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之窗|李兆芳:演唱民歌一定要心中有愛

大衆日報 發佈 2022-09-29T11:53:40.328159+00:00

由李兆芳口述,劉萍、王培源、呂季明編著的《李兆芳民歌演唱藝術人生》一書,日前由文化藝術出版社正式出版。

今年86歲高齡的著名歌唱家李兆芳,是山東歌舞劇院老一輩獨唱演員,被譽為新中國「第一代山東民歌演唱群體的傑出代表」。時至今日,她還經常應邀走進高校,向音樂專業的學生傳授民歌演唱技藝。

由李兆芳口述,劉萍、王培源、呂季明編著的《李兆芳民歌演唱藝術人生》一書,日前由文化藝術出版社正式出版。該書編者之一、山東省社科聯社會科學進修學院名譽院長呂季明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表示,《李兆芳民歌演唱藝術人生》全面展示了李兆芳的成長經歷和演唱藝術,同時精彩呈現了山東民歌演唱家群體的舞台人生,展示了山東民歌的獨特魅力、藝術價值,「特別值得關注的是,這本書的附錄中還專門印製了包括《沂蒙山小調》在內的6首經典山東民歌作品二維碼,手機掃碼後就能聽到李兆芳那些年的舞台演唱錄音,可以身臨其境地感受她的歌聲、山東民歌的藝術魅力。」

我的演出《大眾日報》報導了

李兆芳的老家在濟南長清區,小時候家境貧苦。新中國成立後,她光榮參軍,成為原濟南軍區政治部前衛文工團的獨唱演員,後來轉業到山東歌舞團即現在的山東歌舞劇院,直到退休。

呂季明介紹,李兆芳演過6部歌劇。1961年,主演第一部歌劇《白毛女》,然後主演《農奴戟》《奪印》《紅梅嶺》《沈秀琴》,再後來演出《洪湖赤衛隊》、舞劇《白毛女》。學了幾百首民歌,舞台上演唱過的山東民歌近百首,再加上外國民歌,總計百餘首;其中,代表曲目包括《對花》《趕集》《四季花開》等。為電影《平鷹墳》、舞蹈《做軍鞋》等配唱。曾參加為黨和國家領導人、外國領導人和外國友人演出300餘場。

李兆芳的成長經歷,也很有代表性地反映了新中國挖掘和培養文藝人才的成果。她出生在農家,走進校門還沒半年就輟學了,12歲成了家裡的整勞力。新中國成立後,村里辦起掃盲班、夜校、識字班,她積極參加。村裡的其他集體活動,李兆芳也熱心參與。1953年,她考上東王完小,並當上了全校的文藝委員。「學校里大家一塊唱歌,我還站在小凳子上打拍子。」李兆芳說,「我記得我參加表演的第一個戲是《小女婿》,有點兒像評劇,在學校里排,在學校里演。我在這個戲裡演主角,這時候就算是學校里的文藝骨幹了。」

1955年,李兆芳完小畢業,進入長清縣文化館,加入了縣文藝宣傳隊。那時候,省里要舉辦農民文藝會演。李兆芳和同學劉秀婷排演的《拾棉花》,通過縣文化館選拔,先參加地區會演。當時長清縣屬於泰安地區,她們到泰安參加會演比賽。地區會演結束,李兆芳獲得參加全省會演的資格。但是,因為搭檔未能晉級,她只能更換節目,緊急學唱女聲獨唱《繡金匾》參賽。

李兆芳對這次全省會演記憶猶新。會演於1956年3月在濟南的山東劇院舉行,在這裡,李兆芳認識了代表聊城參賽的袁素春。袁素春排在第一天演出。李兆芳說:「她唱的是《五哥放羊》,那時候我覺得怎麼有這麼好聽的歌,下面觀眾的反應也很熱烈。第二天的《大眾日報》就有關於她的報導。我第二天演出,唱《繡金匾》,下面觀眾的反應也很熱烈。第三天《大眾日報》也有關於我的報導。」

這次會演結束,李兆芳獲二等獎。隨後,她被選送到山東群眾藝術學校訓練班深造。結業後不久,李兆芳穿上軍裝,進入濟南軍區政治部前衛文工團,正式成為部隊的一名文藝戰士。

隨著視野的逐漸開闊,再加上李兆芳善於學習,她的演唱水平快速提升,成為活躍在舞台上的一位深受大家喜歡的民歌演唱佼佼者。

追求美,但不失樸實

在文工團,李兆芳認識並與一大批優秀藝術家合作,其中包括王音旋,隨後很長的一段時間,兩人一直搭檔演出。

「一開始,我們搭檔唱《撒大潑》,她演媽,我演閨女。」李兆芳說。《撒大潑》是全省會演湧現出的一個優秀節目,之前李兆芳和袁素春曾合作演過這個節目,反響熱烈。《撒大潑》主角是一位29歲的農村姑娘,因為沒結婚,跟她媽撒潑要婆婆、要丈夫,表現時代新風尚。當時這個節目還有一點兒反封建、提倡婚姻自由的意味。節目整體風格詼諧,語言風趣。「因為演唱反響很熱烈,每次演了都要返場,我們倆就一直合作這個節目,一直到了山東歌舞劇院還是我們倆合作。有時候返場沒歌,她就教給我一首叫《猜花》的山東民歌。」

1980年5月,文化部在北京主辦全國民歌獨唱重唱演唱會。山東組織的參演隊伍除李兆芳外,還包括王音旋、韋有琴、莊慧英、楊松山等。李兆芳回憶:「我和王音旋合作演唱了對唱《撒大潑》,我獨唱了《對花》,受到現場觀眾熱烈歡迎。我們還返場演唱了山東民歌《大小姐趕集》。」

