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仲淹:三黜三光,先憂後樂顯擔當

司馬說新史 發佈 2023-01-26T22:01:55.630931+00:00

他是一位政治家,懷救世濟民之志,有經天緯地之才,無論入朝拜相,還是落地為官,他總能恪盡職守,憂國憂民,更是文武兼修,出將入相。

「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當范仲淹在他的傳世名篇《岳陽樓記》中揮毫寫下此句時,他並非興致所發,為文而文;他也非居高臨下,教化別人;更非口是心非,愚民惑眾。

這句話,我們可以視為是他為自己寫下的座右銘,是一句誓言,更在他終身踐行之後,成了他一生之寫照。

他是一位文學家,在北宋那個文士層出的時代,他的詩詞文章,雄渾開闊,有著自己獨有的特質與色彩,即便群星光芒輝映,也無法將其淹沒。

他是一位政治家,懷救世濟民之志,有經天緯地之才,無論入朝拜相,還是落地為官,他總能恪盡職守,憂國憂民,更是文武兼修,出將入相。

不過,在范仲淹的心中,文士名頭、朝中官位,對他來說都不過是虛名,他隨性而發、隨心而動,為了堅守自確的東西,這些他都可以捨棄,也包括性命。

這就是范仲淹,他是文士中的智者,是官場上的俠士。

寒門進士大孝之子

若說范仲淹與其他北宋名士名臣的一大不同,便是他的出身了。

當時,絕大部分的文士與權臣,其出身門第皆是非富即貴。

雖說北宋時期的政治生態極為開明,而且延續了唐朝的科舉入仕體制,凡有學問者,都可以通過應試被朝廷擇選錄用。

但是,教育的機會並不是完全平等的,有錢人家的子弟可以延聘名師,無錢人家的孩子可能連普通私塾的費用都承擔不起。

更遑論富貴人家的豐富藏書與遊學的便利,以及家學淵源者對子弟的更大影響。

所以,真正能夠通過科舉入仕博取功名的,多是些富家子弟,貧苦人家鮮有以此出頭之日。

范仲淹便是從一條最艱難的寒門之路,完全靠著個人的努力與堅持而登頂之人。

他本身所出生的家境並不好,兩歲時父親又突然病故,弱母幼兒頓無所依,母親只得隨意找了個人改嫁。

范仲淹也改為繼父朱姓,名「朱說」。

但朱家並不富裕,只能勉強維持生計而已。

范仲淹讀書時,為了省錢,幾乎每日均以鹹菜佐粥,冬日睏乏之際,以冷水撲面,為了更加廣泛地閱讀,四處向同窗家有藏書者借書,有「書痴」之稱。

不可否認,這時范仲淹對功名的追求,尚未到公濟天下的高度,他只希望以此改變家庭的困境,讓父母過上幾天好日子。

公元1015年,26歲的范仲淹以第97名的排名,在宋仕宗時期的中乙科進士及第,成為當時少有的寒儒登科的進士。

范仲淹剛一就仕為官,在拿到俸䘵之時,首先想到的是把父母接到身邊奉養,以回報其養育與照拂之恩。

身為舊時傳統文人,他的宗族思想觀念是極強的,他也知道自己並非朱家之人,而范氏子孫,他有著急切地認祖歸宗、歸入范氏的想法。

為此,改名是必經之事。

當年,參加會試之時,他完全可以使用范仲淹之名,在進士及第之後,他將成為范氏一族的榮耀,但他卻依舊使用了「朱說」的身份。

因繼父與母親尚在世,他只怕因為自己改名,重新歸入范氏,會傷了繼父與母親的心。

一直到繼父與母親相繼離世之後,他才將姓名,由「朱說」改為「范仲淹」。

從更改姓氏,認祖歸宗一事,就足以看出范仲淹是大孝之人。

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北宋時期,官員頻繁被貶是常有之事。

因為政治的開明與律法的寬鬆,朝廷對於因為行政失誤或朝議黨爭等,從不會用刑罰處罰,大都是不貶了之。

被貶的原因有許多,可能是皇帝看你不順眼,可能是遇到同儕排擠,可能是你政績不足,可能是你德行有失,也可能是你真的犯了錯誤。

甚至還有不少人想離開京師,自請貶謫的。

但范仲淹為官一途中,有三次被貶都是因為一個原因,就是直言進諫,惹惱了皇上。在這點上,不要說整個宋朝,便是翻開全部中國古代歷史,也是絕無僅有。

按現在的眼光來看,就是倔脾氣,屢教不改。

其實,范仲淹的脾氣並不倔,甚至可以說十分隨和,他唯一較真的地方,都是政事;唯一較真的人,就是皇上。

按職責來說,范仲淹的身份並不是諫官,可是,只要他在朝中,無論官居何職,對於皇帝的所作所為有看不慣的地方,他總忍不住越俎代庖,充當的諫官的角色。

他的進諫非常強勢,皇上越是不聽,他還越是要進諫,而且死磕到底。

第一次被貶,是因為隨著仁宗已漸成年,太后仍垂簾聽政,范仲淹便直言太后把持朝政,要求其還政於仁宗,結果惹得太后惱怒。

第二次被貶,是因為郭皇后不知因何原因,在後宮失手傷了仁宗,在眾朝臣中一度傳聞皇上被皇后打了,這還得了,於是便有人奏請仁宗廢掉郭皇后。可范仲淹卻並不這麼認為,在他看來,皇上與皇后之間發生這種事情,不過是普通家中小事,不足以因此而廢后,便上書說了些仁宗的不是,自然又惹得皇上很不開心。

