而開始勒索當地富戶,劉家便是其中之一。

按別人來說,給點錢,這也就算了,但劉福通性格耿直,愣是一分錢也不掏,結果賈魯一氣之下把黃河的河道改到了劉家,直接把劉福通家的祖宅給沖沒了。

從安徽巨富到無家可歸,僅僅用了一場大水。

改河道,毀劉宅,劉家數十年產業付之東流,劉福通和朝廷的梁子,就算是結下了。

也就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劉福通認識了韓山童。

韓山童是河北欒城人,早就對大元朝廷心存不滿,倆人初次見面,一拍即合,立刻決定起義生事。

不過,既然要起義,輿論工作總是要做的。

所謂師出有名,只有打出了正當合理且十分響亮並具有說服力的旗號,才能保證起義事業的可持續發展。

於是不久之後,賈魯在修繕黃河的河道時,十分意外的挖出了一樽一隻眼睛的石人,石人的背後明明白白的刻著幾個大字:

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

老實說,這實在是名場面了。

陳勝吳廣起義的時候,在破廟裡裝作狐狸喊「大楚興,陳勝王」,王莽要當皇帝之前,長安城外立刻出土了一塊大石頭,石頭上工工整整的寫著「告安漢公莽為皇帝」。

不用說,黃河挖出石人這件事兒,肯定是劉福通和韓山童鼓搗的。

地址呢,是提前選好的,石頭呢,是提前埋好的,字跡呢,是提前刻好的,挖掘出石頭的河工,是提前找好的,並且,由於河工很有可能就是劉福通府上的家丁,所以費用很低,五十一天,不管盒飯。

這一招很老,很土,但毫無疑問,很管用。

這樣的輿論造勢,頗有宗教意味和天命論。

而在封建迷信甚深的中國古代,這一招對老百姓來說無疑是很好使的。

這些玄之又玄的東西給了人們對於自我人生的另外一種解釋,使得他們會對他們的苦難人生有了一種全新的理解。

那就是,玄學和宗教會告訴他們,他們之所以承受苦難,並不是因為他們做錯了什麼,而是因為有著超越當前時間和空間的更為深邃的理由。

石人一出,天下譁然,劉福通和韓山童招募人手,很快發動了起義。

最初參加起義的,大概有三千人左右,這幫人在劉福通的老家安徽阜陽殺牛宰馬,誓告天地,集合武裝,舉起了反抗元朝統治的第一幕。

雖然這兩位仁兄的起義方式十分老套,老套到簡直要老掉了牙,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在歷史長河中的地位:

在星空之下,將會永遠記錄著,劉福通和韓山童兩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第一次舉起了反抗元朝封建統治的大旗。

敢為天下先,欲救蒼生於水火,解萬民於倒懸。

不過,起義軍初期畢竟實力不濟,所以帥不過三秒,很快遭到聞訊趕來的當地官兵的圍捕,隊伍一鬨而散,大家紛紛逃亡,更不妙的是,起義軍的首領之一韓山童也許是時運不濟,居然在這場圍捕中直接就義了。

壯志未酬身先死,劉福通來不及淚滿襟,更來不及看一眼昔日戰友的屍體,只能忙不擇路地逃竄。

國讎家恨一齊湧上心頭,劉福通黯然地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但好在,劉福通沒有氣餒,逃脫追捕後,他很快又聚集了數萬人的兵力,發起了一輪新的起義運動。

