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西嶽廟綠野蹤跡》22:西嶽神三試呂洞賓

文藝天地—寧文英 發佈 2023-01-26T00:21:11.599392+00:00

相傳呂洞賓是京兆人,本姓李,母姓呂,因武則天要絕李氏子孫而從母姓。他生於798年四月初四日已時,因心有紋,呈一山口之異,乃取名岩,字洞賓。


作者:寧文英

相傳呂洞賓是京兆人(今西安市),本姓李,母姓呂,因武則天要絕李氏子孫而從母姓。他生於798年四月初四日已時,因心有紋,呈一山口之異,乃取名岩,字洞賓。因此年月日時,其數皆陽數,故號名「純陽子」。呂洞賓少年飽有學問,但屢試不第,很頹廢,厭世,就來到了風景秀美的西嶽華山隱居。

這一日,傍晚時分,呂洞賓徙步來到了祭祀華山神的西嶽廟內,想先在廟內投師問道。轉游中,他在廟內石牆上看到一首詩:

莫厭追歡笑語頻,尋思離亂好傷神。

閒來屈指從頭數,得到清平有幾人。

呂洞賓一看,覺得不俗,遂即也賦詩一首:

生在儒家遇太平,懸纓垂帶布衣輕。

誰能世上爭名利,臣事玉皇爭上清。

牆上那首詩的作者便是道人鍾離子,當時,鍾離子很興奮,詢問了呂洞賓的身世,覺得有緣,便與呂洞賓同睡在一張床上。

鍾離子起身執炊煮黃梁,呂洞賓還在昏睡,夢見自己赴京,狀元及第,升了大官,樓閣第宅華麗,又娶了兩位富貴人家的女孩子,還生了兒子,孫子,滿門富貴,榮耀無比。忽然夢醒,炊尚未熟,鍾離子笑著說:「黃梁猶未熟,一夢妻華胥。你的功名利祿思想太濃厚了,骨節未實,志行未足,要想成仙,今世難成!」呂洞賓一聽修道不成,急的懇求鍾離子收下自己,說自己實在是看破了紅塵,一心想入道的。

鍾離子無奈,到了大殿去請教西嶽神吳問主意,岳廟神聽後演變成一個老道長叫鍾離子將呂洞賓叫於殿前。

鍾離子如是辦。指著西嶽神演變的老道長向呂洞賓道:「這位是我廟的老道長。」岳神扮演的老道說:「看你這光景,是決意要隨我們,而我們仙家,是須將酒色財氣四字看同死灰一般,忍饑寒自不必說,每遇要緊關頭,要將性命視同如草芥,若處處怕死貪生,便不是我道中人了。與其到後來被我們看破,將你棄去,還不如此時不收你為妙。你可著實斟酌一番,休到後來我們不要你時,你抱恨於我們。」呂洞賓急道:「我著實已厭煩了塵世爭名逐利的生活,誠心學道。從今後若有三心二意,不捨命修行,一定叫天雷打死,萬劫不得人身。我如今只拿定不要命的三個字做法,將來有成無成,只看我的福緣罷了。」

西嶽神扮演的老道說:「人只怕於酒色財氣四字把持不住。你適才說出『不要命』三個字,這就是修仙第一要訣。一個人既連命都不要,那酒色財氣皆身外之物,它從何搖動得起!你既誠心學道,我和鍾師傅明早先行,在華山鎮岳宮(南峰)等你,你須定於後日午間要到,和你商議學道事宜。若是過了時刻,便算你失信與我們,你須記清楚。」

呂洞賓連聲答應。

第二天一大早,西嶽神扮演的老道就和鍾離子一同向華山南峰的鎮岳宮走去。剛走了三十里地,見一處山勢甚是險惡,林木長的高高下下,遍滿溝壑,周圍都是斷崖絕壁,只有一條攀道可行。於是,西嶽神暗誦靈文,向山岔內用手一招,又向攀道上指了兩指。又走了二里多地,見路旁有一株大松樹,形同傘蓋,隨於樹根上畫符一道。又拘來一個蒼白狐狸,默默地說了幾句,那狐狸點首去了。鍾離子問西嶽神:「適才兩次作用大石是怎麼?」

