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青釉礬紅團蝶杯 攝影 | @倉巴鹿人
青瓷是最早的顏色釉瓷。歷史上眾多知名的窯口，比如越窯、汝窯、官窯、龍泉窯等等，都曾是青瓷的主產窯口。而在所有青釉色彩中，南宋龍泉窯創燒的粉青和梅子青色，被公認為青瓷釉色巔峰。
這種頂級審美影響了中國一千年。等到了明清時期，景德鎮官窯為了追求這種極致的美，不斷在胎釉配方中尋找最優解，最終成就了今天我們所熟知的豆青釉。
豆青釉礬紅團蝶杯 攝影 | @倉巴鹿人
「豆青」是什麼青？
首先我們需要明確的一點是，在兩宋有關陶瓷器的文獻中，並沒有「豆青」這種釉色描述。從現有的文獻記載來看，「豆青」這個詞最早的記載，出現在大明嘉靖三十九年（1560）編撰的《江西省大志》中。
這本省志記錄了當時景德鎮制瓷業的發展狀況，其中對「豆青」的描寫是：「三十五年，燒磁磚七千二十一……豆青磁素缸三十……」
康熙款豆青釉雲紋蓮瓣盤
在形容釉色的時候，中國人喜歡用身邊事物的色彩比擬，比如像雨過天青色一般的天青釉，像牛血一樣鮮紅的牛血紅釉，像茄子皮一樣泛出紫紅色的茄皮紫釉，等等，既形象又生動。
豆青釉，字面意思來看，就是指像豆子一樣青色的釉色。
豆青釉劃花山水圖筆筒
《陶雅》對「豆青」的闡釋是：「豆者，豆青也，如豆青者也。」這裡的「豆」指綠色的毛豆。「豆青」，就是毛豆一樣的青色。
這種青色飽和度不高，呈現出一種溫潤如玉的質感。雖然可能早在兩宋龍泉窯時，這個色調的青釉就已經出現了，但是當時人們對龍泉青瓷釉色的描述大多非常籠統，青、粉青、梅子青，基本概括了所有龍泉青釉的色彩。
因為龍泉青瓷絕美的釉色，明清兩代的宮廷皇室曾多次嘗試復原巔峰期的龍泉青釉。
豆青釉青花梅花蕉葉紋花觚
從明初永樂、宣德兩朝開始，龍泉窯就曾試圖還原宋龍泉的釉色，並卓有成效。但這個時期的龍泉青釉，釉色整體偏黃，遠達不到「色綠」「粉青」的程度。
明代豆青色釉燒制水平趨於平穩，基本的色調仍以青中閃黃為主，而青色比以前淡雅。清代豆青釉淡雅柔和，色淺者淡若湖水，色深者綠中泛黃，釉面凝厚。
而到了清三代康熙、雍正、乾隆時期，「仿龍泉」釉色接近純「綠」，尤其以雍正本朝最為出色。雍正皇帝本人極高的審美情趣、內斂深沉的性格，以及認真到吹毛求疵的做事方式，使得當時的官窯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幾任督陶官的設置，進一步拉高了瓷器的品質。
豆青釉竹節筆筒
清代燒造豆青釉的同時，還在釉上施以各種色彩入窯二次燒造，淡雅的釉色襯托下的色彩，更加艷麗嫵媚。
清代中期以後，豆青色釉還有的在素胎上勾勒出紋飾輪廓線，施以豆青釉，然後入窯燒造成凸起的紋飾。豆青釉透明度不及白釉，故豆青釉青花的效果也不及豆青釉釉上彩。
陳瀏在《陶雅》中毫不吝嗇地評價說：「今之雍正豆青，仿龍泉之最美麗者也。」其他仿造龍泉青瓷的釉色則統一用「仿龍泉」概括。
成化款豆青釉暗劃山水圖花觚
「雨足郊原草木柔」
豆青釉色調「勻淨清雅」，象徵「清廉」的高貴品質，所以豆青釉瓷器深受帝王的雅賞，也常作為賞賜給「清廉」官員的佳品。其釉色冰清玉潔，豆青內斂文氣，質地油潤如玉，頗有宋韻古雅的氣息。
若說青瓷，似乎沒有任何一個朝代可以匹敵兩宋。
豆青釉礬紅團蝶杯
這是屬於陶瓷的青春期，散發著青春的氣息，洋溢著自然的神秘色彩，使陶瓷充滿了表現力和張力。
「自古陶重青品」，深沉、優雅、含蓄是青瓷美學的境界。這樣高的陶瓷美學境界在今天看來仍是不可企及的高度，單用一個色彩作為表現手段，如同在萬紫千紅的周遭堅持一種純粹，讓人熱淚盈眶。
主編／倉巴鹿人
撰文/阿森
圖源／故宮博物院官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