正是在文工團這段時間,她們兩人經常被選派參加山東省群眾藝術館舉辦的有關民歌、民族器樂方面內容的研討會。「在研討會上,他們教歌的時候,也給我們講這些民歌背後的故事。」李兆芳說,「這對我又是一個大的啟發和促進,我開始接觸民歌、熱愛上民歌。」

轉業到山東歌舞團(山東歌舞劇院前身)後,排演歌劇《白毛女》,團里選擇李兆芳演喜兒,即演主角。李兆芳說:「壓力很大。我是農村唱小調出來的,在歌唱方面壓力不大,我覺得我的嗓子能行,但這麼大型的歌劇,而且是這麼有名的歌劇,能不能演好,是我最大的壓力。」

演喜兒,李兆芳自然有很多優勢,比如對農村生活非常熟悉,另外她個人對演好角色的熱情也很高,投入很多精力去琢磨人物。李兆芳說:「但是,排到中間的時候,老排不下去,因為我的感情深入不到那裡,老是找不到那種感覺。」

時任團長並擔任《白毛女》導演的於太賞,決定帶著所有擔任角色的演員到北京去觀摩學習。郭蘭英正好在北京演出《白毛女》。李兆芳回憶:「去天橋劇場看郭蘭英演出,看了兩場。看完以後,我心裡有點底兒了。跟郭蘭英學了很多,對我很有啟發。回來再排練,進度就快了很多。」

演喜兒,李兆芳吃了很多苦。喜兒爹去世,喜兒下跪。考慮到人物的心情,這個動作肯定不能慢慢地去做,也不能顯得輕飄飄的,而是要又急又重地跪下去。李兆芳說:「我這兩個膝蓋就沒有好過,都是淤青。」

山東歌舞劇院女高音歌唱家許榮愛,談到自己對幾位演唱山東民歌藝術家的印象時說:「李兆芳的聲音突出了美和甜,音色明亮,聲音非常透,咬字清晰。韋有琴的聲音突出了高亢、豪放。王音旋突出了創新。三個人的演唱,如果不注意聽,感覺就是一個聲音;仔細聽,區別就出來了。」

許榮愛特別評價,李兆芳的演唱追求美,追求俏,但沒有丟掉樸實。

民歌演唱,藏著技巧和方法

呂季明介紹,近年來,李兆芳多次應邀到山東藝術學院、山東師範大學音樂學院、臨沂大學音樂學院等高校講學,輔導學生演唱山東民歌。每次參加這樣的活動,李兆芳都會把自己所學、所思、所得傾囊相授。

李兆芳說,一首廣為流傳的民歌,一定有自己的特點和亮點,演唱者一定要細心揣摩,根據自身條件和特點進行二次創作,在演唱時把這種特點和亮點表達出來,讓這首歌更加豐滿,「如果一味按照譜子死板地唱,會有很多細小的味道、出彩的地方唱不出來。」

她舉例,像《對花》,裡面出彩的東西,譜子上一點兒都沒有。如果唱「正月哪得兒里來嘿嘿嘿」,聽上去就很美、很順。其實,這首歌的精華正是在「正月哪得兒里來」「嘿嘿嘿」的唱法處理上,屬於畫龍點睛,如果這兩個點唱不出來,精華就沒了,味道就平淡多了。

她說:「民歌不只是要會唱,還要懂得進行藝術加工,一定要把我們山東民歌唱得美一點兒。」

求美,但對於民歌來說,千萬不能丟掉地方味兒,千萬不能丟掉民歌的魂。民歌的魂怎麼體現?李兆芳認為,「有顫聲,有打得兒,還有襯詞。」她說,有一首歌叫《看郎》,歌詞唱道:「姐兒南院去插花兒,咿個呀兒喲,情郎哥兒捎書兒,叫奴去瞧他呀哈,兩手是無啥拿了嚎嚎……」在這幾句唱詞裡,「了嚎嚎」就是襯詞,裡面有一個上滑音和一個下滑音,把這個調兒唱出來,山東民歌的特點也就有了。

李兆芳說,演唱民歌讓自己獲得很多榮譽,也讓自己悟到了很多演唱的技巧和方法。她說,能把大型歌劇《白毛女》演下來,就是受益於民歌。「我的高音,在民歌里用,到戲劇裡面照樣用,但是方法上是有區別的。區別在於咬字,唱『北風吹』,就不能用山東話唱,用普通話去唱,『北風那個吹』,唱起來就好聽了。」

真假聲的靈活使用,也讓李兆芳在演唱中遊刃有餘。她說,在文工團時,學過一陣河北梆子,在唱法上對自己特別有幫助。《白毛女》中哭爹一段唱「霎時間天昏地又暗」,唱「霎」字時,開頭音很高,但不能一下子全部真聲,全部真聲就發裂,就不好聽了。她說:「你得有方法,上面假聲,下面真聲,唱的時候,聲音還在上面,下面還托著,不全是放下來,聽起來很自然很好聽。關鍵就是氣息的控制。」

每次到高校給大學生做講座,李兆芳都特別強調,演唱山東民歌,一定要心中有愛,有對民歌的愛,對優秀傳統文化和藝術的愛,「有了發自內心的對民歌藝術的真誠的愛,才能在演唱中生發出那種真摯的打動人心的情感力量來。」(大眾記者客戶端記者 於國鵬 報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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