西嶽神笑而不答。走到對面嶺上,西嶽神又撿了兩塊大石,也各畫符一道,然後下嶺。

鍾離子忍不住又問:「您到底要做它什麼?」

西嶽神道:「試他一試,看他要命不要命。」

鍾離子道:「您是指呂洞賓吧,他一個才出家的人,哪裡把持的住。我想後來這兩層試法還是幻術,不至傷命。若頭一次,是真要命之物。萬一傷生,吾有些心上不忍。」

西嶽神笑道:「我豈壞人性命之人耶?」

鍾離子又道:「假如他貪生怕死,過幾日又尋了我們來,該如何裁處?」

西嶽神道:「我也不好當時拒絕他,只想用一件事差他去,即與之永別矣。」

鍾離子聽了棄絕呂洞賓的話,心上甚是替他愁苦。

卻說呂洞賓第二天在西嶽廟玩賞夠了,已是申刻時分,他怕山路難行,就趕緊背上行李向目的地走去。

大約日落時分,呂洞賓已強行了三十來里。正走間,猛見攀道上堆著有兩間房大的一物,丈余高,又走近了數步,他細一看,原來是條大蟒,不由的毛骨悚然。欲要回去,已與兩位老道有約,失時便為失信,讓人家將來看不起。想別尋道路,兩旁皆斷崖絕壁,無路可行。偏是這蠢物,又端端正正團屈在這攀道中間,心上大是作難。沒奈何,上前搶行了幾步。再一看時,也不知他身長多少,其粗倒有兩圍,真是天地間至大罕見之物。少刻,見那蟒似動了兩動,心上便怕起來。四下一望,天色經前又暗了些,心上越發著急。

猛想起,昨與老道長說的話有『不要命』三字,便自己冷笑道:「生死各有定命,做個失信人,那就學不了道做不成仙了。」有此一想,便大膽了十分,大踏步直向大蟒身邊走來。相離不過四五步,猛見那蟒,陡將腦袋立起來,有七八尺高,又將長軀展開,甚是雄偉。但見:

口噴火焰,舌頭上挑起腥風,目放金光,牙縫中吹出毒氣。身腰蜒蜿,似龍而無四足,鱗甲參差,像蛟而少一角。尾搖則山動峽折,頭擺則石翻樹倒。真是吞一象而不足,吃數人而有餘。

只見那蟒張著血盆大口,向呂洞賓吞來。呂洞賓忍不住呵呀了一聲,急忙向一山凹內一躲。誰想一腳踏空滾下崖去,被幾根樹根架住,不至滾到山底,頭臉身手,擦破了好幾處。爬起來定省了片刻,向崖下一望,約有四五丈深。又見三兩步中,有一株極大的核桃樹,急欲上那樹枝避蟒。見山石甚側,惟恐再滾下去。於是邊走邊爬,挨到樹前攀踏了上去。只上了三丈余高,便看見那蟒,將一塊房大的石頭纏繞住,張著口,在石下來回尋覓。再看那大石,正在他滾下去山凹左邊,才明白它在石上纏繞的意思。呂洞賓又恐被那蟒看見,急將身隱藏在樹枝重疊之內,只見那蟒又回著頭,折著尾,一段一段將所纏大石次第放開。然後展開長軀,天天矯矯,向攀道行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將大石看了看,方奮力一竄,投西邊山灣深澗去了。

呂洞賓在樹上看的明白,心喜道:「若不是一腳踏空,那一滾兒滾的妙,此時早在他腹中,不知怎麼個苦況。」又待了一會,方敢下樹。再看天色,已是黃昏時分。此時進退兩難,唯有向前邊急走。約行二三里,見路旁有一間房兒,連忙推門進去。裡面寂無一人,炕上倒有舊布被一件,地下還放著些盆碗等類。洞賓想:「這是有人居住的所在。莫管他,且喘息片壓壓驚。」又想到,既無房主人,我且樂得睡他一夜。明日只用已時左右,便可與兩位道兄相會。隨手亂摸,倒摸著火石、筒、火刀,三件在一處放著。趕緊打火照看,見地下有燈台,點了燈,將門兒頂住。卻待要取被子睡覺,聽得門外說道:「是誰在我屋內,還不快開門。」呂洞賓想:「房主人回來了。」連忙跳在地下,將門兒開放。門外隨走入一個少年婦人,手提著一個小布袋兒。雖是村姑山婦,倒生的極俊俏的人才。

那婦人入得門來,將呂洞賓一看,也不驚慌,問道:「你這道人,是從何時到我屋內?」

呂洞賓將遇蟒逃生之事敘說一遍道:「因天色已晚,始敢到此,苟延片該,若早知是老嫂住宅,我便拼命往前趕路去了。望老嫂恕罪。」那婦人聽罷,粉面上落下淚來。將手中布袋放在地下,讓呂洞賓坐在炕上,自己也坐在一邊,說道:「我男人日前打柴,也是與那條蟒相遇,被他傷了性命。客人是有福的,便逃得出來。」呂洞賓道:原來如此。隨道:「老嫂適從何來?」