第三次被貶,是因為不滿當朝宰相呂夷簡把持朝政、任用親信,遂向仁宗呈獻《百官圖》,結果被呂夷簡倒打一耙,宋仁宗為了平復朝堂之爭,也為維護宰相的權威,只得處罰范仲淹。

其他朝臣如果因為犯錯被貶,大部分人都會認為這是罪有應得,並不會同情之心,但范仲淹則不同。

他是因為敢於直言,坦陳利害而被貶,不僅贏得了尊重,而且每一次被貶,他的名望都隨之提升一次。

可以說,范仲淹的名頭,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不斷被貶中越來越響亮的。

有關他被貶的緣由不僅在朝堂上被議論,而且還流傳到了民間,為范仲淹贏得了勇於進諫、敢於直言的良好聲譽。

甚至於他的一些同僚,在他被貶的時候,奏請皇帝請隨范仲淹一起貶謫,由此可見他的人格魅力。

對於范仲淹口無遮攔地向皇帝進諫一事,也曾有不少人勸過他,讓他不要意氣用事,能忍則忍,以免禍及己身。

其中流傳最廣的是梅堯臣為了規勸他,還專門寫了篇《靈烏賦》,可耿直的范仲淹卻同樣回了他一篇《靈烏賦》,其中有句他發自肺腑的名言:寧鳴而死,不默而生。

表明了自己「寧願因為直言而死,也不願保持沉默而苟且偷生」的堅決態度,這種強烈捍衛「言權」的觀點,在1000年前的封建社會,可極為難得。

不重權位隨遇而安

范仲淹還有一點,與封建社會中歷來官宦士大夫有所不同。

就是,他有報國濟世之志,卻無貪圖權位之心。

在封建王朝之中,任誰都想著在仕途之上能節節高升,因為官位代表著權力與財富,這兩者是眾多官宦一生所追求的東西。

可范仲淹卻對此並不在意。

他因為直諫被貶官多次,當別人痛苦不堪的時候,范仲淹卻抱著無所謂的態度,欣然赴任。

有時,他甚至主動請纓,讓皇帝將自己外放到地方上為官,甘願拋下京官的穩定與厚䘵,甚至連續多年主動要求讓自己到地處荒陌的邊塞。

對於自己的被動貶謫,他隨遇而安,不管所貶之地是富庶之鄉,還是貧瘠之地,他都會沉下心來,認真施政,解決當地政經與民生問題。

當他發現某地的治理存在問題時,他也會直接向皇帝申請前往,以除地方時弊。

只要有范仲淹為官的地方,總會不出幾年,即政通人和、社會安定、百姓富足。

公元1040年,得知西北邊陲西夏國不斷侵襲騷擾之時,他又一次向宋仁宗請命,主動前往無人願意去的邊境小城,而且自降身份,去當鎮守邊境的一位安撫使的副手,協助他抵抗外敵。

基於他卓越的軍事才能與殫精竭慮的付出,不僅通過懷柔手段分解對方力量,而且加固邊境防守,培育軍事人才,訓練軍士,有效地抵擋了西夏的侵擾。

對於范仲淹來說,他就像一塊閃光的金子,無論放到哪兒,都能發揮他的才智與作用;而且,他對自己的定位,更是哪裡最需要,便往哪兒去,不拘泥於為官何方,或者官居何職。

這種因國而忘私的心態,放在歷朝歷代,都是一個讓人無法理解的另類存在。

至於,他對高官厚䘵的輕視程度,從一個案例就可以看出。

公元1043年,因范仲淹在多地治理有績,又戍邊衛國有功,再加上朝野之中名望極高,在眾臣的大力推舉之下,宋仁宗便想讓他出任宰相(參知政事),可范仲淹卻一直推卻不從。

直到宋仁宗告訴他暫時實在沒有合適的人選,讓他先代其職,才勉強接受,這也讓范仲淹成為北宋頗為出彩的名相之一。

結語

後世之人,因為范仲淹的散文名篇《岳陽樓記》而記住了他,也因為他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而了解他的憂國憂民。

范仲淹不僅是一位文學大師,他還是政治家、軍事家,同時也是名噪一時的教育家,正是他結合自己少年辛苦求學的經歷,為了解決寒門學子的教育問題,大量推動了北宋州縣官學的開辦與發展,打破教育的不公平。

他也是承繼了儒學之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典範人物,人常言,范文正公所言即所行,身端心正。

他還是中國古代歷史上少有的一位慈善家,傾其一生所有,購置田產,設立義莊,用田產收入資助困難之人,而自己至死之時,都居無定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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