佘漢武 驢

領航驅動人生 發佈 2023-01-03T19:12:58.221540+00:00

文.佘漢武:記憶中的童年,最好的玩伴是狗、牛、驢、馬。我們一家四口,我十一歲,四哥十三歲,三哥十五歲,依靠父親拖板車過日子,父親是車把式,拖板車是體力活。

文.佘漢武:

記憶中的童年,最好的玩伴是狗、牛、驢、馬。我不喜歡貓,個子太小,動輒就伸爪獠牙的,發出撲哧撲哧的抗議。

喜歡毛驢,因為是我童年的玩伴。前年赴山東泰山主持詩會,從長沙坐火車赴泰山,當火車到達山東濟寧時,看到一群毛驢,驀然回首,回首我的童年及童年的毛驢。

我的童年也曾闊過,家中養過二頭毛驢,算個「大戶人家"。我們一家四口,我十一歲,四哥十三歲,三哥十五歲,依靠父親拖板車過日子,父親是車把式,拖板車是體力活。為了減小勞動強度,於是全家四口,勒緊褲腰帶生活一段日子,終於買了一頭毛驢。於是家中的日子有了轉機。

四十年前的銅官古鎮,一年四季濃煙滾滾、濁霧排空、遮天蔽日、熙攘不寧,緣於窯火燒制陶器。唐代詩人李群玉詠銅官窯,由於銅官的祖窯在石渚,詩名也叫《石渚》。詩云:「焰紅湘浦口,煙濁洞庭雲。。。」可見唐宋時期銅官陶業的盛況。

父親拖板車主要是運送陶土,陶土又叫高嶺土,是銅官的特產。陶土蘊藏在銅官以東的崇山峻岭的地下,開釆後運到銅官做陶器。四十年前擁有私人驢車,是蠻先進的運輸工具,可見我家在四十年前就走在時代的前列。十一歲的我開始幫助父親拖板車,驀然回首,名氣不比駱駝祥子大,資格不比駱駝祥子低,水平不比駱駝祥子差,運氣嗎,暫無定論。

毛驢給我家拉板車,當然算我家的一位默默無聞的員工。

我家的毛驢長臉大耳脖子粗,毛色也不咋的。印證了那句耳熟能詳的話:「驢子比馬,毛色不同"。丑是丑了點。但是性情溫順,有靈性,頗像安分守紀、怕事躲事、粗衣糲食、淡泊名利的我。毛驢自衛的唯一方式:踢。即使將蹄子尥得很高:侮辱性極強,傷害性不大,所以柳宗元稱之為「蹄之",老百姓叫「尥蹶子"。表達感情的方式是引頸長鳴,在情緒悠閒的時候、不斷的嘶叫,那是在呼朋引類或引吭高歌。反正我聽不懂,只覺得噪耳。

在內燃機沒有誕生前,驢是重要的交通工具之一。尤其是家境不寬裕、地位不高貴的下層人士,騎個小毛驢,走親訪友、尋幽覓勝、逢期趕集、鬧市觀光等,省去了步行之苦,也是件頗為愜意的事。

放翁詩云:「此生合是詩人未,細雨騎驢入劍門。。。」老杜的《畫像題詩》雲:「迎旦東風騎騫驢,旋呵凍手暖髯須。。。」無獨有偶,在塞萬提斯的筆下:十六世紀末的西班牙地方政府的委員也在聲嘶力竭地學驢叫。。。可見東西的「風流名士"都對毛驢情有獨鍾。

以前我也寫過《詠驢》的詩:

數年前,農民詩人危勇先生斬獲了湖南湘陰縣舉辦的第二屆「農民文學賽"。獎金一萬元,獲獎作品曰:《詠雞》,詩云:

雞雞雞,尖嘴對天啼。

三更呼皓月,五鼓喚晨曦。

由於有套用「鵝鵝鵝"之嫌,天津文友請我也模仿危勇先生的詩,寫首詩《詠驢》,扔到網站上,供人一哂。於是我寫了二首《詠驢》的打油詩:

一:

驢驢驢,四肢不整齊。

沒馬跑得快,不算好東西。

二:

驢驢驢,全仗一張皮。

熬膠跌了價,驢肉不如雞。

毛驢抗病能力強故多長壽,壽逾百齡也不稀罕。皮毛脫落依然健康,所以叫「禿驢"。由於詞性的轉移,「禿驢"二字成為咒罵和尚的專用名詞。

毛驢對人類貢獻很多,要求極少,除了吃飽草飲足水外,還有二件事值得書寫:一是打滾兒,最好是在鬆弛的細土上,放開韁繩,毛驢便躺在地上打滾,從左邊滾到右邊,再從右邊滾到左邊。來來回回滾幾次,鼻孔里時不時的發出「撲哧、撲哧"的聲響,一陣急促吞吐,大約是渾身放鬆得十分舒服,就象當今老闆洗桑拿浴一樣。。。二是私生活不檢點:公驢和母驢不能栓得太近,否則就帶來感情糾葛一一性騷擾。遇上這種局面,難以控制,有傷人的可能。

最危險的事,莫過於公驢、母驢迎面遇上了,不管認不認識,也不管是拉著貨、還是駕著車、抑或馱著人,都會相互的撲了上去糾纏在一起,大有相見恨晚、乾柴烈火、天崩地裂的巫山雲雨一番。這種「一見真情"的愛情,感天動地。

驀然回首,回首我的童年,回首幫助我父親拉板車的毛驢。我家的毛驢身材小巧,一副默默無聞、小心謹慎的樣子,拖著我家沉重的裝滿陶土的板車,來回跋涉在銅官古鎮崎嶇狹窄而坎坷的路上。

感恩駕板車的父親和拉板車的毛驢,在那個缺衣少食的歲月,我家居然不愁飽暖,不缺溫馨。

後來,在手扶拖拉機及汽車的轟鳴聲中,社會將驢車淘汰了,這是時代進步的必然。

驀然回首,回首我家的驢車及我的童年。

仆:佘漢武寫於馬文化研究室。

責編 常棟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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