婦人道:「我男人沒了,連日柴米俱無。我又無父母兄弟,今早到表舅家借米,懇求到日落時候,方與我半袋粗米。此身將來,靠著那個?」說著又淚痕亂落。呂洞賓道:「老嫂若住在平川,便可與富戶做點生活度日。這深山中不單婦人,便是男子,也獨自過不來。我不怕得罪老嫂,何不前行一步。」

婦人道:「我也久有此意,只是婦人家,難將此話告人。」說罷,做出許多嬌羞態度。好半晌又說道:「似我這樣孤身無依,客人若有個地方安插我,我雖然醜陋,卻也不是懶惰人,還可以與客人做點生活,不知客人肯不肯?」

呂洞賓道:「我若不是做了道士,有什麼不肯?」

婦人微笑道:「你只用將道衣道冠脫去,便不是道士了。」

呂洞賓道:「好現成話,我與其今日做世俗人,昔日那做道士怎麼?況我四海為家,也沒安放老嫂處。」

婦人聽了,便將面孔放下,怒說道:「你既然願做道士,就應在廟內守著你那些天尊,三更半夜,到我婦人房內做什麼?就快與我出去,餵大蟒去。」

呂洞賓道:「便餵了大蟒,也是我命該如此。我就出去!」遂跳下地來,卻待要走,被婦人從背後用手將衣揪住一丟,呂洞賓便倒在炕上。呂洞賓扒掙起來,心裡作念道:「不想山中婦人這般力大。虧她還是嬌怯人兒,若是粗蠢婦人,我穩被摔死了。」

婦人又道:「你不必心中胡打算,任你怎麼清白,但你此時在我屋內,我一世也不得清白了。」說著便將被子展開,向呂洞賓道:「你還等我與你脫衣服麼?」呂洞賓道:「我倒不意料,你們山中婦人是這般爽直,毫不客套。怪道獨自住在此地,原來是等野羊兒的?」說罷,又跳下地來。

婦人大怒道:「你敢走麼?你道我摔不死你麼?」

呂洞賓心想:「完了。」

又見婦人神氣俱厲,心上有些怕她,沒奈何,復坐在炕上。

兩人各不說話。

好一會,婦人換做滿面笑容,到呂洞賓身邊,放出無限的媚態,柔聲浪語,百般勾搭。呂洞賓起初堅忍,次後慾火如焚。又想起對西嶽廟老道長的誓願,自己也無可擺脫。每到情不能己處,便用手在自己臉上狠打,打後,便覺淫心少些。婦人見他自打也不阻他。過一會,又來纏繞,這一夜,何止七八次。

直到天明,婦人將呂洞賓推出門去。呂洞賓脫籠飛鳥一般,向前嶺上直奔。剛走到嶺下,一抬頭見嶺頭有兩隻虎,或直或臥,或繞著攀道跳躍,呂洞賓在嶺下等了一個時辰,兩虎沒一個肯去。看日色,正是辰時當兒,又想道:「日前,老道長言修行人,每到緊要關頭,都要視性命如草芥。我今午若不到鎮岳宮,兩位道兄怕也未必怎麼怪我。只是我初次與他們學道,便先失信於他們,且我自己又說過不要命的話,等這虎到幾時?吃便隨它吃去!」想罷,放開膽量,一步硬上嶺來,也不看那二虎的舉動,只低了頭走路,及至走到嶺上,四下一望,那兩隻虎不知那去了。呂洞賓心喜之至。

等到了鎮岳宮時,日正午時,鍾離子正在廟外張望。看見呂洞賓起來,大喜,呂洞賓道:「昨日今早,幾乎於二位兄長不得相見。」兩人入廟,同到客寓。

西嶽神扮演的老道滿面笑容,迎著呂洞賓道:「著實難為小弟了。好,好!」

呂洞賓心內驚訝道:「難道他已知我遇蟒遇虎之事了?」

鍾離子道:「怎麼此該才來?」

呂洞賓將途間所遇,詳細訴說。

鍾離子想到西嶽神在來鎮岳宮路上的那些動作,不僅笑道:「你這一說,我更明白了……」話未完,西嶽神以目示意,鍾離子不敢說了。

呂洞賓又追問。

鍾離子道:「我是和你說玩話。」

自此三人在華山遊覽美景,西嶽神指點一條叫文仙峪的絕妙避人之峪,讓呂洞賓在其隱居修行。

呂洞賓在文仙峪苦修勵志,最終得到成仙。每年的正月初九,是呂洞賓坐宮的日子,善男信女摩肩接踵,誦經跪拜,求福消災,香火濃烈。因此當地人也將此峪稱為「問仙峪」,時間一長念走了調,成了「文仙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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