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破口大罵,尤氏含沙射影,抄檢大觀園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紅樓不紅 發佈 2023-01-02T00:10:22.189812+00:00

抄檢大觀園是《紅樓夢》後期一步至關重要的大棋,從象徵角度而言,大觀園的抄檢暗示了賈家未來的抄家命運,並且跟已經被抄家的甄家形成了對照。

抄檢大觀園是《紅樓夢》後期一步至關重要的大棋,從象徵角度而言,大觀園的抄檢暗示了賈家未來的抄家命運,並且跟已經被抄家的甄家形成了對照。

可從情節角度而言,抄檢大觀園則串聯起很多人物關係,尤其是埋下了很多懸而未決的伏筆,直到今天也有很多讀者看不透這些情節。

比如第七十五回,抄檢大觀園結束後第二天,因惜春的入畫犯了事,寧國府尤氏前來處理,跟小姑子惜春口角了幾句,鬧的不歡而散,轉而去了李紈的住處,就在這期間,尤氏曾針對昨晚的抄檢,含沙射影地諷刺了幾句,原著記:

尤氏笑道:「我們家下大小的人只會講外面假禮、假體面,究竟作出來的事都夠使的了。」李紈聽如此說,便知他已知道昨夜的事,因笑道:「你這話有因,誰作事究竟夠使了?」尤氏道:「你倒問我!你敢是病著死過去了!」——第七十五回

這裡尤氏說的話,針對的具體對象是誰?這一直是紅樓解讀的一個疑點。

再有,寶釵因顧忌客人身份,經歷抄檢大觀園這樣的風波後,不願意繼續待在大觀園裡,也前來稻香村向李紈請假,提出搬離的想法。

寶釵要搬走,探春因此也著急趕了過來,眼看著情況演變成這般模樣,探春也忍不住站出來說了幾句歪話:

探春道:「很好。不但姨媽好了還來的,就便好了不來也使得。」尤氏笑道:「這話奇怪,怎麼攆起親戚來了?」探春冷笑道:「正是呢,有叫人攆的,不如我先攆。親戚們好,也不在必要死住著才好。咱們倒是一家子親骨肉呢,一個個不像烏眼雞,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第七十五回

探春這話顯然是反話,並不是真的要攆走寶釵,恰恰是站在寶釵這邊,替她說話,討個公道。

相比尤氏的「含沙射影」,探春的話則說的更加具體清晰,她大罵自家人反倒像烏眼雞一般,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這裡的「烏眼雞」具體指的是誰呢?

現在很多解讀者在對這個情節進行解讀時,往往認為指的是王夫人,因為抄檢大觀園的發起人正是王夫人,並認為探春因此對王夫人產生了意見,這才當著眾人的面貶低王夫人的決策,實則是解讀上的謬誤。

其實聯繫原著以及脂硯齋的批語,無論是尤氏的暗示,還是探春的明罵,針對對象都只有一個人,那便是榮國府大房的邢夫人。

比如第七十五回尤氏向李紈抱怨「你們家下大小的人只會講外面假禮,假體面,究竟作出來的事都夠使的了」,庚辰本此處有一段雙行夾批:

按尤氏犯七出之條不過只是「過於從夫」四字,此世間婦人之常情耳。其心術慈厚寬順竟可出於阿鳳之上,特用之明犯七出之人從公一論,可知賈宅中暗犯七出之人亦不少。似明犯者猶可宥恕,其飾己非而揚人惡者,陰昧僻譎之流,實不能容於世者也。此為打草驚蛇法,實寫邢夫人也。

批語明確點出,尤氏含沙射影之下,指示的對象正是榮府大房邢夫人。包括後文中探春的諷刺,指示對象其實也是邢夫人。

若問證據,請看第七十五回「榮國府中秋夜宴」,尤氏從榮國府參加完宴會,回到自家寧國府,恰好撞上賈珍糾集各個紈絝子弟在家裡大肆賭博,期間有一位邢大舅,正是邢夫人的親兄弟,言談間抱怨姐姐邢夫人不給銀子,讓他生活拮据,此處又有一段批語評價邢夫人:

今邢夫人一人,賈母先惡之,恐賈母心偏,亦可解之。若賈璉阿鳳之怨,恐兒女之私,亦可解之。若探春之怒,恐女子不識大而知小,亦可解之。今又忽用乃弟一怨,吾不知將又何如矣。

此處的批語對比的相當嚴謹,賈母不喜歡邢夫人,有可能是賈母偏心;賈璉、王熙鳳夫婦倆背地裡埋怨婆婆邢夫人,也可能是兒女私心,難說嚴謹;探春曾大怒於邢夫人,也可以歸結於探春年輕心熱,說話沒有個輕重,眼下邢夫人自己親弟弟也抱怨自己姐姐,可見邢夫人的風評之差。

此處批語指出探春之怒,正是暗指探春大罵「一家子烏眼雞」,斥責對象正是針對邢夫人,讀者讀到此處,當有豁然開朗之感。

從邢夫人的風評變化,以及寧榮兩府眾人的評價,就足以看出榮國府大房、二房之間的矛盾,已經不再隱匿於冰山之下,而徹底擺在了明面上,人人都能看得見,人人都能摸得著,眼下的平靜只是因賈母這位老祖宗的存在,一旦賈母仙逝,榮府內部將會發生驚天動地的大變化。

幾乎可以斷定,在紅樓結局裡,榮府大房、二房之間的矛盾及其爆發,一定會是一場重頭戲,許多關鍵人物的結局,都會與此相關,再加上抄家的發酵,飛鳥各投林後,最終只會剩下一個「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最終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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