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匱今釋——奔豚氣病第八 第1條

經方中醫程醫生 發佈 2022-12-15T20:41:12.859322+00:00

奔豚氣病脈證治第八論二首,方三首。奔字亦作賁,豚字篇內俱作豚。奔豚系一種發作性疾病。患者多系中年男女,發作時,先於小腹虬結成瘕塊而作痛,塊漸大,痛亦漸劇。同時氣從小腹上沖至心胸,其人困苦欲死,俯仰坐臥,飲食呼吸,無一而可。既而沖氣漸降,痛漸減,塊亦漸小,終至痛止塊消,健好如常人。

奔豚氣病脈證治第八

論二首,方三首。


字亦作賁,字篇內俱作豚。

奔豚系一種發作性疾病。患者多系中年男女,發作時,先於小腹虬結成瘕塊而作痛,塊漸大,痛亦漸劇。同時氣從小腹上沖至心胸,其人困苦欲死,俯仰坐臥,飲食呼吸,無一而可。既而沖氣漸降,痛漸減,塊亦漸小,終至痛止塊消,健好如常人。當其發作之時,一若命在呼吸者,其實自能平復,殊無不良之預後也。

謂之奔豚者,狀其上沖,如豚之奔突。或雲,賁讀為憤,如豚之憤怒。

奔豚並非罕見之病,而遍考西醫書,殊無相當之病證。湯本氏謂為發作的上沖性神經症,然腹起瘕塊,必非純粹神經系統病。

同學阮其煜云:奔豚蓋沉重之胃腸病,因胃腸積氣過多,而累及衰弱之心臟,遂發此證。此說蓋得之,驗奔豚病人,多兼見胃腸病證,知其主病在胃腸矣。


1.師曰:病有奔豚,有吐膿,有驚怖,有火邪。此四部病,皆從驚發得之。師曰:奔豚病,從少腹起,上沖咽喉,發作欲死,復還止,皆從驚恐得之。

程氏云:篇目止有奔豚一證,而吐膿、驚怖、火邪皆脫簡,必有缺文。

淵雷案:

師曰奔豚病以下,脈經別為一條,尤氏從之,而刪師曰二字。此條專為奔豚而發,別為一條者是也。

尤氏云:吐膿有咳與嘔之別,其從驚得之旨未詳。驚怖即驚恐,蓋病從驚得,而驚氣即為病氣也。火邪,見後驚悸部及傷寒太陽篇,云:太陽病,以火熏之,不得汗,其人必躁,到經不解,必痼血,名為火邪。然未嘗雲從驚發也。驚悸篇云:火邪者,桂枝去芍藥加蜀漆牡蠣龍骨救逆湯主之。此亦是因火邪而發驚,非因驚而發火邪也。即後奔豚證治三條,亦不必定從驚恐而得,蓋是證有雜病、傷寒之異。從驚恐得者雜病也,從發汗及燒針被寒者,傷寒也。其吐膿、火邪二病,仲景必別有謂,姑闕之,以俟知者。

《金鑒》引張從政云:驚者為自不知故也,恐者為自知也。

淵雷案:

病名驚怖,正由驚發得之之故。奔豚之病,詳其證候,亦容有得之驚發者。至謂吐膿、火邪,亦從驚發而得,則必無之理矣。吐膿由於咳者,為肺壞疽、肺膿瘍之類。由於嘔者,為胃潰瘍之類,其原因皆與驚發無關。火邪發驚,誠如尤氏之說,非因驚而發火邪也。仲景書中凡設為問答,及稱師曰者,類多可議如此。

《素問·骨空論》云:沖脈為病,逆氣里急。

又云:此生病(督脈之絡,然王注云:任、沖、督一源而三歧),從少腹上衝心而痛,不得前後,為沖疝。

《靈樞·邪氣藏府病形》篇云:腎脈微急,為沉厥奔膝,足不收,不得前後。

《難經》五十五難云:積者陰氣也,其發有常處,其痛不離其部,上下有所終始,左右有所窮處。五十六難云:腎之積,名曰奔豚,發於少腹,上至心下,若脈狀,或上或下無時。久不已,令人喘逆,骨痿少氣。楊玄操注云:又有奔豚之氣,非此積病也,名同而病異。可以見耳,後世有奔豚疝氣之稱,即內經所謂沖疝。

《巢源·賁豚氣候》云:夫賁豚氣者,腎之積氣,起於驚恐、憂思所生。若驚恐則傷神,心藏神也。憂思則傷志,腎藏志也。神志傷動,氣積於腎,而氣下上遊走,如豚之奔,故曰奔豚。其氣乘心,若心中踴踴,如車所驚,如人所恐,五臟不定,食飲輒嘔,氣滿胸中,狂痴不定,妄言妄見,此驚恐賁豚之狀。若氣滿支心,心下悶亂,不欲聞人聲,休作有時,乍瘥乍極,吸吸短氣,手足厥逆,內煩結痛,溫溫欲嘔,此憂思賁豚之狀。診其脈,來觸祝觸祝者(《外台》引無兩觸字),病賁豚也。腎脈微急,沉厥賁豚,其足不收,不得前後。

綜上所引論奔豚者,《素問》以為病在沖脈。《靈樞》、《難經》以為病出於腎,皆不言驚發,與《金匱》不同。楊玄操則以《素問》之沖疝,當《金匱》之奔豚,而以難經腎積為別一種奔豚。巢元方則牽合《金匱》、《靈樞》、《難經》而作調和之說。

後世注仲景書者,胸中皆橫亘一部難經,乃謂奔豚為腎氣內動而上沖,謂桂枝加桂及苓桂草棗湯為泄腎氣、伐腎邪。今考古人所謂腎病,多指內分泌疾患。奔豚之證,顯然與內分泌無關。《靈樞》、《難經》以為腎病,不足據也。楊氏心知奔豚非腎病,而又不敢破《難經》,故析腎積與奔豚氣為二,此猶不失為有識。巢氏及《傷寒》、《金匱》諸注家,直以奔豚為腎病,則過信靈難,剿說雷同而已。總之《靈樞》、《難經》、巢氏、楊氏之說,吾皆不敢從,從《金匱》及《素問》可也。

蓋奔豚之發也,氣從少腹直衝而上。其差也,氣從心胸直降而下。求其病變所在而不可得,乃懸擬人身有沖脈焉,是生此病,此《素問》沖脈說之所由來也。

沖脈之為物,固不可知,然器官組織之貫膈膜而上下者,為大動脈、大靜脈、淋巴系之胸導管、食管及迷走神經之一枝耳。奔豚爾許劇烈之病,假令病在大動脈、大靜脈,則全身血循環將起絕大變化,斷無倏然平復之理。假令病在胸導管,則胸導管將因此破裂,其轉歸將為出淋巴,亦無倏然平復之理。假令病在食管,則當有劇烈之嘔逆。今皆不然,又無以證明其為迷走神經之病,不得已,而推求其故,則沖脈之說,似乎近理。

至於《金匱》以為得之驚發,於理尤覺切近。驚發者,驚恐刺激之謂,發作性官能病之原因於驚恐刺激者,指不勝屈。驗之奔豚病者,亦多有情志不舒之事實。由是言之,《金匱》謂驚發得之者,推其得病之原因,《素問》謂沖脈為病者,擬其病變之所在,各見一端,合之斯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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