這一回的起義,可以說是威力巨大,起義軍連下數座城池,銳不可當。

到至正十五年,即公元1355年二月,劉福通已經占據了包括汴梁(河南開封)以南的大片土地,四分之一的江山已經是盡在掌握了。

劉福通用他的實際行動給了元王朝一記重錘,他讓元王朝明白,不要以為渺小的,就不存在力量,更不要以為卑微的,就能沒有尊嚴。

起義後的劉福通打仗很有一套,做人做事的水平也是槓槓的。

韓山童死後,他沒有趁機上位從而獨掌大權,而是擁立了韓山童的兒子韓林兒為皇帝,建立了「宋」政權。

有了政權,那麼下一步就是進取天下。

劉福通的野心很大,因為他一路走來,實在是太順了。

人們一直以為,元王朝是不可戰勝的,大元的鐵騎更是勢不可擋的,但直到劉福通和元軍一交手,他才發現,當年鐵木真一統草原,忽必烈一統天下的歲月,已經過去了。

在腐敗,安逸和享樂之下,蒙古人的長刀不再鋒利,蒙古人的戰馬也不再疾馳,黃金家族的威名已經黯淡,時至今日,所謂的大哉乾元,好如元王朝的最後一位君王順帝妥歡帖木兒的漢譯名一樣,是一口鐵鍋,一口千瘡百孔的鐵鍋。

所以,劉福通的部隊可以說是一路高歌猛進,基本上就沒吃過敗仗,直到,他們遇到了真正的敵人,察罕帖木兒。

察罕帖木兒,翻譯過來的意思是「白色的鐵」。

正如他的名字一樣,這位元朝將領的性格就如鑌鐵一樣堅韌,橫亘在了劉福通的面前。

一來是劉福通的部隊,也就是紅巾軍,老打勝仗,有點志得意滿,更有點驕傲輕敵,二來劉福通畢竟不是正規軍隊,碰到察罕帖木兒這種勢力強勁隊伍,敵我差距可就體現出來了。

在元軍的反攻之下,劉福通的「宋」政權疆土日趨,士卒漸少,起義軍潰敗,到最後竟然只剩下汴梁一地。

來的快,去的也快,到如今真如黃粱一夢。

翌日,劉福通獨自站在汴梁城頭,望著遠處昏暗的天邊,顯得朦朧而淒迷。

城牆上布滿了炮彈的痕跡和箭矢,城下堆滿了士卒們的屍體。

從當年和韓山童舉義到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整整八年的時間。

當年拔劍而起,暴起反抗的歲月,當年三路北伐,勢取天下的雄心,一幅幅,一幕幕的畫卷,在劉福通的腦海中不停閃現。

殘陽如血,狂風吹起城頭的大旗,所有的榮耀和光輝,所有的悲愴和淒涼,一時間全都湧上了心頭。

最終,汴梁城破,劉福通敗走安豐(江蘇興化),在這裡,他度過了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段歲月,然後兵敗被殺。(死亡時間有爭議)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安豐只是小城,城防薄弱,城內只有寥寥可數的幾萬殘兵敗將,但劉福通仍然堅守了四年零九月個之久。

劉福通,這是一個真實版本的風雪夜上梁山,從自己的家被改道的黃河沖得一乾二淨,自己揭竿而起時,他就知道,這是一條不能回頭的不歸路。

和所有朝代那些率先站出來反抗暴政的人們一樣,劉福通和韓山童,就這麼以一種十分悲壯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人生,就如當年歷史上第一次起義的陳勝吳廣一樣,起義,勢如破竹,然後被鎮壓,盛極而衰,走向絕路,之後更有後來者居上。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

賭上一切反抗暴政難道不是一種勇氣呢?

不顧一切敢為天下先難道不是一種品質麼?

所以,儘管他們失敗了,但他們仍然是值得欽佩的。

生如夏花,死如冬雪,人生如此,無怨無悔。

只可惜,劉福通還太過年輕,太過稚嫩,他沒有張士誠的狡黠,沒有陳友諒的兇狠,更沒有朱元璋大風大浪里走出來的歷練,他所能擁有的,只是一腔孤勇。

而歷史是殘酷的,光有一腔孤勇是不夠的。

在歷史的長河之中,上天也許真的會從這些芸芸眾生中選擇一些人,給予他們走上歷史主舞台,給他們建功立業的機會,那麼很顯然,劉福通被選中了。

可劉福通沒有意識到,他絕不是天賜的寵兒,也不是幸運之子,他被選中的同時,也代表了他正式參與到了一場殘酷的比賽之中。

這場比賽,充滿了血腥和殺戮,充滿了殺伐和征戰,真正的勝利者,只有一個。

劉福通拿到了入場券,卻沒有,走到最後。

不過,作者以為,他仍舊「魂兮永逝,名旋風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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